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噶爾和漠北蒙古都是大麻煩,尤其是準噶爾,因爲它距離太遠。
不但遠,而且很複雜。準噶爾現在是衛特拉蒙古的盟主,早在崇禎十三年,漠西厄魯特蒙古各部和漠北喀爾喀蒙古諸部王公貴族、宗教首領在塔爾巴哈臺召開聯合會議,準噶爾部落的稱呼正式出現聯盟會議上。之後,在巴圖爾渾臺吉的治理下,準噶爾部逐步發展起來。
後金政權建立後,漠南蒙古各部先後歸屬了後金。並推舉皇太極爲蒙古大汗的繼承者,並奉上“博克達.徹辰汗”(即寬溫仁聖皇帝)的尊號。同年,皇太極就皇帝位,改國號爲清。不久,漠北蒙古各部也相繼向清朝稱臣納貢。1637年,漠西厄魯特蒙古四部的首領和碩特部顧實汗向皇太極遣使通貢。不久,顧實汗又奉表進貢,清政府賜給甲冑弓矢,令其管轄厄魯特諸部。這樣,除漠南蒙古歸屬清朝版圖以外,漠北蒙古和漠西蒙古也都臣服了清朝。
在周虎臣的記憶中,後來準噶爾首領噶爾丹喪心病狂的在沙俄支持下公然反叛,好像,那是起始於康熙年間,這場叛亂迭經三朝,歷時七十年後最終弭叛息亂,清廷才取得了完全勝利。
這是不允許的,無論哪個部落都一樣,太過強大就會失控,周虎臣不允許這種失控,因此他必須出兵。這次不但要漠北蒙古完全臣服,準噶爾同樣要臣服,否則就讓它血流成河。
草原氣候最好的季節,周虎臣出兵了。
漠南蒙古騎兵撤回了一部分,大部分頭人們也撤了回去,因爲他們要鞏固呼倫貝爾的領地,同時也要對呼倫貝爾龐大的領地進行分配。
儘管漠南蒙古騎兵減少了一倍,但周虎臣不用擔心他們的戰鬥力。蒙古各部作戰時,絲毫不會因同語同族而手軟,草原民族是靠實力說話。原因也簡單,一則蒙古諸部都需要強大自己;二則在蒙古人的心目中,更多的是部族概念,故令昔日的建州人有隙可乘,分而治之。現在輪到了周虎臣,蒙古人其實很好統御,因爲頭人們誰也不想失去自己頭上的光環。爲了保持自己的統領頭銜,這些部落首領想不賣命都不敢。
出兵很容易。往西就是一片坦途,除了河流,車臣汗的領地沒有太大障礙。但距離有些遠,西進不到千里就是土謝圖汗的領地。
隊伍很龐大,一路上攪得車臣汗部落的境內一片人心惶惶。
草原廣闊,碧草藍天,景色美不勝收,但然總有審美疲勞,這種天天在草原行軍的日子很無聊。整整的八天時間後。周虎臣率領的大軍逼近了烏爾格(烏蘭巴托)。
烏爾格是土謝圖汗的中心城市,烏爾格也稱庫倫,意思是蒙語爲“宮殿”之意,是喀爾喀蒙古“活佛”哲布尊巴的駐地。
大軍在圖拉河邊停下來。土謝圖汗看來早有準備,而周虎臣要見一個喇嘛,地位很高的喇嘛。
爲了有所準備,周虎臣趕緊在碩壘的手下那裡瞭解了一下藏傳佛教的知識。
哲布尊巴是藏傳佛教格魯派的最大轉世活佛。哲布尊丹巴是藏語音譯,漢譯爲“尊勝”。明萬曆四十二年四世**派覺囊派僧人多羅那他赴?漠北傳教,被蒙古可汗尊爲“哲布尊丹巴”。明代崇禎七年多羅那他圓寂於庫倫。這時喀爾喀土謝圖可汗家正好生了個兒子,遂被認定爲?多羅那他轉世,長大後入藏學法。他先至後藏日喀則拜謁四世班禪,繼而往拉薩晉見五世**,前後二年。由於哲布尊丹巴爲多羅那他的轉世,所以在宗派別上屬於了藏傳佛教噶舉派中的覺囊派。入清以後,因支持噶舉派的藏巴汗被推翻,噶舉派也隨之衰微,代之而起的是清政府支持的格魯派執掌西藏,這一變化促使喀爾喀蒙古在教派上不得不重新選擇。所以當一世哲布尊丹巴準備返歸故土時,五世**提出讓他改宗黃教,他欣然同意了。由此可見,哲布尊丹巴雖由噶舉派僧人轉世而來,但從一世哲布尊丹巴起便改宗黃教。
黃教倡導生死輪迴、善惡相報之說,鼓吹今生尊佛積善,來世可以修成正果,並宣稱蒙古貴族——諾顏就是前生行善而轉生成正主的,與“神”的地位相等。這些說教自然符合蒙古貴族的利益;另一方面,處於被壓迫、被剝削地位的勞苦大衆之所以受貧受欺,同樣也是前世行爲之果,因作惡而在今生得到了惡報。此說掩蓋了衛拉特社會階級差別、貧富差別的本質,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使勞動人民忍受、順從,放棄改革現實生活的鬥爭,有利於穩固衛拉特封建主的統治,比蒙古人原來尊奉的薩滿教更符合於統治者的需要,故而得到衛拉特等封建主的倡導。
其後不久,西藏黃教即漸次傳入各部,整個漠西和漠北蒙古的面貌也隨之大爲改觀,邁入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該派的**與班禪兩轉世系統均由清廷扶持並進行了確認,格魯派是藏傳佛教各大教派中最後興起的一個,在公元15世紀時才興起。它一興起就迅速取代了其它各教派的地位,成爲後期藏傳佛教的唯一主角,在西藏社會發展史上,它具有任何教派都無法達到的重要地位。學修並重、講修並重的學風使其成爲藏傳佛教中影響最大的派別。由於最晚出現,它幾乎吸取了以前諸藏傳佛教的各個教派的各種教法,如有名的薩迦十三金法,噶舉的大手印,寧瑪的密修馬頭明王,噶當的十六明點(又稱“十六滴”),夏魯的時輪金剛,覺域的斷法教授等等。
黃教四大活佛轉世體系分別是**喇嘛、班禪額爾德尼、章嘉呼圖克圖、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而這四個活佛各有自己的傳教領地,算是一種宗教領地的平衡。
周虎臣現在面對的就是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的使者,崇禎七年,多羅那他圓寂,次年,喀爾喀諸汗王認定於明崇禎八年誕生於喀爾喀部的土謝圖汗袞布多爾吉之子札那巴札爾爲其轉世,法號羅桑丹貝堅贊。立其爲法王。
也就是說,哲布尊丹巴活佛其實是一個貴族體系,尤其是對於土謝圖汗來說,宗教加上軍事力量更利於統治。
搞定他。
這應該就是周虎臣的目標,只要哲布尊丹巴活佛接受明廷的冊封,外蒙古的戰爭將停止。
來和周虎臣談判的是烏爾格的甘丹赤仁波且,甘丹赤仁波且的意思是格魯派主持,也就是說,這位老喇嘛是烏爾格僧人中的二把手。
以前周虎臣從不信奉鬼神,可自被那個卡牌大師崔斯特給忽悠到明朝之後。他的思想動搖了,因爲“號令之旗”很有效。這個“號令之旗”可以說無往不利,周虎臣號令的很爽,有金錢、有權利,更有美女相伴。
周虎臣不知道怎麼稱呼眼前的這位高僧,爲了表示尊重,他乾脆雙掌合十:“見過大師。”
“歡迎最尊貴的居士來到烏爾格!”
老喇嘛很有風度,他的表情充滿着肅重,可以說很符合一個高僧的身份。
而居士好像是僧人對外的一種統稱。這裡也不例外,最重要的是,老喇嘛在前面加了最尊貴三個字。因爲周虎臣的確身份特殊,除了那一大堆官銜。他還是皇帝的女婿。
禮節簡單,老喇嘛雙手平舉,隨後彎腰親手捧奉哈達,周虎臣雙手接過。老喇嘛沒有資格給周虎臣帶上哈達。因爲這是對上的一種禮節,周虎臣等於是天朝使節,加上他尊貴的身份。老喇嘛豈敢逾越。
進入帳中,周虎臣一伸手:“大師請坐。”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和很多人進行過談判,這是第一次和僧人進行談判,周虎臣格外小心。宗教是政治的載體,尤其是在蒙古草原這樣的不開化地區,民衆的信仰力量極其強悍,喇嘛得罪不得,否則就是大麻煩,會讓你永無寧日。神佛還是恭敬一些比較好,應該不會吃虧。
所謂請坐也就是盤膝在一個華美的氈毯上,周虎臣入鄉隨俗,他艱難的與老喇嘛相對而坐,兩人一旁各跪着一個通譯。
“請問尊貴的統帥可願去烏爾格的宮殿一行?”老喇嘛那滿臉的皺褶都透着莊重,幾句客氣話後,他立刻進入主題。
烏爾格是土謝圖汗的老巢,周虎臣怎肯以身犯險:“本帥只是爲了追趕逃敵而來,聽說他們並未在烏爾格,去不去皆可,既然是活佛的殿宇,豈敢冒犯,本帥還是繞一下比較合適。”
這哪裡是繞一下的意思,完全是兵圍烏爾格。周虎臣的兵力太雄厚了,那些隨周虎臣而來的騎兵已經在堅壁清野,而土謝圖汗袞布多爾吉的騎兵被追趕的只剩下了圍着烏爾格附近無奈的顫抖。
不是土謝圖汗的騎兵不敢作戰,而是實力過於懸殊。可他們又不敢放棄烏爾格,這裡畢竟是格魯派哲布尊丹巴和土謝圖汗的根基,一旦外逃,整個土謝圖汗領地的牧民就會失去信仰,他也會失去民心,這完全是一種無奈。
老喇嘛很沉穩,他依舊一臉苦相的問道:“尊貴的統帥可說的是呼倫貝爾逃出來的人?”
很有智慧,這個老喇嘛沒有提周虎臣進兵的問題,而是針對了周虎臣口中所說的逃敵。
我是很不厚道,是我讓漠南蒙古人佔領了呼倫貝爾,可是,這是不能明說的一種侵略,周虎臣有辦法,他表情嚴肅起來:“本帥聽說我朝的最大敵人,建奴的奴酋福臨就在這些呼倫貝爾人的掩護之下,所以纔有進攻呼倫貝爾的事情。現在呼倫貝爾的色楞和噶爾瑪等人掩護着奴酋繼續逃往了西方,本帥爲了給陛下與大明萬千子民一個交代,不得不繼續西進追繳。”
滿嘴放炮啊!
誰說的?從來沒人說過福臨逃入了大草原,周虎臣這是在尋找藉口,而這個藉口很實在。
但...老喇嘛面不改色,他很有智慧的繞過了這個問題,重新回到了第一個話題:“活佛若動會引起治下牧民騷動,大帥不願入烏爾格,但活佛需要金冊,大帥可帶來否?”
已經騷動的受不了,其實我是來妥協的!
周虎臣的腦袋瞬間一片清明,口氣變的更客氣了:“上師請放心,金冊自然會有,活佛依舊是活佛,土謝圖汗依舊是土謝圖汗,朝廷還會與土謝圖汗部進行通商,一切都會好起來,但本帥需要活佛的一封書信。”
好起來的意思自然是周虎臣不會繼續進攻,這算是承諾。同時,他要札那巴札爾活佛給出一個書面的協議,這樣比較穩妥,因爲周虎臣有了證據札那巴札爾就不敢失信,否則他活佛的信譽就將在牧民中嚴重受損。
老喇嘛看來早有準備,他迴應的很痛快:“請大帥收兵。”
“自然!本帥等候活佛的迴音!”周虎臣站起身雙手合十,算是結束了這次對話。
老喇嘛站起身施禮:“明日會有人來與大帥詳談,老衲告辭。”
送走老喇嘛,周虎臣沉浸在心情舒暢之中。
永遠不可忽視的宗教力量啊!收服的也太容易了!號令之旗難道又發揮威力不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