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
趙晨心中一動,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小小的細鹽製作方法,牽連的方面之廣,沒有人不想獨佔這份利潤。
如果秦王宮能有製造私鹽的方法,那他就算是掌握了大明朝的經濟命脈,一丁更是說,有了這細鹽,控制漠南草原會更加容易。
拿着細鹽和製造方法,急匆匆的離開了西安府,前幾次交談時,一丁還說他要在這西安府逗留一年半載的。
可見,細鹽的能量,究竟有多麼恐怖。
便如福伯所說的一般,如果老太公真的和西察哈爾汗國走私販賣西北軍隊的防禦體系,根本不可能是這麼長時間才被發現。
初時的趙晨,也只是當秦王宮的目標是王家的布行和作坊,畢竟趙晨是去過布行,雖然沒有進去。
但那地段,絕對是西安府城首屈一指。
可堂堂秦王宮,皇親貴胄,也不至於如此折騰的和一個小小的王家過不去。
“細鹽的製作方法,確實給了一丁大人,而且還和一丁大人簽了協議,永遠不能將細鹽的製作方法泄露給其他人知道……”
趙晨思慮片刻,這細鹽的製作方法一暴露,瞬間便引來了無數人的目光,秦王宮想要這個東西做什麼,趙晨並不清楚。
但趙晨知道的是,自己如果泄露的越多,那危險性,也就越大,盯着他的人,只會更多。
直到如今,趙晨甚至有些悔恨,自己爲什麼要拿出來細鹽這東西,想點其他辦法有什麼不好的。
現在好了,朝廷已經得到了細鹽的方法,一丁跑了,趙晨自己留在西安府,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每個人都想從他身上得到細鹽的製作方法。
他要面臨的黑暗,已經可以預料。
“哦?你擡起頭,站起來!”
朱樉面色一沉,開口說道。
聽到可以站起來,趙晨哪裡還會猶豫,如果不是入鄉隨俗,強權下壓,誰願意給人跪着?
麻溜的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看向面前亭子中的男人時,趙晨心中猛地一驚,愕然道:“是你?”
“一個月不見,本王還當你忘記我了呢,記性還算不錯,不過本王需要細鹽的製作方法,只要你把東西交給本王。”
“告訴本王如何製作細鹽,在這西安府,還沒有本王辦不成的事情!”
朱樉一臉豪氣的說道。
他之所以沒有直接派人去抓趙晨,也是有自己的顧及,他當然知道,一丁雖然離開了,但還是有人盯着趙晨的一舉一動。
一丁絕對不會放心,細鹽這種與朝廷統治,國朝運勢息息相關的東西,脫離自己的視線。
“殿下,非是趙晨不願相告,實乃是,那一丁……他威脅我,如果我告訴秦王殿下,殿下雖然會放了我,可一丁也不會放過我……”
一個四十歲的靈魂,俯身在二十歲的身體上,面對這幅場景,趙晨都要急哭了。
沒有這麼欺負人的!
真的沒有這麼欺負人的!
可人家手中,權勢滔天,生殺予奪,皆在一念之間,甚至趙晨完全有理由相信,無論是離開的一丁,還是面前的秦王,只要他們動動嘴皮子。
剁碎一個人喂狗,不要太容易了些!
“你怕一丁,就不怕本王?你在西安府生活了十年,本王來到西安府也有十年光景,你沒聽說過本王?”
朱樉嘴角抽搐,一臉陰狠之色。
“只要你將細鹽的製作方法告訴本王,本王可以將你放了,還能連你那有名無實的夫人也一起放了。”
“一丁摳摳搜搜的,就賞你百兩銀子,本王賞你五百兩,還有,只要你願意,以後那王家的產業,也都是你的。”
“甚至七年前本王從王家手中奪來的產業,也可以全部送給你!你那夫人不是終日想着守護祖宗基業嗎、”
“在這西安府,只要有本王在後邊,無論他是京城來的,還是異域番邦之人,便是布政司,也不敢拿王家怎麼樣!”
“你考慮考慮?”
朱樉提出了第一個交換條件,對他而言,殺了趙晨很容易,可他想要的真的只是殺人嗎?
自然不是!
而他在考慮什麼,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
哪怕是號稱閱人無數,極善讀心術的趙晨,從朱樉的肢體語言,微表情動作中,也看不出半點的跡象來。
完全摸不透這個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也是,作爲皇帝老兒的二兒子,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帝王之家的藩王式教育,在京城做了五年秦王。
在鳳陽做了三年秦王。
在西安府做了真正有權有實權的秦王,早已經練成了泰山崩而面不改色。
“這個……殿下開的條件,確實優厚,可是……做人嘛,行得正坐得端,就是跪着,也要跪着板正,食言而肥的事情……殿下若是執意要細鹽的製作方法。”
“趙晨,趙晨只能用這條賤命,來停止這場無意義的爭奪。”
抿了抿脣,趙晨似乎定了心思,他不敢把細鹽的事情告訴秦王,一旦秦王知道了細鹽的製作方法,賺取了大額利潤。
那他作爲皇帝老兒的二兒子,又是嫡出皇子,他會不會想造反?
不論成功與否,趙晨都會成爲罪人,前世見貫了生離死別,本以爲自己早已經對死人麻木,可如果真的讓他去推動造反。
一旦兵禍四起,好不容易安定下的中原,又要因爲戰爭置天下於苦難之境,民衆的死傷,更是不可想象。
燕王造反,短短四年,北地百姓,死傷百萬。
“那看來是本王的條件,沒達到你的預期了?本王記得有位先生跟本王說過一句話……對,那人叫王錚林,是你岳丈大人,他和本王說,自古財帛動人心,如果對方不同意,那就加大自己的籌碼!”
“所以,後來他把自己加進去了!”
朱樉目光閃動,打量着趙晨道。
“殿下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殿下已經有了常人窮其一生,都無法得到的一切,這宮殿,女人,權力,殿下想要細鹽,無非是爭利,還是和朝廷爭利。”
“殿下不會是想要囤錢,囤糧,伺機起兵吧!”
忽然間,趙晨冒出一個念頭。
求死!
死了,一切就結束了,這場鬧劇,也該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