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衆親信商議之後,朱慈炅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發展經濟的手段太多了,像發展農業提高糧食產量,大力發展經濟作物;像發展工業提高生產力,大力發展私營經濟;還可以養牛養馬、植桑養蠶......
總之,方法很多,除了推廣蒸汽動力,大力提高生產力,需要工部研製大量民用機械,其他的其實都很簡單,各地都可以自己搞,但是,爲什麼大明的經濟卻一點起色都沒有呢?
這幾年大明的經濟可以說完全沒有發展,國庫全靠金陵抄沒的江南士大夫集團資產填充,軍隊的軍餉全靠日興隆商號和大明西洋商貿賺的錢在維持,大明的稅收光夠維持朝廷的日常開銷,一點結餘都沒有。一年兩年如此也就罷了,五六年了,年年如此,這就說不過去了。
原因朱慈炅很清楚,從朝廷六部到地方州縣官員,大家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皇上抓哪裡,哪裡就有起色,皇上不過問,他們就混日子。
像兵部,他沒抓之前,就遼東三十萬大軍還有點戰鬥力,其他地方的軍隊就連日常操練都很少搞,打起仗來跟塊豆腐一樣,一碰就散,崇禎朝的時候就很明顯,一百多萬大軍竟然被滿清十幾萬軍隊打的抱頭鼠竄,最後國家都亡了。
這幾年他一抓,六個軍團直接打的後金和蒙古聯軍抱頭鼠竄,現在後金都快被他給滅了!
像工部,他沒抓之前,這個部門就好像空氣一樣,沒有一點存在感。這幾年他一抓,王恭廠紅紅火火,製造的兵器性能優良、質量過硬,連列強都比不上,現在更是蒸汽動力火車都造出來了,先進的風帆戰列艦也開工了,還準備研製各種民用機械,促進生產力發展。可以說完全從一個邊緣部門,變成了大明朝廷的核心部門。
其他部門呢?就通政使司出了個《新京報》,辦的紅紅火火,完全掌握了輿論的喉舌,但這也是他一手抓起來的啊。他沒過問的部門,現在基本上就是空氣般的存才,你要問有沒有,那肯定有,就像人離開了空氣活不了一樣,朝廷離開了這些部門也運轉不了,但是,要問功績,一點都沒,他們還真把自己當空氣了,維持朝廷運轉就行了,一點都不思進取。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大明的崛起不能光靠兵部和工部,那樣等於單腿在前行,根本就走不快。
怎麼辦呢?難道把他們全撤了,換上這兩科的進士?這樣肯定也不行,整個大明光六品以上的官員恐怕就不下一萬,而這兩科的進士才六七百,連個零頭都不夠,再說也並不是所有的官員都一無是處,大環境使然,他們只是隨波逐流而已,說不定換個積極進取的大環境,他們當中有的人會比畢懋康、宋應星等人還厲害。
這個問題的確讓人頭疼,這幾年朱慈炅一直在發展軍工,整頓軍隊,要說政治手段,他還真沒研究過,這吏治怎麼整頓,他想了幾天都沒想出個切實可行的方法來。
正當他爲此頭疼不已時,事情卻突然來了個大逆轉,這天他正在私人書房胡思亂想,外面曹化淳突然來報:“啓稟皇上,吏部尚書楊嗣昌和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華求見。”
朱慈炅聞言,不由眼前一亮,吏部和都察院不都是管官員的嗎,這個吏治怎麼整頓他們應該清楚啊!於是,他迫不及待的跑到御書房,把兩人召了進來。
沒想到,他還沒來的及提問,楊嗣昌反而問起他來了,這楊嗣昌一走進御書房便一本正經的行禮道:“皇上,京察大計今年要辦嗎?”
朱慈炅聞言一愣,什麼京察大計,他不知道啊!不是他讀書讀的少,實在是他父皇死的早,根本就沒教過他一點當朝爲君的事情;他的老師徐光啓又被他使的腳不沾地,根本就沒時間教導他,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不清楚!
當皇帝當成他這樣也是夠奇葩的了,要不是他有後世的史書爲鑑,提拔的都是些忠臣良將,估計現在朝廷已經亂套了,還好他現在已經意識到自己對朝政的掌控力度不夠了,正準備下大力氣整頓吏治。
這京察大計聽着就跟整頓吏治有關,正是他想要的,他也不管尷尬不尷尬了,直接問道:“何謂京察大計,朕怎麼一直都沒聽說過?”
楊嗣昌和李邦華聞言一愣,皇上不尷尬,他們倒是顯得有些尷尬了。
要說儒學爲什麼能在華夏盛行幾千年,主要還是因爲他有一樁好處,這古代學儒學的讀書人除了心術不正的大奸大惡之徒和偏執狂妄的腐儒,一般人都是把皇帝看的很重的,所謂天地君師親,這皇帝之尊,可見一斑。所以,真正的讀書人都不會也不敢妄議皇上的對錯。
楊嗣昌和李邦華自然是忠君愛國的典範,要不朱慈炅也不可能讓他們擔任這麼重要的職位,所以,現在就算是朱慈炅連京察大計這麼重大的事情都不知道,他們不認爲是皇上的錯,而是他們自己的錯,是他們從來沒跟皇上提及京察大計,皇上纔會不知道這回事。
尷尬過後,楊嗣昌連忙詳細解釋道:“皇上,是這樣的,這京察是對兩京所有官員的大考察,太祖時規定,三年一查,但先帝弘治時期改定爲六年一查,一直延續至今,今年正好是皇上當朝第六年,所以以前都沒舉行過京察,皇上沒聽說過也是很正常的。至於大計,則是外察,是對大明所有地方官員的大考察,所以稱爲大計,大計一般三年一察,崇正三年已經察過一次了。”
原來是京察六年一察,他總共當朝才五年多,難怪沒聽說過,至於大計,或許有過吧,那時候他正集中精力發展軍工,想方設法對付皇太極呢,地方官員的事,他哪裡有心思去管。
不過這次京察大計來的正好,他正要整頓吏治呢,真是一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不過到底察些什麼呢,他好奇的問道:“這京察大計主要察些什麼啊?”
楊嗣昌接着解釋道:“京察大計其目有八,曰貪,曰酷,曰浮躁,曰不及,曰老,曰病,曰罷,曰不謹。至於考察的重點,主要還是要看皇上的意思,皇上想重點查什麼科目都可以,要追加什麼課目也可以。”
嗯,對於一般封建王朝的官員來說,這些就夠全面的,但是他現在要推行的政策有點偏向於資本主義模式,科目肯定要追加,先問問獎懲力度吧,朱慈炅又接着問道:“那考察完以後官員有什麼獎懲?”
楊嗣昌接着解釋道:“四品以上是自陳以取聖裁,五品以下則由都察院和吏部先行審查,分爲,升遷、降調、致仕、罷歸,編製成冊後再統一交皇上定奪。”
這意思就是最後都由皇帝一個人說了算,很好,朱慈炅立馬拍板:“恩,這京察大計很好,一定要辦,而且要辦出實效,具體什麼流程,給朕說說,讓朕琢磨一下。”
楊嗣昌詳細的解釋道:“在京官員由六科給事中和都察院聯合通查,地方官員由吏部和都察院各道監察御史聯合通查,爲期半年,半年後,四品以上官員在向都察院自陳政績,都察院將通查結果和自陳記錄整理交皇上定奪,五品以下官員則由吏部和都察院根據通查情況聯合審查,審查結果編輯成冊,交皇上定奪。”
聽起來這個制度倒是蠻嚴密的,爲什麼這麼多年下來都沒一點實效呢?這主要還是朋黨惹的禍,像東林黨和閹黨都把京察大計當做排除異己、培養親信的工具,也就是說,不管你政績如何,站邊站對了就升遷,站邊站錯了就滾蛋。這也是大明官員現在怠政的主要原因,勤勉又沒好處,只要站對邊就行了,所以,大家都得過且過,到考察的時候直接選個強勢的朋黨一投靠,就算什麼政績都沒有也能升遷!
不過現在可沒這麼好的事了,給事中和監察御史都差不多換成崇正朝的兩科進士了,從名義上來說都是朱慈炅的門生,吏部尚書楊嗣昌又是朱慈炅的親信,這都察院左都御使李邦華更是個忠君愛國、公正廉明的大忠臣,朋黨也基本上被朱慈炅清理乾淨了,所有官員要通過考察都必須靠實實在在的政績,旁門左道已然行不通了。
有這樣的基礎,朱慈炅相信,這次那些牛鬼蛇神必將無所遁形,貪腐問題應該能得到扼制,剩下的就是想辦法讓那些清廉的官員把心思放在經濟發展上了。
該怎麼才能讓所有官員把心思都放到經濟發展上來呢?朱慈炅仔細想了想,便有了主意,他嚴肅的叮囑道:“方法很不錯,就按這個來吧,不過科目有點偏頗了,都是考察官員品行爲主的,對平民百姓有什麼實質性的好處呢?國之根本在民,所謂民爲邦本,當官就要以民爲本,一天只顧着自己品行高潔,治下的百姓連飯都吃不飽,這樣能算好官嗎?這次朕給他們加個科目,所有在京官員都寫篇奏陳,議議怎樣才能使民生富裕,寫的好的加分,寫的不好的減分;地方官員則將治下所有百姓的情況都好好了解一下,給朕一個報表,治下有多少百姓,有多少耕地,耕地畝產幾何,又有多少商戶,多少匠戶,一年收入幾何,寫的越詳細越好,知道了嗎?”
楊嗣昌和李邦華自然連連稱是,大讚皇上英明。
朱慈炅在心中得意道:“嘿嘿,這只是開始而已,等這次京察大計完了,奏陳寫的好的,就按奏陳推廣,報表報上來,就是依據,朕馬上宣佈下次考察的重點就是平民百姓的增收情況,看你們上不上心。以後京察大計全部三年一察,看你們還敢不敢怠政。朕就不信這樣大明的經濟還搞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