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十分平靜的草嶼島忽然間熱鬧了起來,一條條懸掛着海盜旗號的船隻楊帆駛入到了草嶼島北部海灣之中,並且紛紛落錨停在了海灣裡。
從未見過這等景象的草嶼島兩個漁村的漁民們,嚇得紛紛躲回到了家裡面,漁船也都拉上了岸,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另外作爲打前站的胡成,比其他人都先來到這裡,提前通知了這裡的兩個漁村的漁民們,讓他們都老實呆着,只要漁民們不自己找麻煩,他們絕對不會在島上禍害他們,只是暫借這裡停留兩天,便會自行離開。
漁民們哪兒惹得起他們這樣的海盜呀!看到胡成這幫人對他們客客氣氣,雖然心中忐忑,可是也不敢違逆,只得老老實實的聽命。
兩個漁村的長輩還出面,每家每戶湊了點鹹魚之類的漁獲,在海邊採集了些蟹貝、海菜之類的東西送給胡成,算是他們的心意。
胡成也不跟他們客氣,爽快的收了下來,他知道要是他不收的話,弄不好還會讓這些漁民更感到害怕。
所以等到於孝天等海盜頭子們率船前來草嶼島的時候,這裡周邊早已清空,胡成還讓手下和島上漁民在灣子的沙灘上搭起了一個相當大的草棚,作爲這一次這些海盜頭子們聚會的地點。
畢竟是臨時選擇的地方,這裡不比海盜們的老巢,條件還是比較簡陋,於孝天也不裝什麼大戶,僅在島上給上岸的諸海盜頭領們提供酒菜,至於他們的手下們,則自行在各自的船上解決吃飯問題。
同時於孝天也請各個海盜頭領約束各自的手下,不得讓他們上島騷擾島上的漁民,對此海盜頭領們也都點頭答應了下來,畢竟眼下他們要抱團取暖,商量如何對付張虎,哪兒有心思還在這裡胡搞。
當所有海盜頭領都抵達草嶼島之後,便紛紛登岸進入到了胡成事先在這裡搭起的草棚之中,不分賓主的在草棚下面席地而坐。
因爲這裡不是任何人的老巢,而且他們也都是這一帶小股海盜的頭領,大家也沒有高下之分,所以落座倒是比較隨意,因爲條件有限,連桌椅也沒有幾個,於是乾脆胡成便找了一些草蓆草墊,鋪在了地上,供衆海盜頭領們席地而坐。
草棚是開放式的,只有一個頂,四周情況坐在草棚裡面就可以一目瞭然,故此登岸的這些海盜頭領們也很放心,每個人只把各自的二當家三當家之類的手下帶上了岸,一起都坐到了大草棚下面。
不過因爲這一次召集衆盜聚首,是由於孝天挑起的,所以於孝天便被衆人推到了上手的位置坐了下來。
現如今這幫海盜們也都看出來,於孝天這個人不太一般,現在他們之中,數於孝天實力最強,擁有船隻最多,手下也最多。
像他們這種人,在海上行事,看的就是誰實力最強,誰便能擁有更大的話語權,即便於孝天資歷淺一點,來福州一帶落腳晚一點,也不妨礙他眼下在衆盜之中的地位,所以讓於孝天主持這次衆盜聚首,倒是也沒多少人有意見。
於孝天自己也不推辭,稍稍推辭了一下之後,便坐在了上首位置,挨着他右手坐的便是劉一刀。
這羣人之中,劉一刀的實力也是稍微比較強的,現在劉一刀手下有三條船,過百的部衆,所以坐在於孝天下手位置,也是理所應當的。
雖然明處大家落座不分主次,可是海盜頭子們也都清楚自己的情況,故此看似隨意落座,但是這些海盜頭子們也都找到了自己該做的位置。
像現在最落魄的魯通,現如今連老窩都沒了,他兄長魯升也被鯊魚幫殺了,手下滿共也就剩了二十個老弱,所以雖然跟着來了,可是他進入草棚之後,很自覺的便在最下手位置坐了下來,不敢有半點的囂張。
至於這些海盜頭子們的手下,則都坐在了各自頭頭的背後,這麼一來涇渭分明,一下就能看出誰和誰是一夥的。
很顯然於孝天這邊的陣容就整齊一些,他和背後的劉老六、胡成、馬梟等人全都是一樣的穿戴,現如今爲了表明他們的身份,除了劉老六沒有剃髮之外,就連胡成在被提升爲船長之後,也把頭髮給剃了,每個人都是一身統一式樣的靛藍色的單衣,頭上包了一塊黑布,一眼便能看出他們的身份。
這次聚會於孝天又認識了幾個以前沒見過的同行,其中有那個曾經託劉一刀找他爲雷家說情的張川,也有剛剛落魄的魯通,還有兩個以前未曾謀面過的同行,一個是外號一根眉馮喜,而另一個則是外號九條命的孟傑,而他曾經在西犬島見過的李大鬍子,這個時候卻已經無法聯絡到,方安之前已經告訴過於孝天,李大鬍子現在已經被張虎扣在了南日島上,成了第一批受害者之一。
“於某多謝諸位能賞臉前來會面!這裡條件有限,於某隻能略備一些水酒和粗食款待諸位了!還望諸位見諒!”於孝天坐下之後,讓手下將準備好的一些酒菜送上來,菜都是一些簡單常見的海鮮,酒也是普通酒,唯一特別的是給每個人面前擺了一盆鯨魚肉,這東西倒是稀罕物,對於他們這些早就吃膩了海鮮的人來說,着實可以換換口味。
但是這會兒所有人對吃喝的事情都不關心,劉一刀搖頭道:“酒菜這東西免了吧!今兒個咱們大傢伙來,奔的也不是吃一頓喝一頓的事兒!
眼下張虎逼到門上了,五月之前如果大傢伙再不去見他的話,恐怕下一個就不知道要輪到誰了!
今兒個於當家請咱們來這兒,不就是要說這件事嗎?”
獨眼龍也點頭道:“這張虎實在是欺人太甚了!他上次招呼咱們去跟混江龍火併,這忙咱們也去幫了,我還死了四個弟兄,現在倒好,他倒是開始打咱們的主意了!孃的!哪兒有這麼欺負人的?”
有他們二人一挑頭,剩下的幾位也都一個個滿臉怒色,忍不住開始破口大罵了起來,一時間棚子裡亂哄哄的像是在罵大街一般熱鬧。
魯通更是怒不可遏的說道:“沒錯!我哥早就看出這姓張的不是東西,上一次派人去招呼我們幫拳,正好我們一條船送去修了,一條船出去辦事,沒趕上,他姓張的便派人把我們的窩給抄了,可憐我哥還有三十多個兄弟加上家眷,都被他殺了!我魯通如果此仇不報誓不爲人!”
於孝天也不插話,讓這幫傢伙只管敞開了罵,只是暗中留意着每個人的表情,其中只有那個張川一直沒有開口,低着頭一口口的吃着面前擺着的鯨肉,和偷空喝一口酒,倒是不着急的樣子。
等衆人罵夠了之後,於孝天這纔開口道:“張兄!這件事也牽扯到你,爲何不見張兄你生氣着急呢?”
張川聽到於孝天點到了他的名字問他,這才放下筷子,抹了抹嘴,笑道:“這鯨肉稍微鹹了點!不過味道着實不錯!
既然於當家問了,那麼這件事有啥好說的?咱們各個勢單力薄,姓張的想要吞了咱們,咱們又能如何?大不了要麼如了他的意也就罷了!好歹落條命,要麼乾脆,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老子大不了不在福州這邊混了!換個地方難道老子就活不成了嗎?”
聽罷他的話之後,旁邊坐的那個馮喜冷笑了起來,這個馮喜之所以外號一根眉,是因爲他只有一條眉毛,面部右眼上面,有一塊燒傷的疤痕,導致他右邊眼眶上面沒法再長出眉毛,所以因此得了一個一根眉的綽號。
這個人身材中等,透着一種彪悍的感覺,一般情況下喜歡獨來獨往,實力不算強,但是手段卻比較狠,最喜歡的就是上岸幹活,在岸上犯的事比在海上劫船要多,所以是福州一帶官面上掛了號的通緝犯,平常跟同行之間走動也不多。
“說的容易,咱們誰不是根都在這兒,你這話說的倒是輕巧,老子要是逼急的話,倒是還能乾脆上岸,接着找個山頭落草,幹山大王!
倒是你張川當真捨得你的老窩,願意從此之後,被那鯊魚扣着,眼瞅着你的船還有你的手下受那姓張的擺佈不成?哼哼!”馮喜皮笑肉不笑的對張川問道。
張川挑了挑眉毛,斜眼看了一眼馮喜,不屑的說道:“捨不得又能如何?難不成咱們誰能頂得住張虎不成?真是逼急了的話,老子去福寧那邊,投混江龍還不成?”
“嗤……投混江龍?哼哼!你以爲去福寧那邊,就有你的地方呆了?那邊大大小小也有七八股幹咱們這行的,能佔的地方早就都被他們佔了,你跑去那邊,以爲就能混下去了?實在是可笑!”一直也不怎麼說話的孟傑這個時候聽不下去,冷笑了一聲對張川出言諷刺道。
張川愣了一下,看了看於孝天,變得有點不太淡定了,張了張嘴,但是卻沒有再出言反駁。
(感謝揮太狼好下流兄弟的不吝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