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微微露出魚肚白,於孝天便起了牀,今天他沒有按照習慣起牀習武,而是立即梳洗了一下之後,便帶着親衛出城朝着新營那邊去了。
這個時候大概也就是六點不到,這個時代的人們根本沒有什麼娛樂可言,城裡的人們倒是晚上還能歇歇,喝點小酒侃侃大山,要麼去嫖個妓女什麼的,發泄一下多餘的精力。
但是對於新營的新丁們來說,他們可沒有這福氣了,新兵操練非常辛苦,而且極爲嚴格,這裡的教頭們各個都跟瘋狗一般,從睜開眼就不讓新兵們有一點喘息的工夫。
早晨天矇矇亮,就開始吹哨將新兵從營房之中趕鴨子一般的趕到了校場上,第一個月的新丁無需天天早晨出去狂奔跑步,但是第二個月之後的新兵天天早晨都免不了被拉出去圍着新營狂奔,跑在最後的人或者班組還會被懲罰不得吃早飯。
教官們各個手裡面掂着一根藤棍,在校場上不停的對着這些新丁們狂吠,教他們練習各種隊列操練,稍有犯錯,藤棍便會落在新丁的身上,還不許躲閃,打的他們呲牙咧嘴也不能叫疼。
這樣的操練方式跟後世的軍隊新兵營期間操練的方式基本上差不多,但是更爲嚴苛一些,棍棒是最常見的事情,犯錯的話還會被拉出去當衆剝了褲子用竹板打屁股。
這倒不是爲了打得響,而是怕把新兵的褲子打爛,那樣的話還要給他們發新褲子或者讓人給他們縫補爛褲子,所以都是扒光了褲子打光屁股。
在新營外面還豎起一溜的高杆,高杆上掛着一些已經風乾或者腐爛的屍體,被鳥啄食的殘缺不全,散發着臭氣。
這些被吊死的人也都是新丁,其中有人是因爲受不了這裡的管束,擅動其他新丁對抗教頭,或者乾脆試圖暴動的,於是便被抓出來吊死在了新營外面。
也有人因爲捱了教官的揍不服氣,跟教官動手,試圖殺死教官,於是也立即被吊死。
更有一些人是逃兵,跑出去之後在外面強姦了女人,或者爲了吃東西而搶劫殺死移民的,被抓回來之後,也吊死在了營區外面。
這是海狼新營慣用的手段,用以震懾那些新丁們,讓他們老老實實的聽令好好操練。
於孝天始終相信,軍隊必須要有組織紀律性,一個沒有組織紀律性的軍隊,是根本不可能有強的戰鬥力的,所以他是標準的組織紀律狂。
與其說新營是訓練新兵各種技能的,那還不如說新營是改造新兵,讓他們懂得什麼叫做一切行動聽指揮,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組織紀律性的地方,倒是技能方面成了副業。
這個時代的人對於組織紀律性根本沒有什麼概念,不像後世的人那樣,從小上學的時候,就要學着排隊出操什麼的。
這些漁民或者農民抑或是山民、獵戶出身的人們,從小根本都不知道什麼叫做紀律,隨意習慣了,而且根本也不知道排隊是什麼玩意兒,一切都要從頭教他們。
一個向左轉向右轉這樣簡單的動作,有時候都需要大半天的時間,才能教會他們,吃飯排隊更是要用棒子教會他們守規矩,所以不使用暴力,根本無法統御這些散漫習慣的新丁們。
但是這樣做的效果卻是明顯的,新丁們入營之後,經過一番棍棒教育之後,都還是很快知道了什麼叫做聽命了,另外於孝天也在自己手下之中,引入了初級的思想教育,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就是時不時的讓手下們湊在一起,開一下所謂的憶苦思甜會。
讓他們回憶一下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吃的是什麼東西,穿的是什麼衣服,住的是什麼房子,然後讓他們想想現在的衣食住行,而且還要他們想想以前在他們家當屁民的時候,受的官府的盤剝還有佃東地主的盤剝以及胥吏的欺壓,告訴他們現在到了海狼這裡當兵了,就再也沒人敢欺負他們了。
他們只要結束新丁訓練之後,就有餉錢拿了,而且轉職爲正式的水手或者戰兵之後,餉錢足夠他們養活一家子人了,這種方式雖然簡單,但是卻很有效,新兵在經過幾次這樣的憶苦思甜會之後,就漸漸安心了下來。
另外海狼的水師和戰兵,日常也不是閒着沒事幹,吃喝嫖賭胡來,就算是分配下去之後,他們也要天天出操訓練,上崗值哨,打掃營舍、船隻,整理個人內務,擦拭保養武器,根本沒有閒着的時候。
所以於孝天一手組建起來的這支隊伍,名義上還是海盜,但是實質上卻是一支標標準準的近現代的軍隊,戰鬥力是相當強悍的。
於孝天既然來淡水了,肯定少不了要去新營看看,不等他帶人到新營,就聽到了遠遠的新營那邊傳來了一片吼聲,裡面有新兵的口號聲,有教頭的口令聲,還有教頭們的狂犬一般的怒罵聲,交織在了一起,傳出了很遠。
於孝天聽到這些熟悉的聲音,不由得又想起了當年上大學的那一個月軍訓的日子,不由得有點惆悵的感覺。
就在他們快要接近新營的時候,卻被人攔了下來,有幾個戰兵站在路上,大聲喝道:“什麼人?立即停下!爲何擅闖軍營?想死不成?口令!”
親兵一聽立即就想開罵,但是一想有於孝天在,這是規矩,這說明了這裡管的很嚴,於是都趕緊憋住沒敢罵出口。
帶着於孝天過來的方安立即回答道:“大風!”
“暴雨!原來是自己人呀!”對方也報出了口令,然後放下了手中的刀槍,朝着方安迎了過來,一看清楚是方安,於是趕緊單膝跪下道:“原來是方統領,小的們多有冒犯,還望方統領包涵!”
“職責所在,無妨!你們孟統領呢?在不在營中?”方安並未告訴下面的人,說於孝天來了,直接問孟飛所在。
“啓稟方統領,孟統領三天前帶人去了上游伐木區了,這幾天不在營內,是劉副統領在營內主持!”哨兵對方安說道。
方安點了點頭,孟飛這傢伙這段時間在頭幾批新兵結訓之後,開始喜歡上了帶人去找土著的麻煩,隔三差五的只要聽聞有土人襲擊移民,就會興沖沖的帶着一幫戰兵,以進剿的名義殺到林子裡,好幾天都不露頭,倒是新營裡面的事情漸漸讓劉通接手了。
這不前幾天在上游伐木的苦役營正在伐木的時候,遭到了上游一個部落的襲擊,死了幾個苦役,要說不是多大的事情,死的不是海狼部衆,土人的規模也不大,但是這傢伙一聽說,還是立即帶了戰兵興沖沖的沿河上去,找那些土人的麻煩去了。
於是他揮手讓哨兵們退下,轉身給於孝天說了一下,於孝天聽罷之後立即就笑了起來,難怪昨天他到了淡水城,孟飛這個傢伙沒有露頭,原來是幹這個去了。
孟飛這廝在去年南日島一戰成名之後,頗受於孝天器重,被調到這裡負責新兵訓練的事情,去年於孝天來的時候,他在這裡乾的還不錯,但是這傢伙天生不是個安分的主,短時間在這裡訓練新兵還行,時間一長,這傢伙就有點受不了這種枯燥的生活了。
這傢伙生性好鬥,總喜歡找人練練,跟官府爲敵的時候,這傢伙沒攤上,去年爲此頗有點牢騷,現在終於讓他找到對手了,這傢伙自然不會放過跟人動手的機會,跑去找那些土著的麻煩去實屬正常。
於是他點頭表示無妨,繼續到營中看看就是了。
一行人在方安的引領下,進入了新營,新營之中果真熱鬧非凡,營外道路上一批批的新兵正在氣喘如牛的喊着號子,在教官的率領下呼哧呼哧的奔跑着,這些人不用問,肯定是已經在這裡接受訓練超出了一個月了,現如今轉入到了加強體能訓練的階段。
而營中校場上則是其他新兵,正在分組進行隊列訓練,來來往往好不熱鬧,但是這些新丁之中,大部分是剛開始訓練不久的,這隊列實在是看上去太難看了一些,走的是七扭八歪不說,居然還有不少人甩臂邁腿是一順順。
不少教官在校場裡面,吼的是歇斯底里,藤棍亂飛,不停的抽打着達不到要求的那些新丁,遠遠的在校場邊緣,則可以看到一個人身着一身戰兵標準軍官服,雙手背在背後,手裡面握着一根藤棍,盯着校場裡面的訓練情況。
於孝天一眼便認出了那正是劉通,現在的劉通也已經養成了一身軍人的氣質,腰桿挺直,目光犀利,看上去很是威嚴。
直到這個時候,纔有人跑過去,告訴了劉通,於孝天來了。
劉通三步並作兩步的迎了過來,見到於孝天便立即給於孝天敬了一個軍禮,而於孝天也還他了一個軍禮,他現在還是喜歡手下的頭目們,見他的時候,對他行軍禮更舒服一些,所以在海狼武裝系統之中的頭目們,現在也都漸漸習慣了見到他行軍禮,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的單膝跪禮或者抱拳禮。
“怎麼樣了?劉通,這邊的情況還可以吧!”於孝天也不廢話,直接對劉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