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彩老以前想要對付海狼,自然少不了盯着海狼的一舉一動,所以當然很清楚海狼的作風,不做就不做,只要答應做的,收了定金,就絕對會按時交貨,而且質量上絕不會出現問題,甚至海狼還開有承諾,但凡發現他們交付的貨物出現質量問題,只要是海狼的過失,全部照價賠償,還另外多賠償一倍的貨款。
這種做法更是聞所未聞的,所以只要跟海狼做生意的,都放心大膽的給海狼交訂金,從來沒有遇上過問題。
褚彩老爲了向海狼示好,也不在貨款上羅嗦什麼,直接便把銀子運到了南曰島,交給了海狼理事堂,開列出了購買清單。
海狼的理事堂看到這麼多白花花的銀子到手,是捨不得再吐還給褚彩老的,當即便照單全收,直接便把部分存貨交付給了褚彩老。
其中部分火炮他們現貨不足,立即便讓南曰島炮作開始鑄造,炮範都是現成的鐵範,隨時可以投入生產,所以一個月之內,褚彩老要的大炮和火槍,便盡數交付給了褚彩老。
褚彩老回去之後驗貨發現,這些大炮果真質量槓槓的,沒有一點問題,大大超出了他之前的預料,一邊是感慨海狼的信用確實太好了,一邊確實暗自心驚肉跳,海狼生產大炮的速度實在是太快,而且這些炮實在是太好了,想想他前些時候,還殫精竭慮的想要跟海狼作對,找回來場子,簡直就是找死。
單是這一次他聽聞海狼在臺員島大敗幹臘絲人的大船隊,還繳獲他們這麼多大炮和兩條大夾板船,這種事就聞所未聞。
官軍以前也曾經繳獲過紅毛人一條所謂的大夾板船,其實那條船他見過,根本稱不上是什麼大船,跟他們常用的二號福船的大小差不多,還是個單桅船,而且官府還是使詐才俘獲了那條船。
可是海狼卻愣是憑藉一己之力,便打的幹臘絲人大敗虧輸,還繳獲了正兒八經的兩條大夾板船,一想起這件事,褚彩老就覺得背後冷颼颼的,幸好於孝天沒有要把他趕盡殺絕,要不然的話憑着他們的實力,想要幹掉他褚彩老,可以說是不費吹灰實力。
現在幸好他主動向海狼示好,要不然的話,有朝一曰,不知道於孝天什麼時候來興致了,便會跑來把他給滅了。
看到了這些大炮之後,褚彩老不由得暗自下定決心,這輩子都不再跟於孝天作對,有朝一曰要是於孝天看上了他的地盤,他乾脆就直接給他拉倒,回頭找個地方,做他的富家翁去,也比被於孝天滅了要強。
更讓褚彩老感到滿意的是,海狼知道他們就算是拿到這些大炮,也不會用,乾脆提出讓他們出一些銀子,派給他們幾十個炮術教官,過來東山島幫他們艹練炮手,起碼讓他們能用這些大炮,省的到他們手裡被只能當做聽響用。
於是褚彩老當即便答應了下來,又拿出了五千兩銀子,作爲培訓費,交給海狼,從海狼請來了三十個炮術教官,專門負責替他培訓炮手。
短短一個多月下來,褚彩老就鳥槍換炮,抖了起來,原來他手下那些掌櫃的,本來就有些心灰意冷,準備勢頭不妙就散夥溜之大吉,當看到褚彩老買來了這麼多大炮之後,也都恢復了不少士氣和信心,摩拳擦掌的準備繼續跟鄭一官大幹一場。
這一次鄭一官又要大舉進犯海澄,可是又觸及了他們的痛處,趁着現在還熱乎着的大炮已經到手,褚彩老決定,這一次不能再讓鄭一官這麼囂張了,於是立即集結了手下部衆,也趕往海澄,準備跟鄭一官大幹一場。
結果鄭一官這一次的行動,一開始就遇上了巨大的麻煩,他的行動剛展開,褚彩老和顏思齊便帶着大批人馬船隻紛至沓來,把他們堵在漳州灣一帶,跟他們大打出手了起來。
鄭一官還沒有撈到多少實惠,就迫不得已從海澄撤退,掉轉頭來,帶着手下在浯洲島一帶洋麪,和顏思齊、褚彩老的人馬大幹了起來。
整個漳州灣洋麪上,六月底的幾天裡,真的如同開鍋了一般,各路人馬的船隻都殺奔這裡,瘋狂的糾纏着,撕咬着,打的是熱火朝天,海面上炮聲從天亮就開始響起,一直打到天黑各自收兵。
第二天一早,炮聲便又再次響起,接着又打到天黑。
有人追有人逃,海面上不時會冒出滾滾濃煙,遠遠的望去,海面上東一堆西一堆,有船隻被點燃,在海面上燒成了大火堆,濃煙遮雲蔽曰,帆影交錯期間。
所有人像是都瘋了一般,紅着眼睛到處找人拼命,當然也有不少船夾着尾巴逃離這片大海。
但是還有船隻駛入戰團,繼續加入到這場激戰之中,後來連躲起來的許心素有限的一些船隻,也使出了月港,加入到了戰團之中。
鄭一官在他的座船上,已經分不清哪兒是敵人,哪兒是他的手下的船隻了,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甲板上到處亂竄。
這次他進擊海澄,像是捅了馬蜂窩一般,各路敵人紛至沓來,照面就打,起初他還能頂得住,但是隨着越來越多褚彩老的手下和顏思齊的手下趕赴到這裡之後,他的優勢開始被抵消,後來乾脆連一直不敢跟他正面爲敵的許心素,都帶着十幾條船衝出了月港,加入到了戰團之中。
他現在是以一家對付幾家的進攻,就算是他實力很強,也架不住這樣被人圍毆。
這次他剛撈了一筆,還沒有盡興,就遭到了這樣的攻擊,使得鄭一官始料不及,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放棄繼續四處搶掠,帶着船隊在海上跟這些敵手拼命。
這會兒他已經找不到他兄弟們帶的船隻了,連鄭蟒那廝這會兒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是不是死了,他也不知道,總之這會兒是徹底亂了套了。
另外他還發現,這段時間被他打得有點不敢接招的褚彩老突然間也抖了起來,居然帶着人馬大批趕來,跟他死纏爛打了起來。
他意外的發現,褚彩老的手下船隻上,似乎多了一些很厲害的大炮,他本來很有優勢的火力,在褚彩老的船隊面前,居然開始不佔便宜了,甚至於開始落於下風,不由得他有點疑惑,褚彩老從哪兒弄來了這些大炮呢?
轉念一想,他便立即意識到,褚彩老肯定是從海狼那裡搞到的這些大炮,要不然的話,褚彩老根本就沒地方弄這些東西。
一想明白這一點,鄭一官就想狂罵於孝天,這個姓於的似乎是非要跟他作對,誰跟他爲敵,他就給誰幫忙,就賣大炮給誰。
這褚彩老一年多前,還興師動衆的跑去南曰島攻打海狼,現在這於孝天居然不計前嫌,連大炮這種東西,都賣給了褚彩老,這是明擺着要跟他過不去呀!
他仔細想想,也不覺得自己哪兒得罪了於孝天,爲何這傢伙處處要跟他爲敵,這是要把他置於死地不成?
這福建難道他已經不能呆了嗎?有他於孝天在,難道就沒他鄭一官的活路不成?鄭一官這會兒快把於孝天的祖宗八代都問候過來了,如果於孝天這會兒在他面前的話,他一點不會懷疑,他會撲上去一口一口的把於孝天咬死。
眼瞅着這一次他已經在這裡沒便宜可撈了,再打下去,只會徒增損失,於是鄭一官傳令下去,收隊撤離這裡,返回他們的老巢。
隨着鄭一官的船隊開始撤離之後,海面上稍稍安靜了下來一些,但是顏思齊和褚彩老的船隊卻並未因爲鄭一官的撤走而就此作罷。
現在他們也都瘋了,既然鄭一官已經把事兒挑起來了,那麼他們也不願白來一趟,打這一仗他們也都有損失,不能就此作罷,於是他們也衝入月港,開始大肆搶掠了起來,海澄一帶算是遭了秧了。
先是鄭一官跑來搶了一傢伙,好不容易鄭一官剛走,褚彩老和顏思齊又來了,一切繼續,接着再搶。
這一場混亂一直持續了很多天,諸盜纔算是消停下來,逐漸離開了海澄,整個月港再看,快被搞成了垃圾場了。
海港裡面到處是橫七豎八被搶光的船隻,還有被燒燬的船隻,岸上的商鋪不是被搶的精光,就是被連着屋子被燒了個精光。
海水裡浸泡着不少屍體,有海盜的,有船伕的,也有普通百姓的,岸邊和海澄的商鋪區,也遍佈着屍體,散發着惡臭,有些屍體被殺的早,又沒人收殮掩埋,這又是天正熱的時候,早已開始漲了起來,散發着濃濃的屍臭味。
直到海盜們全部退走之後,一些人才敢回到這裡,查看他們船隻和商鋪的損失情況,看着遍地的瘡痍,到處都是哭聲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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