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九開戰的號角感謝盟主

“父親,前兩日老師的文主李文明來找我,語焉不詳,大意是想讓我幫着探查:到底是誰人在鼓動上海張知縣走海運。”徐元佐道。

徐璠的政治經濟的敏感度都很讓人捉急。

聽了徐元佐的消息,竟十分茫然,道:“海運若是便宜,便叫他們去做唄,與咱們何干?”

徐元佐嘴角微微抽動,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了。他道:“鄭老師那邊大概是想知道能否搭這條順風船。對咱們家而言,最緊要的就是能否跟着搭這條順風船啊。”

徐璠嘆道:“若是你大父還在朝中,這些都是小事。如今你大父致仕,高拱卻是眼看着要入閣了,最好少招惹是非。漕河上下三千里,多少人盯着吶。”他怕徐元佐少年心性,總有一股熱血衝頭,又道:“咱們小富即安,先將眼前高拱的坎邁過去。等到江陵當國,咱們就能輕鬆許多了。”

徐元佐對徐璠的“小富”概念幾乎無法吐槽。就說今年的收入,除了扔在地窖裡,還能幹什麼!這足以說明貨幣量已經過大,最直觀的表現就是物價上升,白銀貶值,乃至出現通貨膨脹。

姑且不扯那麼宏觀的問題,光是目前徐家的資本盈利率就讓徐元佐心裡發癢。

“父親,現在咱們家最大的問題是銀子太多。”徐元佐尋思着怎麼給徐璠解釋這個道理。

徐璠啞然失笑:“誰會嫌銀子多?”

“銀子多,但是都處於閒置狀態,沒有發揮他們的作用,也沒有因此賺來更多的銀子。”徐元佐粗粗推進了一下資本收益的概念,補了一刀:“兒子怕正應了老子所謂‘是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

徐璠微微沉默,問道:“你對此事是如何看的。”

徐元佐道:“我松江稅賦折銀不過八十五萬兩。華亭佔了七十二萬伍仟四百兩,上海不過十二萬兩,這點運量真不值得特意走海運。”他頓了頓,道:“這會否是蘇州那邊的意思?”

徐璠只是看着徐元佐等他說下去。心中卻覺得這個義子的心思太細,想得太多。

徐元佐猜測的依據就是蘇州尚未推進一條鞭法,絕大部分的秋糧都是實物。尤其是太倉州的白糧,一直到明亡都是繳納白米。作爲皇室御用,運費甚至高達糧食價值的四倍。相比之下,蘇州的納稅人才是最希望廢漕改海的。

“他們能從中得到最大的好處,爲何要叫松江這邊出頭?”徐元佐又設問道。

徐璠這時候才轉過彎來,道:“朝爭一如戰陣。有先鋒,有遊擊;有正兵,有奇兵。要松江這邊先提,恐怕是因爲松江運量小,可以試探朝中漕黨的底線,權作投石問路。”

“他們問過大父沒有?”徐元佐直截了當問道。

“唔……”徐璠一噎,失聲笑道:“姑蘇乃是天下文章勝地,縉紳遍地,在朝中頗有聲勢,這等事自己料理了就是。何必驚擾你大父?”

徐元佐吸了口氣,試探問道:“父親不覺得這是對咱們的不敬麼?”

“哈哈哈,”徐璠大笑起來,“咱們家既然已經優遊林下,官場上的事何必再去參合?”

“不對。”徐元佐固執地搖了搖頭:“無論大父在朝或是致仕,華亭就是我家的華亭,松江就是我家的松江!我們有掌控一方的權力,他們到了我們地盤上,卻不先問過我們,這就是該好好教訓纔對。”

徐璠也笑道:“你這聽着倒像是打行青手搶碼頭。”

“道理是一樣的。”徐元佐道:“若是倭寇來江南劫掠……”

“自然是往死裡打!”徐璠接口道:“可是蘇鬆一家。跟倭寇可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呢?”徐元佐道:“父親,想我與康家萇生兄友善,那我能去康家指手畫腳麼?不能啊!主賓有別,喧賓奪主就是無禮!如今我家是松江之主。吳人卻對我家視而不見,這要麼是不知道松江誰說了算,要麼就是有心侮辱咱們。於情於理,咱們都得好好教育他們一番呀。”

徐璠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頗有些不安,強笑道:“我看你倒像是一隻護食的小狸貓。張牙舞爪,還松江之主呢。”他見徐元佐沒有絲毫笑意,只得正經道:“這樣,我去見你大父,看他老人家如何說。”

徐元佐應聲而退,不免心中鬱悶。

丁點主權意識都沒有啊!

徐元佐長嘆一聲,又想到蘇州人這段時間在松江置地買糧,更是將他們歸結到了敵對陣營。

置地威脅到了日後的原材料定價權。

買糧則遏止糧價下跌,直接影響了仁壽堂的收益。

這在戰場上可以算是不宣而戰了!

可惜松江能看到這一現狀的人實在太少了。就算是仁壽堂的董事、股東們,也都還沉浸在暴利的爽感之中,絲毫沒有意識到家國天下乃是不可分的整體市場。

徐元佐從徐璠書房出來,去看了徐元春。這位大兄日前在諸多大學者跟前走動,交流學問,進益之快,遠超預見。見到徐元佐來了,他更是高興,拉着說了好半天的話,都是學問上的事。徐元佐本想跟他說自己已經在着手統合華亭縣的商會,但是看他那副興致盎然的模樣,始終沒有插上話。

到了晚飯時節,徐誠卻過來了,叫徐元春和徐元佐兩人過去吃飯。

徐階注重養生,晚上一向吃得簡單清淡,也不樂意與子孫共餐。

“今日肯定是因爲你來了。”徐元春笑道:“果然是小孫子更受寵些。”

徐元佐乾笑,心中不免有些感動:不說二房三房,起碼從徐階、徐璠到徐元春,是真的把自己當親人看待啊。

徐階在偏廳用餐,面前擺着兩碟醬菜,一塊豆腐乳,一個精巧的小碗裡盛了大半碗米粥,卻是湯多米少。徐璠和父親吃的一樣,元春元佐二人的食案上卻多了一根排骨肉和一塊魚中段,米粥也稠得多。

徐瑛並不在受邀之列。

秉承着食不言的規矩,直到衆人吃完,徐階漱了口,方纔道:“現今到蘇州那邊買地可還方便麼?”

徐元佐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要以攻爲守啊!

徐階又繼續道:“如今家裡地少了,可以着手辦幾塊好些的良田,只是供自家吃,想來不至於犯了忌諱吧。”

徐璠還沒反應過來,徐元佐已經朗聲道:“聽說太倉田地最好,大可以買個幾頃,到時候自家船運回來,也沒什麼增耗。”

徐階點了點頭,道:“你去辦就是了。”

兩人的對話簡單明瞭。翻譯過來便是:你來我往,把持渠道。

這是徐家掌門人正式確定了開戰的信號,而且欽點了徐元佐作爲主將。

徐元佐登時興起了與人鬥其樂無窮的昂揚鬥志,又像是回到了波雲詭譎的商戰之中。

論說起來,相比後世更注重商業間諜、市場營銷、公共關係等軟綿綿的商戰手法,徐元佐更喜歡如今這個時代真槍真刀,成王敗寇的作戰方式。總有種激昂和慷慨蘊藏其中。

……

徐璠隨着父親回到書房,親自爲父親讀書,好保養眼力。

“幸虧有敬璉啊。”徐階突然打斷了徐璠的讀書聲,沒頭沒腦說了一句。

徐璠心中一顫:看來敬璉說的那些話,很對父親的脾胃啊。

“華亭是徐氏根底所在,松江就是我鄉,若是一鄉尚且不能安定,如何面對異鄉之客?”徐階這是明擺着教育兒子了,不過他也知道兒子的資質有限,又道:“你在朝中見過了政爭,如今在家,也該看看鄉爭了。蘇鬆一體,卻總要有個掌事人才行。”

徐璠低聲稱是,又有些擔憂,道:“我鬆與蘇州相比,頗在劣勢啊。”

蘇鬆都是海內大郡,但是蘇州府有七縣一州,六十萬戶,二百萬丁口。松江只領有兩縣,二十一萬戶,四十八萬口。蘇州的進士數量也遠超過鬆江,政治經濟都呈現出了對松江的碾壓之勢。

如果蘇鬆相融,掌事的也多半是蘇州人。

“十人之冠者謂之豪;百人之冠者謂之傑;千人之冠者謂之俊;萬人之冠者謂之英。又謂事物之傑出者爲雄。”徐階緩聲道:“凡夫如蚍蜉,而英雄爲巨木;凡夫如螳螂,而英雄爲滾輪。我看敬璉有英雄之姿,優劣之勢,未可輕言。”

徐璠沒想到父親對徐元佐的評價又高了一層,心中不免忐忑。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徐元佐如此大能,被父親視作英雄之輩,日後若是真的過繼過來,家產該怎麼分?

大家族的沒落,往往都是兄弟失和,分家析產開始的。

別看如今家裡有幾萬畝地,哪怕幾十萬畝,也不夠三代人分的。而家族的力量就像是筷子,握成一把難以的折斷,分開之後卻是很容易便被人折斷了。

琨、瑛兩房都是嫡子,都有資格分得家產。若是元春、元佐再分一道,徐家還談何掌控松江呢?

徐璠爲此頗爲費心,只能先拋之腦後,希望這天儘量晚點到來。

感謝盟主風鍾訫聲!特此大章節奉上!未完待續。

ps:多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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