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還知道來啊,本王還以爲他真的不怕死呢?”
朱高煦呵了一聲,一臉冷笑地說道。
不過,他要是不來的話,朱高煦還真的把他給忘了,雖說在京城的時候,因爲王佐的事情,王友還是專門登門拜訪過他的。
只是,朱高煦當然不會皇帝不急太監急,這小命可是王佐的,如果他自己都不在意的話,朱高煦才懶得去操那份心呢。
小弟,有就有,沒有的話朱高煦也不會去強求。
根子上,朱高煦深知自己就是一座大山,手下還是比較傾向於自己培養,這樣也好把握他們的忠心,貴精不貴多。
多了反而不妙,本身他自己就有點兒樹大招風了,這樣做得多了,就容易給人以拉幫結派的口實。
這種事情,不論是太子,還是親王都是少做爲妙。
不明白的話,就想想歷史上李世民幾個兒子的慘痛結局就明白了!
“殿下的意思是?要不老奴就把他轟出去?”
聽到朱高煦這麼一說,李忠賢哪裡還不明白這王佐簡直就是不知死活,竟然敢這麼晚來漢王府,簡直太不知死活了。
“算了,既然他來都來了,清遠伯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正好現在也什麼事情,就是見見他,看看這順昌伯想要說些什麼?”
擺擺手,示意李忠賢稍安勿躁,朱高煦看了下時間,離吃飯的點還早,想了想還是決定見上一見的,至於接下來要怎麼做就看王佐識不識趣了。
“是,殿下。”
既然殿下發話了,李忠賢也只能把這口暫且給他記下了,只要他王佐還是在雲南,想來有的是機會教訓他。
很快,朱高煦就見到了一副侷促不安的順昌伯王佐。
或許是先入爲主的因素,雖然明知道王友和王佐並沒有存在血緣關係,但是朱高煦卻總是感覺二人長得有點兒想象,順帶着地對他的觀感也就沒有那麼差了。
一直注意着門口的王佐,見到漢王殿下在李宗賢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不顧一旁的侍女等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唰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末將王佐,參見殿下千歲!”
態度極爲恭謹,行禮的腰恨不得彎到地上去,若不是有人,朱高煦甚至不懷疑他會跪倒在地上,很明顯這幾天的形勢變化讓他頗爲煎熬。
“順昌伯客氣了,免禮吧!”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朱高煦即使對他有點兒生氣,卻也沒有過分難爲他,等到他坐好之後,感覺已經涼的可以了,朱高煦調整了下語氣,毫無波瀾地對着隨着他轉動,已經正對着自己的王佐客氣道。
這可是真的客氣,不是假的。
“殿下……”
聽了朱高煦的話後,王佐依然沒有完全直起身子,依然保持着行禮的動作,有點兒爲難的朝着四周看了一圈。
都到這種境地了,王佐哪裡還不名字自己這是犯大錯,更是把漢王給得罪了,接下來他必須要表現出他的誠意了,畢竟好不容易坐到了這個位置,他也不想丟了啊。
自家知自家事,如果不是……
按照他所犯下的錯誤,奪爵那都是輕的,抄家丟命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不由地想起了之前求助遠在京城的王友,從他那裡得到的答案,就是現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跟前的漢王殿下身上了。
雖然朱高煦有點而生他的氣,但是他到底還是帝國的伯爵,這點兒面子還是要給他的,於是朝着四周使了個眼色,
很快,李忠賢就朝着一衆侍女下人們招招手,帶領着他們朝着門外退了下去,路過王佐身邊的時候,更是狠狠地瞪了王佐一眼。
這個動作把一直小心翼翼地王佐弄了那叫一個滿頭霧水,剛纔領自己進府的時候,兩人之間的關係不還是很融洽嗎?
這短短的時間內,怎麼就變得這般了?難道……
“好了,順昌伯,現在就剩下本王和你了,可以說了吧!”
朱高煦拿起隨身攜帶的一塊玉佩,仔細的把玩着,頭也不擡地說了一句。
看着手中的玉佩,朱高煦突然想起後世的翡翠的最著名的產地就是雲南治下的孟養司,那裡雖是土府,但也是大明的治下,現在也就是自己的地盤了。
一想到可以壟斷整個翡翠的產地,朱高煦莫名地激動了起來。
雖然現在翡翠一點兒也不出名,但是在朱高煦看來這一點兒也不成問題,就連名不轉經轉的普洱茶朱高煦都能炒起來,翡翠那就跟不在話下了。
不過,對於孟養府朱高煦還真的不怎麼了解。
畢竟,到了他那個時候,這裡已經都成了外國了,朱高煦也就是知道有這麼個地方,真正的一睹廬山真面目,他還真沒有。
誰讓那裡據說是有點兒亂,小日子過得很滋潤的他纔不願意去冒那個無所謂的險呢,好好活在華夏不好嗎?
非得去外面找刺激?
丟了小命就算了,就怕給祖國添麻煩!
不過,朱高煦不瞭解,眼前的這個人瞭解,這都來了快兩年了,多少還是比自己清楚一點的。
不知道眼前的漢王殿下已經“不小心”掉進了發財大計裡的王佐,哪裡還顧得上漢王殿下的態度,隨着一聲“巨響”!
王佐發出的響聲把朱高煦嚇了一跳,莫非王佐真的成了沐氏手中的刀,想要來一出刺王殺架?
別看朱高煦沒有正眼看他,但是一直提防着這種情況的出現呢。
出於武力上的碾壓,朱高煦是一點也不害怕的,這也是爲何他敢揮退所有人的底氣所在。
只是,王佐接下來的動作,卻是讓朱高煦大失所望,說好的刺殺呢?
卻見到,王佐噗通一下子跪倒在了朱高煦的跟前,就這還沒結束,一路膝行着向前,最後匍匐在了朱高煦的腳下。
“殿下,求您救救末將吧!以後末將願唯殿下是從!”
說完這些,王佐“咚”的一聲,腦袋磕在了地上,也不擡頭就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的。
已經準備好來個反殺的朱高煦,很是懊惱的把手中的玉佩再一次的掛好,真以爲他是拿過來把玩的啊。
這東西在他的手中,憑藉着他的武力,這麼近的巨量擊打在人的腦袋之上,最好的結果也是“植物人”。
腦殼要是不硬的話,說不得就被爆頭了!
聽着地面上傳過來的生意,朱高煦把視線下移,看着跪伏在腳下的王佐。
不愧是王友“臭味相投”的好兄弟,對自己都是挺狠的,也不枉他們能夠從死人堆裡活着殺出來,不狠的話,說不得早死了。
戴着的頭盔被早早地摘了下來放在一旁,王佐剛纔那一下子是結結實實的來了腦袋和大地的親密接觸。
很快,就有死死的鮮血從中流了出來,王佐依然是紋絲不動,彷彿這流淌的不是他的血一樣。
對此,朱高煦明白,王佐同樣明白,這會兒流點血,總比以後掉爵位,甚至是掉腦袋要好得多的。
朱高煦雖然不清楚王佐最後的下場,但是被陳瑛盯住的人,即使是不死也要掉層皮。
即使朱高煦知道,朱棣對於靖難功臣是少有的大度和護短,按照他所犯下的罪行,朱高煦猜測大概率的結果就是被奪爵。
看似是保住了身家性命,但是真的被奪爵的話,簡直比要了他們的命還要眼中,那可是他們用命爲子孫後代拼出來的爵位啊!
“呵,順昌伯何必行此大禮,趕緊起來。”
雖然朱高煦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但還是裝作一副驚訝的樣子說道。
只是,他連屁股都沒有從椅子上擡起來,是個人都知道他是演戲,王佐也是不例外。
“殿下,末將之前也是逼不得已,還請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繞過末將吧。殿下您若是不救救末將的話,末將真的就沒有活路了!”
對於漢王殿下的態度,王佐沒有絲毫的怨恨,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太蠢了、太貪了,輕而易舉地就中了沐晟的圈套,這怪的了誰呢?
一邊說着,一邊“咚咚”的磕着頭,鮮血混合他的眼淚、鼻涕甚是狼藉,只是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現如今能夠救他的只有漢王殿下了。
他可是清楚,雖然上次的彈劾是無疾而終,但是這並不意味着自己就安全了。
按照王友以及他多番打探到的消息,陳瑛等人並沒有就此罷手,而是正在串聯更多的人,找準了機會,準備畢自己於一役!
這不得不讓他感到心驚膽戰,而且他知道,自己把陛下交代給自己的任務辦砸了,陛下能夠繞了的了自己一次,但是下一次的話就說不準了。
沒看到,現在陛下已經把自己最喜歡的兒子都派到雲南了,這其中的意義不言而喻——自己已經被放棄了。
若是自己沒有差錯的話還好,最多也就是被調回京城“養老”,而現在自己不僅犯了很多罪行,更是被人抓到了把柄,若是沒有意外的話,想要全身而退的話那簡直就是奢望。
而如果漢王殿下肯保自己,那結果就會像上次一樣,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行了,別磕了,再磕下去的話,你沒死在陳瑛的手中,倒是死在本王的手中了,本王這可是剛搬了新家。好了,起來吧!”
王佐的這股子狠勁,很合朱高煦的胃口,王佐現在能夠意識到唯一的活路在哪裡,還不算太晚,加之他又不是真的鐵石心腸,無奈地開口道。
這小弟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既然王友已經求過自己了,現在王佐的態度也是表現出來了,朱高煦也就順坡下驢。
總不能讓一個帝國的伯爵活活的磕死在自己跟前吧?
“謝謝殿下,以後小的就是殿下門下走狗,殿下叫我往東小的絕對不敢往西,叫我攆狗絕對不會趕雞。若有違背,定叫我遭天打雷劈!”
已經磕的頭昏眼花的——也有可能是短時間內失血所致的王佐,恍惚間聽到殿下的話語,知道自己總算是得救了,連忙有點兒語無倫次的發誓道。
“行了,趕緊起來吧。沈老六,進來給順昌伯清理一下傷口!”
朱高煦看着滿臉血跡、喜極而泣的王佐,強忍着笑意說道,更是喊了一聲門外悄然站立着的沈老六。
他的到來,朱高煦早就察覺到了,對他的來意也是心知肚明——知道他怕自己會有危險。
很快,沈老六就親自拎着一個急救藥箱過來了——這當然也是出自朱高煦之手了。
高度的蒸餾白酒,源自前元時期的蒸餾技術早就已經成熟,雖然無法達到醫用酒精的濃度,但是用來消毒也是勉強湊合的,總比沒有任何消毒措施強。
“順昌伯,接下來可能有點兒疼,就麻煩您忍着點了。”
還好沈老六知道需要照顧王佐的面子,沒有讓其他人進來幫着處理,畢竟現在的王佐有點兒“難以見人”。
不過,對於這種外傷的處理,沈老六也是非常熟悉的,畢竟家丁們的訓練,即使有保障,但是受傷也是在所難免的。
“多謝沈統領,麻煩你了,這點小傷不礙事,你儘管看着來。”
已經小心翼翼地半拉屁股坐下的王佐,連忙對着沈老六雙手抱拳,一臉感激地說道。
只是,王佐嘴上說得不在意,但是他那疼到扭曲的面龐卻是出賣了他,剛纔的他可不是表演,若不是王府的地磚質量上乘,非得被他瞌碎了不可!
“那好,我就開始了。”
聽了王佐地回答,沈老六嘴角一翹,有點兒不懷好意地說道。
就連上首的朱高煦也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見此情形,王佐哪裡還不清楚接下來絕對是有他好受的,握在座椅扶手上的雙手下意識地緊了緊。
對着沈老六“微笑”着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沈老六也不客氣,拔掉盛滿“酒精”的陶瓷瓶的瓶塞,然後又打開了一旁一個盛着高溫消毒過棉球的圓形陶瓷盒子,把“酒精”倒入其中,保證每個棉球都被浸溼了。
被鮮血糊住了雙眼的王佐,一臉好奇地看着沈老六的這番動作,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
熟練的動作表明沈老六絕對是其中老手,還沒等王佐看出其中的門道,沈老六就拿起一個竹製的鑷子夾起一個棉球。
一手扶住王佐的腦袋,防止接下來他亂動,另一隻手拿着鑷子朝着他額頭上的傷口擦去。
看着沈老六的動作,朱高煦在心中默默地數着:“1、2、3,開始!”
果然,當沾滿了“酒精”的棉球碰到王佐傷口的時候,一陣殺豬般的慘叫,隨之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