弗朗西斯是這次跟隨皮雷的一名隨從,他是一名水手,同時也是一名修鞋匠,後來做過軍隊裡面的訂馬掌的鐵匠,再後來跟一名瑞士鐘錶匠學過一些機械製造,當國王徵召士兵的時候,他又回到了軍隊,因爲軍隊能給他豐厚的薪水,起碼比在外面遊蕩來的更有保障,但軍隊有一點不好,就是得打戰,他不喜歡打戰,幾次三番抗爭之後,被安排到了軍隊的修械所,負責維修損壞的槍械。
他很有天賦,學的很快,也修的很好,甚至還改革過一些火繩槍的細節,很快就被上面的官員看中,這個能寫會算,還有語言天賦的小夥子,最後被皮雷看中,拉來當自己的隨從,弗朗西斯很快在大明土地上學會了大明的語言,並且能熟練交流,這使得皮雷更加看重他,時刻把他帶在身邊。
可這次,他很不幸,範紹祖的清軍漢軍旗兵和綠營兵被打的大敗,而由於當時混亂,誰都沒有顧得上他們這幫葡萄牙人,被張強的火銃兵俘虜,他們一行人十五個人,死了三個,重傷一個,這次,他們發覺即便是他們這些人,敵人也不想放過他們,被拉到了江邊處決。
“預備”弗朗西斯跪在江邊,瑟瑟發抖,他也跟着皮雷押着明朝人這樣處決過他們,可今天當自己變成跪在這裡的人的時候,他可沒有那些明朝人那麼麻木和硬氣,屎尿全部失禁,整個人臭不可聞,即便是按着他的義軍新兵也不的不撇過頭去。
一名義軍精銳兵丁厭惡的看了他一眼,大聲對一隊剛剛拿起武器,學習火銃射擊的臨海青壯喊道:“這些該死的紅毛鬼子殺了咱們多少人,略次犯我海疆,屠殺我大明百姓,今天,是你們拿起手裡的武器,報仇的時候了,”他退後一步,抽出腰刀,向前一伸,“瞄準。”
另一名精銳兵丁,他的肩膀鎧甲上刷着一道紅色的漆料,紅色中間一道細長的藍色斜斜的劃過,這代表他是一名伍長,同時也是一名精銳士兵,他在後面對身邊的五名青壯道:“第二伍預備,裝填彈藥。”
遠處一名一名什長,身邊站着兩名資深士兵,舉着火銃侍立着,什長穿着一身鎖子甲,一邊腰裡掛着短火銃,一邊腰裡掛着腰刀,背上揹着長火銃,肩膀上同樣有一道張強義軍部隊旗幟的顏色塊,不過在這個顏色塊周圍有一道黃邊,證明他比那些精銳士兵更加高級一等,精英士兵。
他擡頭看了看天色,沒有說話,那名伍長已經高高的舉起了手,他回頭朝着什長看了一眼,什長朝他點點頭。
“放――”伍長的胳膊種種的超前面揮下。
“砰砰砰”連續的五聲火銃聲,弗朗西斯感覺到身體一震,人就昏暈在地上。
其他的四個人齊齊的朝前一歪,身體冒出了一股鮮血,有點甚至腦漿迸裂,令人有一股嘔吐的衝動。
伍長看了一眼最後一名士兵,眼裡冒着火花,五個人開槍,就你沒有打中自己的目標這不是給自己丟人嗎?
第二名伍長捂着嘴笑了一聲,然後衝着自己身邊的五名新兵,“向前十步走,立定,舉槍!”
一騎飛奔而來,遠遠的高聲叫道:“停止行刑,都司大人到――”
煙塵飛揚,一隊身披紅色披風,披風中間一道藍色斜線的騎兵護衛着一輛四匹馬拉着的巨大馬車,滾滾而來。
騎兵有整整一百人,前後左右將馬車圍的嚴絲合縫,誰也別想乘機想要襲擊馬車。
周粥披着同樣的披風,穿着一身寶藍色的長袍,騎着戰馬,帶着自己的五名親衛騎兵,他的騎兵沒有披披風,全爲寶藍色戰袍,鎖子甲,馬上掛着長槍,背上揹着火銃,腰間掛着馬刀。
皮雷和拉菲爾激動不已,剛纔看到五名部下四名被槍決,一名嚇的先昏了過去,躲過了一死,但第二排義軍火銃兵準備補射的時候,他們知道在劫難逃了,不由的淚流滿面,心灰意冷,此時看到張強的車隊到來,他們心底的求生慾望再度升起,猛的掙扎開士兵按着的手,跌跌撞撞的衝向正在下馬車的張強。
“砰砰砰”第二排的伍長沒有考慮,就揮手指揮自己手下把準備補射的子彈打向他們兩個,兩個人身體一頓,一頓,然後撲通一聲倒在灰塵中。
跟隨這次來處決的義軍步兵紛紛涌上去,用刀背,槍桿,抽打着那些剩下等待處決的葡萄牙降兵,因爲張強的到來,他們不敢私自做決定殺死這些仍然在控制的人,至於拉菲爾和皮雷,那是自找的,誰讓他們身體高大,力量不小,讓馬虎的士兵大意之下,被他們掙脫,他們衝向張強馬車的動作被誤會爲要襲擊張強,才被第二名伍長處決。
佛朗西斯剛醒來,就看到第二排義軍火銃兵殺死了皮雷和拉菲爾,不由的身體又是一軟,再次昏了過去。
周粥騎在馬上冷靜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皮雷和來菲爾,跳下戰馬,跑到張強面前,扶着傷勢還沒有痊癒的張強,張強在他的攙扶下,朝着葡萄牙人走過去。
最後在弗朗西斯面前停了下來,“就是這人,葡萄牙槍械維修士兵。”系統告訴他。
“弄醒他。”張強對身邊的一名義軍步兵道。
義軍步兵連忙跑向江邊,在江中打了一竹筒水,直接噴在弗朗西斯臉上。
弗蘭西斯醒來,他感到頭有些昏,好像有什麼東西鑽進了頭裡面,然後整個人感覺精神了很多,可他總覺的乖乖的,他擡頭向張強仰望的時候,發現張強好面熟,好親切,好像自己的熟人一樣,然後從腦海裡面蹦出一個聲音,不,是他的嘴不由自主的就發出了一個聲音,“陛下。”
這讓他一驚,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稱呼這個人爲陛下,但他不是一個糊塗的人,能在總督身邊助理的隨從隊伍呆着的人都不蠢,他明白,眼前自己的生死就掌握在此人手中。
他學着那些明朝人,一下爬起來,跪在地上,用他葡萄牙人的語調喊道:“草民,弗蘭西斯拜見大將軍。”
“嗯,還算你聰明,你以前做什麼的?”張強問道。
弗朗西斯低着頭,不敢擡頭看張強,這是他學着那些大明人的規矩,大明人面對大人物的時候,總是在沒有得到大人物允許之前是不敢擡頭看大人物的,那是被視爲不敬,輕則挖眼,重則砍頭,他剛剛死過一次,可不敢再向這位能決定自己生死的大人物不敬了。
他誠惶誠恐的樣子回答張強,“草民是一名葡萄牙士兵,也是一名水手,如今擔任皮雷大人的隨從。”
張強掃了一眼皮雷和來菲爾的屍體,軍官和士兵,隨從的衣服肯定不一樣,一眼就可以看出來誰是大人。
“可你做過修理槍械的工匠?”張強問道。
弗朗西斯道:“是的大人,小人曾經在戰船上擔任過槍械修理的士兵,小人願意爲大人效勞。”他最後補上一句,他明白這是這位大人看重自己,願意和自己說話的理由,要不然連皮雷和拉菲爾都處死了,怎麼會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