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按理說他此次過來,於孝天應該親自迎接他的,可是於孝天卻並未過來迎接他,顯然有點失禮。
可是現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眼下他還指望着於孝天在這裡替他守住平度州,他要是太託大的話,把關係鬧僵,這於孝天不知道會怎麼刁難於他呢!
於是他雖然有點不喜,可是卻也不得不放下架子,點頭答應,先去見見於孝天再說。
於孝天得知新任平度知州到來,於是便迎到了轅門處,和趙善堂寒暄了一番之後,將其接入到了兵營之中,讓入到了他的帥帳裡面。
趙善堂這個時候,才總算是見到了於孝天這個傳奇人物,在打量過於孝天之後,暗自也不得不叫了聲好,於孝天身材高大,體型威猛,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種凜然的氣勢,雖然說話有點粗,可是卻也並不是那種鼻孔朝天,一副看誰都不服的樣子,倒是也相當平易近人。
這不由得讓趙善堂對於孝天便心生一種親近的感覺,也就不再爲於孝天沒有去迎接他,還要他來大營之中面見他,而感到不高興了。
於孝天簡單的給趙善堂說了一下這次攻克平度城的情況,但是細節上並未說的太清楚,只說這一次打了勝仗,前後一共斬獲叛軍人頭一千一百餘級,現如今都已經處理過,正待趙善堂過來點驗。
另外俘獲叛軍千餘人,眼下也都看押在軍營之中,隨時可以移交給趙善堂處置。
至於平度城內,現在他已經彈壓的地面平靜了下來,城內只駐守了一哨人馬,其餘的福建官軍,都在城外大營駐守,只要趙善堂願意,隨時可以把平度城移交給他,把城內的福建官兵撤到城外,徹底完成交防。
趙善堂聽罷之後,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他這次過來的陸上,滿腹糾結的都是這些事情,不知道與小題那好不好說話,絞盡腦汁想盡了辦法,想着怎麼才能說服於孝天,讓福建官兵撤到城外,但是沒成想,他想了一路的辦法,全然沒用。
於孝天一見面,就主動提出,要把城池交給他,自行撤到城外駐防,這件事是不是太便宜了點?太容易了點了?
忽然間趙善堂又開始擔心了起來,心想不會是這於孝天快把城裡面的人給殺光了吧,要不然的話爲何這麼容易,就把平度城交給他呢?
於是他惴惴不安的趕緊稱謝答應下來,至於將叛軍俘衆交給他處置的事情,他也趕緊推脫,說這種事最好還是交給朱軍門處置爲好,千餘名叛軍不是小數,交給他他也不好處置,而且朱大典在他來的時候,吩咐過,要於孝天把俘衆送往青州交給他處置。
趙善堂只是來這邊,代朱大典點驗一下斬獲的叛賊首級就可以了,點驗之後,這些人頭之中的叛將首級,便可以送往京師獻捷,其餘的則就地焚燬,以免屍毒造成疫情。
於孝天聽罷之後,哈哈一笑點頭答應了下來,這俘虜的事情就不讓他管了,但是點驗斬獲的人頭,卻還是要趙善堂來負責的,於是他立即請趙善堂去點驗那些叛軍人頭。
在一座大帳之中,堆滿了近期於家軍斬獲的叛軍人頭,雖然經過鹽醃製或者是石灰處理,但是依舊散發着一股子臭味,還有濃重的血腥味。
趙善堂不敢敷衍了事,生怕這些人頭之中有殺良冒功的人頭,帶着手下進入帳中,進行了一番仔細的盤點,數量上確實沒有一點問題,而且經過他的點驗,這些人頭在質量上也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人頭全部爲青壯男子的人頭,而且根據一些特徵,也確實可以判定是兵將的人頭,其中叛將的人頭把總以上,到李復傑這樣的叛軍參將的人頭,一共是四十二個,而且全部由標註,隨即提審幾個叛軍俘衆,令其當衆辨認,對比之後,確實沒有任何問題。
趙善堂看罷之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在來點驗人頭之前,他心中還有很大的懷疑,懷疑於孝天斬獲的這些人頭,搞不好會有很大的水分,其中定會摻雜不少殺良冒功的人頭,但是經過點驗之後,他卻發現,其實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於孝天手頭上這些叛軍人頭,可以說是實打實的,幾乎可以說沒有摻雜任何水分,就算是其中摻了一些水分,也看不出是殺良冒功所得。
起初他還在爲點驗人頭,發現殺良冒功的人頭,該怎麼處置的問題發愁,可是現在看來,這個問題也根本不是問題,這個於孝天把事情做的非常乾淨,讓人找不出任何毛病,那麼這就充分說明,這於孝天和他帶來的這些福建兵將,確實很不一般,近期這幾仗,完全可能是實打實的打的,而不是在糊弄朝廷官府。
既然如此,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於是隨即提審了幾個俘兵,讓他們供述了一下戰敗的情況,結果也全部對上了於孝天奏捷戰報之中所述,這一下事情沒有什麼可以懷疑的了,於是趙善堂心中大喜,感覺着這一下登萊之亂真是有救了,於是趕緊練練對於孝天道賀。
於孝天對於趙善堂的道賀,也泰然受之,神色淡然,只是稍微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神色。
趙善堂在大營之中折騰了大半天,眼瞅着天黑了,這才告辭於孝天,要帶隨從和那五百山東兵進城。
於孝天當即點頭答應下來,將其送出大營,目送他帶人進入了北門之中,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城中的情況讓趙善堂更是大吃一驚,雖然城門和各街道的路口,都懸掛了不少人頭,但是問過之後才知道,這些人頭都是平度城之中,在福建兵克復城池的時候,一些城中宵小之輩趁機作亂,後被福建兵將鎮壓的當地暴民的人頭,並非是濫殺的無辜之輩。
而城中的安定程度,也讓趙善堂大爲吃驚,雖然城中還存在一些叛軍過後留下的殘垣斷壁,一些戰禍的遺蹟尚存,可是街道上卻已經相當乾淨,時不時都有軍容整肅的福建兵將在街道上巡邏,使得城內顯得很是安定。
另外甚至一些臨街的鋪面,這時候已經開始復業,做小買賣的人,甚至都已經上了街頭,根本沒有他當初想的那樣,城中是哀鴻遍地的景象,如果不是看到那些高懸的暴民人頭,以及城中殘留的戰禍遺蹟的話,簡直就讓人感到,這個平度城,根本就沒有遭遇什麼戰禍一般,居然有一點太平世道的樣子。
那些在城中巡守的福建官兵,也軍紀森嚴,沒有發現任何人在城中胡來,甚至於他還遠遠看到,有些城中百姓,在看到福建兵將的巡邏隊走過的時候,還跟他們有說有笑的打招呼,在路邊站定,對他們低頭施禮,很有一副敬意的樣子。
趙善堂看罷之後,幾乎有點暈的感覺,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和他來的路上想的情景完完全全對不上號呢?這福建兵將,難道都是活菩薩轉世了嗎?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他們的兇厲呢?
可是他們怎麼還這麼能戰,居然一戰就克復了平度州,打的叛軍幾乎全軍覆沒?
趙善堂實在是想不通,想不通也只能想不通,他趕緊帶人去了城中署衙之中,署衙這個時候也有福建的兵將看守,見到趙善堂來了,他們顯然已經提前接到命令,立即將署衙交給了趙善堂,轉身便離開了署衙,朝城外撤去。
趙善堂這一下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這於孝天確確實實如同傳言之中的那樣,御下極嚴,他所掌兵馬,對他是惟命是從,不但善戰,而且軍紀森嚴,乃是絕對的一支雄兵精銳,這樣的軍紀水平,趙善堂自問從生到現在,都從未見到過,不由得對於孝天是敬佩不已,頓時將原來心中對於孝天的那種忌憚那種潛意識之中的敵意,還有那種鄙夷之感,全部一掃而空。
在家僕開始收拾住所的時候,他便立即令人取來了紙筆,當晚便挑燈夜戰,連夜洋洋灑灑的書寫了一片此次前來平度的見聞,把於孝天和他麾下的福建兵將,誇得是簡直天上地下絕無僅有,並且再次確認了這邊的戰報沒有半點虛假。
得到了趙善堂的確認之後,朱大典更是樂的呲牙咧嘴,他在赴任的時候,擔心的要死,不知道能不能平定叛軍,甚至連能不能遏制叛軍的發展,都沒有一點把握,不知道該怎麼向朝廷和皇上交差。
可是現在於孝天領兵來了之後,一切問題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面發展,僅僅是半個月的工夫,於孝天便領兵克復了平度州,獲得了一場“大捷”,那麼接下來,這樣一場勝仗,無疑讓衆多官員和大明的軍將們看到了一絲曙光,無疑撥開了人們心頭的一絲陰霾,這對於接下來對叛軍進剿,無疑開了一個非常好的先河。
只要於孝天能再接再厲,那麼看來剿滅叛軍,不敢說是指日可待之事,但是起碼也不像以前那樣,讓人感到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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