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搔擾了一夜,儘管都很疲勞,可圖洛無論如何都不敢耽擱,他用最快的速度督促手下人吃過早飯,睜着一雙熊貓眼,圖洛繼續啓程了。
而周遇吉同樣做的中規中矩,他率領手下果斷的尾隨而上,不久之後,他帶領自己的手下奔向建奴大部隊的北端。同樣盡職盡責的庫思賴也帶人開始堵截,周遇吉嘗試姓的進行了幾次攻擊,庫思賴沒有露出任何漏洞,周遇吉的騎兵幾次攻擊無效後,庫思賴對自己的防禦信心越來越足。
風越來越大,本來就有些昏暗的天空越來越黑,就彷彿蒙上了一層濃霧。
接近午時,寒風愈盛,隨後,橫飛的雪粒子三三兩兩的落下來,今冬的第一場雪就這樣不合時宜的來了。
“父親,我看還是暫時休整,看樣子這是要下雪,天氣太冷了!”久攻無果,看到天氣又不給力,周虎臣開始拿出建議:
“那就先減慢速度,看看情況!”
對於周虎成的建議,周遇吉顯然也有同感,天氣過於寒冷雖對敵人不利,對自己來說同樣有不利的地方。可想一想,周遇吉雖有些不甘心,可是,一旦雪下得越來越大,攻擊不得不就此終止,周遇吉真的不願意就這樣放過建奴,可惜現在的情況他不得不暫時休戰。
周虎臣仰起頭,轉着脖頸看看四周的天空:“這場雪應該不會太大,但可能會下很長時間,我們也許可以繼續等機會。”
風依舊凜冽,橫飛的雪粒子越來越密集,吹在臉上就如同小刀劃過,對於依靠飛奔作戰的騎兵來說,這樣的天氣很不利,寒冷可以堅持,但在同時,雪粒子會讓騎士的視線受到嚴重影響,這是周遇吉想要暫時休戰的最主要原因。
“再跟是上一段,然後再休息。”周遇吉做出了決定:
僅僅一刻鐘之後,周遇吉不得不下令進行休整了,因爲,不斷落下的雪粒子變成了白毛風。
白毛風很好理解,就是風颳起象白毛一樣細密的雪花,它上下翻飛,無孔不入,這種雪不大,但是,它卻有一個致命點;十幾步之外,你根本看不到人。
這樣的風颳起來往往時間很長,周遇吉不用再有什麼作戰的念想了,現在進入休息時間,還要想辦法躲避白毛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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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後,風停雪住,大地銀裝素裹,太陽懶洋洋的露了出來。
半天一夜的白毛風過後,雪並不深,剛剛沒過馬蹄,這樣的雪不會影響戰鬥,於是,出了帳篷,快捷的吃些東西之後,周遇吉帶領着手下騎兵再次出動。
前進了約四里左右,眼前出現了一個紮營留下的痕跡,看來建奴的大部隊就在前方。現在,距離薊州越來越近了,周遇吉知道,一旦建奴進入薊州,距離出關就越來越近,估計建奴的接應部隊也會出現,敵人出了關,周遇吉就再也沒有機會。
戰馬繼續慢跑了不到一個時辰,一片巨大的黑影終於出現在白雪皚皚的曠野中。
隨着周遇吉的出現,庫思賴的騎兵斥候發現了他們,庫思賴再次出動。在進行了幾次強力迂迴之後,周遇吉沒有找到好的機會,無奈之下,周遇吉命令他的手下士兵們開始休息。
就在周遇吉下馬不久,正準備吃點東西補充體力的時候,在不遠處緊緊盯住周遇吉等人的建奴騎兵發出了一陣巨大的歡呼。
周遇吉看向建奴,就在周遇吉的視野中,如銀毯般的北面荒野中出現了一支長長的黑影,隨後,在他們越來越近,在即將融入建奴騎兵的同時,周遇吉明白了,自己的這次作戰結束了。
“還是算了!我們已經做得足夠多了,撤吧,父親!”所有的人都在沉默,都在不甘心,就在這沉默中,傳來周虎臣的聲音:
儘管再不情願,周遇吉也知道自己已經做得足夠好,建奴的部隊還是太過龐大,加上關外的援軍,他已經不可能再有所作爲,無謂的犧牲並不可取,這些勇敢地戰士可是他最忠實的追隨者,是以後強軍的種子,他無論如何也損失不起。
“全體都有,上馬!做好迎敵準備!”
根據目測,敵人的援軍足足有五千騎,加上原來的騎兵,足足近自己的十倍,已經不可能有勝的希望,所謂迎敵只是周遇吉做做樣子而已。
在周虎臣等人的注視下,龐大的敵軍騎兵匯合在一起。約一刻鐘的時間後,銀色世界中的敵人騎兵軍團出動了,近萬騎兵一起出動,氣勢是如此驚人,大地發出震顫之音,銀色的曠野中,敵人如同排山倒海般而來。
“走吧!我們可以驕傲的回去了!”
退卻並不可恥,尤其是已經戰勝了百倍的敵人之後,周遇吉的腦子可沒進水,他不會讓自己的手下去白白送死,於是,周遇吉很明智,也很驕傲的下令開始撤退。
雖然氣勢驚人,但敵人的追擊速度不快,這是一種明顯的驅趕戰術,寒冷加上惡劣的天氣,一路狂奔而來的建奴援軍看來也不輕鬆,連曰奔波,他們的馬力並不充足,不可能追的上週遇吉的騎兵。
隨着周遇吉那些人數不多的騎兵緩緩離去,終於可以擺脫這些夢寐了!固山額真圖洛大人激動地留下了熱淚,內流滿面啊!這些該死的明狗終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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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正在西沉,白雪開始融化,大地上好似抹上了一層淡淡的暗灰色,就在楊柳青的樹林邊,於海,還有那些剛剛加入的新丁,他們攙扶着那些受傷的勇士,用他們最真摯的情感來表達,來迎接這些歸來的勇士——他們高高舉起了自己的手臂,還有手中武器。
“七叔,是七天時間嗎?”
“我們的確與建奴周旋了七天!絕對是七天,不會錯的!”
柳七的回答讓周虎臣很難理解,歷史驚人的重複了,在他的記憶中,歷史記載的也是七天,這是巧合?還是天意?至於是不是誇大了時間,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這些建奴的數量與歷史的記載完全相符合。
歷史變了,戰果不同啊!
在歷史記載中,周遇吉的斬獲是幾千,沒有詳細數字,更沒有繳獲財物的記載。可是這一次,對建奴的斬獲應該有兩萬人!而且,還有那些被解救的約兩萬大明青壯,還應該有眼前這些堆成山一樣的各種物資,當然,對於這些物資,周虎臣也希望不要記載於史冊,起碼現在他不希望。
熱乎乎的一頓晚餐,一簇簇篝火在夜風中搖擺,士兵們不用再忍受寒冷了,因爲,繳獲物中有大量的帳篷,士兵們可以睡在帳篷裡了,周遇吉父子當然也不例外。
雖然不如家中的熱炕頭,但有了這些帳篷,寒冷的夜晚好過了很多,最起碼比露宿野外好過了很多。
“還要熬三天,我們就可以派人去京師報捷了!”
周虎臣愜意的笑着,父子二人在一座巨大的帳篷中席地而坐,當然,地上鋪着厚厚的毛氈,父子身旁不遠,一個很大很大的銅盆中,盆中的炭火“啪啪”的冒着火星,帶來陣陣暖意。
三天時間,三天時間什麼意思——三天之後,周遇吉在紫荊關的步兵就會到來,會有五千人前來接應,這五千人會把這些物資一次姓的帶走,帶到山西。所以,周虎臣纔會說,還要等三天,三天後纔可以派人去京師報捷。
“建奴還是很強!聊盡人意而已!不過...這些財物的確很有用途,留下就留下吧!我們...可以招募更多的士兵,可以讓我們的士兵吃飽,將來在山西可以有一番作爲了!爲父...”作爲大明的太子少保、左都督、一省的正印總兵官,說起這些“阿堵之物”,周遇吉有些不適應:
但...他能理解兒子的用心良苦。兒子是自己的好,士兵當然也是自己的好,物資留給自己的士兵無以倫比的好!
“父親您也明白,上交朝廷沒什麼用!杯水車薪而已!這個大窟窿誰也補不上!再說,這些物資交給了朝廷,有用嗎?那些得到物資的廢物敢與建奴作戰嗎?!還不如我們自己留着...朝廷現在還欠着我們的糧餉呢!就當朝廷給我們做了補償!算是兩清了!”
周虎臣可沒有周遇吉這些顧慮,大明就要變天了,天下大勢都在周虎臣的腦海裡,將來一切都要靠自己,靠便宜老爸手下這些人。歷史說明,那些江南的抗清勢力都不靠譜,投降的投降,鬥嘴的鬥嘴,內鬥的內鬥,總體來說,他們的戰鬥值太低太低。這些人沒有團結與凝聚力,所以,周虎臣要自己變強,越強越好,這個歷史上敢於與任何敵人作戰的便宜老爸纔是他最忠實的靠山,將來...好吧!將來,周虎臣就靠周遇吉的名頭逆天了,他要讓這個世界在自己腳下顫抖。
廢物就廢物吧!反正那些人...真的是廢物,周遇吉的心小小跳動着:“要回京師了!也許...”
周遇吉滿臉的期待和憧憬,他那拱衛京師的願望能夠實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