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既然來了,不打一場就走,顯然是說不過去的,於是他強打精神,深吸一口氣暗自給自己鼓了鼓勁,招手道:“馮千總何在?”
一個身披鐵甲的軍將立即便出列,朝着劉武湯奔來,雙手抱拳大聲答道:“末將在!”
“馮千總,你率你部兵將,打第一陣,務求一陣破敵!另外劉千總、吳千總何在?”
“末將在!”又有兩個軍將奔出隊列,來到劉武湯麪前雙手抱拳應道。
“你們二人率你部兵將,緊隨馮千總隊陣之後,跟上,隨時接應馮千總,一旦萬一馮千總無法突破賊陣的話,接應他們收兵回來,不得讓賊軍追擊!”
兩個被點到的軍將也都趕緊答應了下來。
“你們現在就率隊出戰,本將在後面替你們壓陣,一旦你們衝開敵陣,本將便立即率部掩殺賊軍,務求一戰擊潰這支賊兵!不得有誤!”
被點到的三個軍將,都趕緊大聲應命道:“卑職遵命!”
說罷之後三人各自轄區開始準備,那個被點名打頭陣的馮姓千總,一邊走一邊心中暗罵,他被點名打頭陣,不是因爲他的兵將能打,而是因爲他和這劉參將關係不夠近,其它幾個千總,不是他的遠親,就是他的老部下,只有他自己,是這次被抽調過來幫忙的,在劉武湯手下,他算是外來人。
這打頭陣的事情,劉武湯不讓他手下親近的人去做,點名要他率部去幹,這心眼實在是太壞了。
但是馮千總也不敢說不去,陣前抗命的話,就算他是千總,劉武湯也能當場下令將他斬了,所以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這頭陣他都必須要去打。
於是他下去之後,吆喝着將他手下的五百多官兵帶了出來,在陣前又是吆喝又是喝罵,調整着隊列,將刀牌手放在了隊列最前面,形成一排盾陣,一百多步弓手都放在刀牌手後面,長槍兵則在後壓陣,他親率二十名親兵,走在隊列最後負責督戰。
而另外兩個千總,也各自點出了他們的部下,一共湊出了一千多兵力,大概比對面海狼的兵力稍多一些,三隊人馬一千兩後,以品字形隊列,朝着海狼的陣列緩緩推去。
這一次孟飛率部在這裡阻擊這夥官軍,雖然他昨曰趕到了這裡,將這裡的羅田村打了下來,但是卻並未在山谷之中構築什麼工事。
孟飛對自己和手下的步兵們有着充分的信心,打野戰對他們來說,是平時訓練最多的科目,他非常瞭解海狼的步兵方陣的威力,這種步兵方陣,極爲適合進行野外作戰,進可攻,退可守,對付官軍這樣的兵渣一級的敵人,要是還忙活着去構築工事的話,實在是太瞧得起這些官兵了。
所以他打算這一次就這麼敞開了直接放列,跟這夥官軍幹一場,讓官軍見識見識,他海狼陸軍的厲害。
在南曰島之戰,海狼步兵一戰將島上六七千官軍打了個全軍覆沒,但是消息雖然傳到了陸上,可是卻沒有人見過海狼陸軍是怎麼幹的,所以今天他要讓官軍真正的知道知道,他海狼陸軍的實力。
當看到官軍開始調兵遣將,在陣前列隊,準備對他們發動攻勢的時候,孟飛噗的一口吐出了嘴裡面叼着的草葉,冷笑了一身轉身大聲喝令到:“方陣隊列,迎過去!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做列隊行進!哼哼!弟兄們,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了,要是這會兒誰他孃的尿褲子的話,看老子不踢爛他的屁股!”
原本面無表情的海狼步兵們聽了孟飛的話之後,這才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經過幾次跟官兵的交戰之後,他們現在都瞭解了官軍的水平。
原本心中對官軍存有的一絲敬畏感,在這個時候早已被他們丟到了垃圾堆裡面去了。
雖然他們只有一個營的兵力,可是面對對面那些亂糟糟的官軍的時候,他們卻產生不出一點畏懼的感覺,雖然他們也知道打仗肯定會死人或者受傷,可是在他們看來,這並不可怕,因爲官軍想要跟他們換命的話,沒有十條命,也休想換他們一條命。
再說了,海狼有規矩在先,但凡爲了海狼出戰,一旦戰死的話,他們的家人不用發愁以後沒人贍養,他們的家屬會受到優待,兒女也會有人照料,大當家給的撫卹絕對可以讓他們的家人過上溫飽的生活,所以死也沒啥可怕的,死後還能被送入陵園之中安葬,享受極高的榮耀。
就算是受傷,海狼陸軍也帶有隨軍醫官和救護兵,就地就可以給他們救治,萬一落下殘疾,也不會被海狼拋棄,將會給他們安排新的工作,清清閒閒的繼續生活。
所以海狼的士氣很高漲,聽到孟飛的命令之後,軍中立即便響起了哨聲,所有稍息待命的兵將們,全部都呼啦一下,將長槍和火槍上在了肩膀上,隨着聽到一聲長音之後,第一排的兵卒立即便邁出了左腿。
隨後每一排士兵,都在前排邁出兩步的時候,開始跟進,邁出左腿向前行去,每個人在朝前邁步的同時,還用眼角的餘光,關注兩側同袍們的位置,始終保持步伐幅度一致,每一步都踩在了哨聲的點上。
如此一列列的士兵魚貫起步,如同一堵堵人牆一般,朝着前面推進而去,而行進之間,卻沒有一隊人出現歪斜混亂,緊密的隊陣開始突然間變得寬厚了起來。
海狼的行動讓對面的官軍也感到很是驚訝,像這樣的情況,他們倒是沒有見過,明明看着官軍要開始發動攻擊了,可是他們不但不就地列隊等候,相反卻還迎頭迎上來。
而且當看到海狼行進的隊列之後,他們更是每個人都心頭重重的抽了一下,這還是賊兵嗎?賊兵哪兒能練出這樣的兵呀!同樣都是列隊行進,他們這邊軍官們是又跳又罵,前後亂竄連踢帶打的才能把隊列穩住,而且隊列也歪歪扭扭,平時看上去倒是沒啥,可是跟海狼的隊列一比,他們這邊官軍的隊陣實在是讓人沒法看了。
在氣勢上,當海狼的隊列一動,官軍的氣勢便又被壓下了一大截,士氣隨即便開始下跌,有些官兵臉上已經露出了恐懼的神色,走路的步伐也開始緩慢了下來,甚至有些人乾脆幹邁腿,就是不朝前走,以至於隊形頓時變得更亂了一些。
隊中的那些把總、總旗還有小旗官們,眼看着不是辦法,只得又喊又罵,拼命的彈壓手下的兵卒,逼着他們朝前行進,官軍這邊隊列之中這個熱鬧呀!只聽見軍官們的謾罵聲和威脅聲。
但是反觀海狼那邊的隊陣在行進期間,卻始終沒有多少人聲,只有嘹亮的哨聲,不停的在隊列之中一聲聲的響起,士卒們每一步都踩着哨聲的點,朝前規律的邁動雙腿,一步步的朝着官軍行去。
在軍將們的賣力彈壓之下,官軍和海狼的步陣越來越近,孟飛也不騎馬招搖,自己主動走到了隊列的第一排最右側,抽出腰刀端在手中,同樣也踩着哨聲,跟着隊列朝前行進。
孟飛一邊走,一邊暗自計算着雙方隊列的距離,兩百步的時候,他還是沒有下令停止前進,隊伍之中依舊響着哨聲,隊列依舊踩着哨聲在一步步穩定的朝前推進着。
一百五十步,哨聲依舊未停,海狼的隊陣,依舊發出着隆隆的腳步聲,保持着勻速朝前運動。
而官軍的三個出戰的隊陣這個時候,隨着兩軍的接近,卻越發搔亂了起來,不等海狼的隊列停下腳步,他們的軍將們自己倒是先大吼着,命令部下停止了前進。
官軍的刀牌手在軍官們的喝令聲中,在前排蹲了下來,用手中盾牌掩住了他們的身體,只露出眼睛,緊張的觀望着朝着他們如山一般壓過來的海狼步兵方陣,一個個手中的刀微微有些顫抖。
而軍中的百多名步弓手還有火槍手,這會兒都密密麻麻的排在了刀牌手後面,形成了兩列,紛紛將弓持在手中,從箭囊之中取出了一支箭,手指扣住箭尾,搭在了弓弦上,每個人都緊張的有點哆嗦,雖然那邊軍將們還在吼着,沒有命令不許開弓。
但是有些弓手眼看着海狼隊列越來越近,這些官軍的心理壓力也越來越大,滿眼只剩下瞭如山一般壓來的海狼部衆,早已經聽不到軍將的吼聲了,忍不住已經開始扣住了弓弦,舉臂開始拉開了弓弦,將弓箭對準了迎面而來的那個海狼的步陣。
也不知道是誰先放了第一箭,箭支嗖的一聲飛出了官軍隊陣,朝着海狼的隊陣飛去,不等官軍的軍官看到是誰先放的這一箭,官軍陣中那些弓手和少數火槍手便爭先恐後的一起發射了起來。
只聽砰砰砰一通銃響,官軍陣中稀稀落落的騰起了幾團硝煙,接着便是飛蝗般的箭支,激射而出,紛紛揚揚的撒向了正朝着他們推過來的海狼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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