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幾個人在宮中商量了許久,直到後半夜,想要回府是肯定來不及了,到了家中,只怕待不了半個時辰,就又到了上朝的時間了,來回折騰,特別是孫承宗已經年過八旬,更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崇禎安排出一間房間,讓幾個人稍事休息,等到五更天,直接上朝。
不過,事情的發展與孫承宗預料的一模一樣!
朝堂之上,袁嘯雖然有着自己的支持者,但是反對者更多,只是現在袁嘯聖眷正隆,普通的事情,根本無法撼動袁嘯的位置而已。
這次不一樣了,就在這一天的晚上,整個京城的勳貴與朝臣之間就開始暗流涌動了,一個個大臣在夜色的掩護之下,開始行動起來。
王爺自不必說,大明的王爺幾乎全部都是外藩,京城之中除了皇子之外沒有一位王爺,但是侯爵與伯爵可是多得很,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至於朝臣更是數不勝數。
延平候、順平候、江陰侯、武定侯、誠意伯、誠敬伯、誠勇伯、工部的尚書,侍郎、吏部的侍郎,督察院的都御史、御史、大理寺的正卿、少卿、兵部的郎中等等,一個個勳貴官僚都暗中行動起來,紛紛聯絡,京師官員與勳貴加在一起,怕不得有近千人,一夜之間,不知道有多少人加入了準備參劾的行列。
第二天,朝政剛剛開啓。
左都御史商周祚首先出班上本!
“皇上,臣商周祚有本!”
“呈上來!”
本章被王承恩接了過來,遞到了崇禎面前。
一上來就是,昨日火器局附近出現大爆炸,死傷無數,房舍坍塌,草木摧折,雖未人禍,亦數天譴,蒼天示警,朝綱紊亂,君臣倫常混亂,請皇上重整朝綱,宗祖宗法度,減免稅負,停止新政,問罪於始作俑者!
崇禎面沉似水,這是第一個蹦出來的,後面肯定還有,也罷,就讓他們都跳出來吧!
“哪個愛卿還有本章?”
崇禎沒有急着答覆,問道。
“臣大理寺正卿顧凱道有本!”
大理寺正卿躬身道:“皇上,臣參劾袁嘯妖言惑衆,攪亂朝綱,以致天怒人怨,天降大禍,如不盡早查辦奸黨,天下大亂,國將不國!”
“誰還有本?”
“臣兵部郎中李世儒上本參劾袁嘯!”
“臣真定候趙德新有本!”
“臣刑部侍郎左永談有本!”
“臣工部尚書劉遵憲有本!”……
一個個朝臣跳了出來,剎那間,大殿中央站滿了人,足足有三四十人!
剛剛開始的時候,崇禎還是有着充足的心理準備,認爲自己可以從容應付,但是當事態越來越嚴重的時候,崇禎的心頭還是有些慌了,不是一兩個,不止一二十個,僅僅不到片刻功夫,就已經站出來了四十餘人了!誰知道後面還有多少人?
崇禎心頭砰砰直跳,他不知沒有見過世面,但是這樣的場景實在是不多見,壓力山大啊,不過,壓力再大也必須得頂住啊,這個時候,朝廷絕對不能少了袁嘯!
崇禎將眼光瞟向了盧象升,這個時候,必須有一個足夠分量的人爲袁嘯站出來才行!
盧象升會意,站出班列,沉聲喝道:“臣兵部尚書盧象升有本!”
崇禎喝道:“講!”
盧象升沉聲道:“皇上,適才諸位大人所言好無道理,僅僅是一個爆炸而已,在民間,因爲趕製煙花爆竹而發生的爆炸,比比皆是,不足爲奇,火藥爲易燃之物,天乾物燥之時,即便是沒有人引火,都會發生爆炸,如果說要參劾,這件事情,那也是工部的責任,作爲工程、器械主管機構,處置不當,長期坐視火藥這樣危險的物品存放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如果問責,那首先就是查辦工部!”
“盧象升,你無恥之尤!這件事情幹我工部何事?整個火藥局與恪物學院都在袁嘯控制之下,他自己的疏失,怪得了誰?不查辦袁嘯,何以謝天下?”
工部尚書劉遵憲臉色漲得通紅,沒有想到盧象升一把火竟然燒到了自己的頭上,自然是不答應了,笑話,你是尚書,老子也是尚書,憑什麼怕你?
非但是劉遵憲,兩位侍郎匙象與杜威同樣跳了出來,這個鍋,我們工部絕對不背,一旦背了下來,那可是要丟官罷職的!
“盧象升,你含血噴人,這明明是袁嘯禍亂朝綱所致,這一年多以來,他惹出來了多少事端?導致多少人丟官罷職,甚至連身家性命都搭進去了,如此禍國殃民之輩,比之魏閹都猶有過之!不正法如何平息天怒?”
匙象叫道。
“火器局歸袁嘯控制?”
盧象升冷笑道,“什麼時候皇上下旨讓袁嘯兼任火器局監正了?或者是讓袁嘯監理工部了?我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袁嘯是工部尚書或者工部侍郎,甚至連員外郎都不是,你現在攻擊袁嘯控制火器局,你們早幹嘛去了?這一年多的時間,難道你們都在睡覺嗎?”
盧象升雖然驍勇善戰,但絕對是一勇之夫,那可是進士出身,一身的才學,那是結結實實的,沒有真本事,也不可能在三十來歲的時候,就已經成爲四品的知府了,非但武功過人,連口才那也是一流的,一番反詰,將匙象與劉遵憲讀的面紅耳赤,怎麼應對?堅持袁嘯控制火器局?拿自己一羣人就是尸位素餐了,早了幹什麼不參劾?否認?那剛剛說的話,難道是在放屁?
“皇上,臣右都御史藍天野有本上奏,皇上,火器營造之舉,正是當初袁嘯大力提倡才大事督辦,當初如果不是他一力堅持,哪裡會有如此禍患?袁嘯難逃干係,臣以爲務須嚴懲袁嘯!”
右都御史藍天野跳了出來,繼續攻擊!
“藍大人,不督辦火器,難道韃子再打來,你去扛着砍刀上前線殺敵退兵嗎?”
盧象升喝道。
藍天野撇撇嘴,答道:“盧大人此言差矣,本官司職右都御史,風聞奏事纔是我的本份,上陣殺敵,那是你們這些將軍的事情,與本官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