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思路之後,就是執行了。
不過,事情絕對沒有想象的那樣一帆風順,田玉彪與張鳳岐還算是不錯的兩個指揮使,但是指揮使不錯,不等於下面的將領們聽話,長江水師十五個營,一共十五個千戶,下面還有着副千戶、百戶,每一級將領都不是好對付的主兒,雖然明末欺上瞞下沒有清末那麼厲害,但是虛報、瞞報這樣的事情可是常見的很。
等到田玉彪與張鳳岐開始整頓水師各營了,方纔發現,哪裡有特麼的五千多人?明朝俸祿薄得很,爲了過得好一點,這些頭頭腦腦們想盡一切辦法撈點油水,這兵額上自然會下足了工夫。
這一次袁嘯竟然帶着太子殿下前來整頓長江水師營,可見皇上跟朝廷下的決心之大了,田玉彪與張鳳岐膽子再大,現在也絕對不敢對袁嘯陰奉陽違,到時候出了事情,砍了他們倆都跟鬧着玩似的。
當田玉彪到了各營,一經查點兵力,就慌了神了,這十五個大營,哪裡有五千餘人,連四千餘人沒有啊,各營少報的人數多的高達二百人,少的也有二三十人,就現在這種情況,將大軍拉出去參加水戰,那絕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
田玉彪向着十幾個千戶破口大罵,這些人一個個也滿不在乎,反正是打仗還要靠着這些人,雖然長江水師多年來沒有什麼大的爭戰,但是這些千戶的功夫倒是沒有扔下,畢竟這些大多都是家傳世襲的,一身本事要是丟了,那也等於飯碗砸了。有了本事傍身,自然是不將田玉彪跟張鳳岐看在眼裡。
田玉彪無奈,只能拿着這個花名冊去見袁嘯了,即便是想要採取補救措施,都沒有機會了,袁嘯雷厲風行,就給了這麼幾天的時間,幾天時間想要將人員補充齊整,那是不可能的!
“田大人,這些人究竟怎麼樣?有沒有真材實料?如果有,我就大方一回,放他們一馬,但是,如果都是酒囊飯袋,嘿嘿,等待他們的就只有鬼頭刀了,本提督前來太湖不是遊玩的,而是整頓的,絕對不介意那幾顆人頭來祭旗!”
袁嘯看着花名冊,聽完了田玉彪的彙報,皺皺眉頭,淡聲問道。
田玉彪頭皮一緊,拿人頭來祭旗?擦了,這位提督大人倒是心腸狠的很!
“大人,這些人本事倒是有的,都是長江水師世襲的職位,每個人都是祖傳的本事,這個絕對不會含糊的,只是,長江水師多年來沒有戰事,朝廷的軍餉有拖欠的厲害,他們不得已方纔出此下策……”
“哼!”
袁嘯冷哼一聲,答道:“不得已?難道他們的日子比之普通的水兵還有清苦?這僅僅是虛報員額,給你一天的時間,給我徹查,他們有沒有剋扣各應將士的軍餉,我必須要拿到一個準確的數字,如果將士們連該得到的軍餉都拿不到,你還能指望他們給你打仗?那是笑話!”
田玉彪臉色一苦,只得答應一聲,連忙下去帶着人去徹查各營賬目,一天的時間,算不得很長,一羣賬房先生,晝夜不停,撥拉算盤,手都已經打麻了,方纔將賬目清算完畢。
賬目再次擺在了袁嘯的面前,太遠的沒有時間去查,僅僅是兩個月的軍餉,每個營兩個月一共下撥白銀一千九百兩,實際下發下去的最多的不過一千七百多兩,如果算上百戶、總旗、小旗的剋扣,能夠到士兵手裡的只怕不過一兩銀子了,剋扣下去三分之一左右,甚至更多!
袁嘯的臉變了,眼神也開始變得冰冷起來:“貪贓枉法,欺上瞞下,死不足惜!”
袁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
田玉彪大驚失色,連忙說道:“大人,大人息怒,大人,長江水師上下的弟兄,這些年過的着實不容易了些,還請您給他們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現在整頓長江水師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啊,將他們全部給查辦了,只怕咱們這長江水師就要散架子了,總不能我們幾個直接接管十五個大營吧……”
袁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答道:“好,田大人,我就給你一個面子,三天時間,三天,讓他們將所有貪墨的銀子交出來,少一個子兒也不行,只有三天時間,做不到的話,那就等着鬼頭刀伺候吧!”
田玉彪頭都大了,讓他們交錢?所謂法不責衆啊,這可是十五個千戶,還有下面的百戶,人太多了,他們如果擰成一股繩子,跟自己對着幹,自己那他們絲毫脾氣都沒有!
“這個……”
田玉彪澀聲道:“大人,您看這件事情能不能就這樣揭過去,從這個月開始從嚴治軍,再有作奸犯科者,嚴懲不貸,如何?”
袁嘯冰冷的眼神看向了田玉彪,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使得田玉彪都感覺到呼吸困難,這股肅殺之氣,那絕對是從戰場上的死人堆裡爬出來,才能夠擁有的!
“田大人,不用你宣佈了,我也知道你很爲難,這件事情,我直接接手了!”
“孫登峰!”
袁嘯大喝一聲,孫登峰立即從外面竄了進來,叫道:“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傳令,調集一百名高陽騎兵前來提督府,今天我要執行軍法!”
孫登峰心頭一驚,看到袁嘯的臉色鐵青,知道大人肯定是氣着了,也不敢多問,連忙下去調撥兵力。
“田大人,傳我的命令,各營千戶與副千戶全部來提督府議事!點卯未到者,嚴懲不貸!”
“是,大人。”
田玉彪硬着頭皮答應了一聲,連忙下去傳令。
時間不長,孫登峰的一百高陽精兵就來到了提督府,向着袁嘯回報:“大人,一百精兵已經就位,請您示下!”
“你,帶上盧定國,常從義隨侍我身邊,其他人全部在外面列隊,刀劍出鞘,特麼的,咱們今天要是碰上不長眼的,那就不在乎砍上幾顆人頭!”
孫登峰連忙退了出去,向着盧定國常從義擺手:“你們兩個過來!”
常從義問道:“老師,什麼事情?”
“嘿嘿,今天可能要開齋了,大人下令了,一會兒各部水師營來了,那個刺頭不聽話,那就砍了他們腦袋!”
常從義的眼睛登時就亮了,殺人啊,想想就特麼的興奮!
“走吧,大人叫你們倆跟我進去,一旦大人下令,你們可不能慫了!”
“扯淡!孫子才裝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