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幾名淳樸的鄂溫克嚮導,周虎臣回到了自己的軍中。
前方就是黑河(爲了方便就用現在的稱呼吧),當週虎臣帶着部分軍隊進入黑河,羣山和大地已經露出一抹綠色。
就像多爾袞預料的一樣,周虎臣無法前進了,前方是小興安嶺,西側是大興安嶺,再往東屬於山林密佈的無人區。而再往東臨近海邊倒是有很多曾經的大明衛所,也有很多少數民族,可以一直到達海中的庫頁島。
東面的領地現在不急,周虎臣和莫顯成有時間去佔領,他們現在需要趕到外興安嶺那極大的一片永久凍土帶。
周虎臣還沒有瘋狂到去翻越大興安嶺和小興安嶺,大軍休整兩日後開始回頭。黑河也沒有留任何軍隊,周虎臣不想自己的軍隊和建奴殘餘在這種環境中進行遊擊戰。收拾這些喪失力量的人不急於一時,時間會讓他們陷入艱難的境地,只要在外圍有軍事力量的時刻威脅,小小的浪花也就是浪花罷了,它絕對衝不出堤壩。
“不進山追剿嗎?留着建奴殘餘可不是全功,大帥這是留着出兵的藉口吧?”還是鄭森這個嘮叨貨,軍隊一回撤他就開始詢問。
“茫茫山林去哪找?留着將來給莫帥玩吧,我們去幹大事。”周虎臣應聲承認。
這次軍隊沒有直接回哈爾濱,而是奔向了東方。
“要去蒙古了是嗎?”鄭森終於脫下了那狗熊樣的冬裝,但仍舊穿的很厚,看來他真的很怕冷。
“當然要去蒙古,這樣過不了興安嶺,那裡根本就沒有人煙和道路,除了迷路就剩下餓死,所以我們只能繞道,順便讓內蒙古的蒙古同胞和我們一同征服外蒙古和西伯利亞。我們需要騎兵。因此,我要讓內蒙古成爲我們的同盟。”周虎臣很有信心,也很意氣風發。過不了山,可以繞過,周虎臣要借道兀良哈北上,順便要進入科爾泌草原。
“內蒙古人會和我們成爲鐵桿同盟嗎?外蒙古地域聽說極其廣闊,那裡的草原無邊無際,我們漢人征服了大草原也無法佔領,漢時的衛青與霍去病曾經馳騁在那片土地,但同樣退了回來。之後的朝代好像無人能夠做到了。”鄭森是文化人,他知道蒙古的大概情況,分析的頭頭是道。
“漢人征服不了大草原,蒙古人可以,內蒙古人也是蒙古人,他們會征服大草原的!”周虎臣笑這回答,笑的有些陰險。
鄭森明白了,周虎臣要借刀殺人,他要利用內蒙古人對付外蒙古人。這...好像不難,蒙古人部族之間歷朝歷代一直爭鬥不休,只要周虎臣給這些內蒙古人一些好處,比如領地。比如人口,比如通商,只要價錢合適,內蒙古人巴不得擴展自己的領地和人口。
“將來。將來呢?將來怎麼辦?”鄭森可不是一個滿腦子之乎者也的書生,他對各種局面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解,內蒙古人征服了外蒙古。那麼強大起來的內蒙古人怎辦?
“這太簡單了,全面通商,象承德、圍場、哈爾濱一樣駐軍,只要商路暢通,軍隊就不會有補給上的煩惱。另外,漢人一樣能夠在草原生存,那裡的很多土地適合耕種,安家落戶沒有問題,只要人口數量達到一定比例,草原就不會是現在的草原,也不會是以前的草原。”
還是蠶食政策,周虎臣當然不可能蠶食掉整個大草原,可他知道一旦漢人佔據了那些草原的邊緣土地就會不斷擴張,而隨着人口的增加,這些定居在草原的漢人就會尋求武力的保護,人口增多,武力的來源當然更容易。周虎臣需要的是一個循環,這個循環的執行天長日久,但絕對有效。
其實後世的統治就是這樣做的,爲了統治,漢人的遷民一直在進行,許多內蒙的牧場變爲了良田,蒙古百姓不再只是放牧,他們可以經商,可以把自己的草場變成農田,也可以從軍。生活的改變其實就是一種習慣,當蒙古人習慣了和漢人一同生活,一切都不是問題。周虎臣在走幾百年之後的道路,而這個道路無疑是最正確的一條道路。
“計劃不錯!可惜這不是短時間能夠完成的,而且...朝廷那裡...以後...”
鄭森對周虎臣的計劃很佩服,同時也有憂慮,那些朝臣的看法可不是這麼簡單,一旦出現阻擾,周虎臣有精力和力量來和他們周旋嗎?再就是,周虎臣現在可以這樣,以後呢?朝堂上的人總會變,來執行周虎臣計劃的人也會變,鄭森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
周虎臣繼續道:“我們的有生之年恐怕只是看到一個開始,但這個開始我會讓人來把握,至於幾代人之後,誰知道會是什麼樣子?但我知道,蒙古人適應了和漢人通商,適應了共同生活就會失去他們的作戰勇氣,這比僅僅冊封后不聞不問要好的多!事在人爲,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去做,而不是等待,人生短短几十年,轉眼即逝,我們不做豈不愧對自己,也愧對子孫後代!”
“大丈夫當是如斯!”鄭森明白了周虎臣,也明白了他人生的意義。他只剩下了感嘆,周虎臣的鋪的藍圖太大了,大的已經遠遠走出國門,而以後,自己恐怕也會心甘情願成爲周虎臣的左膀右臂。
在黑河向東是過去努爾幹都司扶余衛領地,主要生活的是鄂倫春人,也是明人所說的北山野人的一支,他們也屬於使鹿部,但由於靠近蒙古部落,馬匹也是重要的交通工具。鄂倫春人尚處於原始的生存狀態,遊獵於外興安嶺以南、烏蘇里江以東、西起石勒喀河,東至庫頁島的廣闊地區。
鋪天蓋地的明軍到來讓鄂倫春人驚呆了,不要說十幾萬人,就是上千人的隊伍在這一帶都難得一見。
這是一個奇觀,鄂倫春人和鄂溫克人一樣好客,賓友光臨,除好酒好肉接待外,客人臨別之際,還要饋贈自家的土特產。鄂倫春族待客純樸、誠懇,獵人馱肉歸來,不管相識與否,只要你說想要一點肉,主人立即把獵刀交給你,從何部位割,割多少,都由客人自己動手,主人十分慷慨大方。
現在,鄂倫春人不知道如可對待如此之多的客人,而且,這些客人好像並沒有停留的意思。
好客的人總是有他的優點,因爲他們沒有恐懼感,在他們的意識中,這些手中的武器是狩獵工具,而不是殺人的武器。當週虎臣得知當地的鄂倫春邀請自己做客時,他也明白了,鄂倫春人已經許久沒有經歷戰爭了,他們不知道戰爭的殘酷。
當然要接受邀請,周虎臣要把大明的偉大旗幟高高豎起,要讓鄂倫春同胞明白他們是大明的部屬。
邀請與做客無疑又是一次歡聚,鄂倫春人的慷慨與豪邁讓周虎臣記憶深刻,同時,他們的饋贈雖然對周虎臣微不足道,但那份真情讓你難忘......
依照自己的風格,周虎臣再次留下了大量的禮物,同樣是處在落後時期的鄂倫春人自是感激不盡。熱烈的相聚結束,在鄂倫春同胞的依依不捨中,周虎臣的大軍再次起程。
過了這片鄂倫春人的領地,沿着大興安嶺東麓一直南下就是福餘衛(齊齊哈爾),而再南下三百里就是泰寧衛(興安盟),已經進入了科爾泌蒙古的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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