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思齊這一次派出押船的手下乃是他另一個最信任的人,名叫陳衷紀,陳衷紀爲人忠實,做事穩重,歷來很受顏思齊的信賴,顏思齊手中很多事情都交給了陳衷紀來打理,陳衷紀也不負顏思齊的重託,歷來都把事情做的很到位。
這次要一下運送這麼多銀子到南日島去,顏思齊不太放心把這件事交給別人,於是便讓陳衷紀親自跑一趟,帶着這三條船前往南日島。
本來四萬兩銀子,折算成現代的噸的話,也就是一噸多點的重量,輕鬆可以裝在一條船上,但是顏思齊還是決定小心一些,把銀子分開裝在了三條船上,一旦這三條船有一條船出事的話,還能剩下大部分銀子,也就是別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面的道理。
另外這次顏思齊還從他手下抽選出了一百多名手下,隨船一起前往南日島,一條船也裝不下這麼多人,所以他便派出了三條船結伴而行,可以增加一些安全係數。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剛一出笨港,就被人給盯上了,就算是陳衷紀做事老練謹慎,也沒有能發現鄭蟒的那支船隊已經在他們不遠處磨刀霍霍的等着對他們下手了。
陳衷紀站在船尾,指揮着三條船緩緩的在海上逆風而行,駛往南日島,在漸漸看不到臺員島之後,陳衷紀下令船上的所有人進入戒備狀態,以防不測。
“陳當家,海狼的船隊在哪兒接咱們呀?”船上跟着前來的一條船的掌船對陳衷紀問道,爲了保密,這次他們出來之前,這些人都不清楚他們詳細的計劃,只是大概瞭解一些,到了這裡之後,掌船的便對陳衷紀問道。
“別急,咱們出來還沒多長時候,這還沒到正午時分,按照約定,陳勳過去請於當家派船來接咱們,還有點路,估摸着過了中午之後,就能碰到他們了。”陳衷紀朝着海面上眺望着,一邊對手下答道。
“那就放心了!畢竟咱們這次運了這麼多硬貨,還是早點碰上他們更好一些!”掌船的說道。
“是呀!但是這兒離咱們那兒還不遠,鄭一官的船也時常出現在這一帶,這一次咱們跟海狼的交易,大當家不想讓人知道,所以纔沒請他們直接派船隊過來接咱們,而是在半路上等候咱們,以防鄭一官那幫人有所提防!你們別急,估摸着要是他們來的話,再有一段路,就該碰上他們了!”陳衷紀寬慰手下道。
“這個鄭一官實在是混帳東西,大當家對他那麼好,這廝剛一發達,就馬上變了狗臉,不把大當家和咱們放在眼裡了!實在是混帳到家了!早知道這廝是這種人,還不如早先把他弄死拉倒!”掌船的恨恨的說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路遙知馬力呀!當初鄭一官並非這樣的人,大傢伙也都沒發現他會變成現在這樣!這大概就是人家說的不變蠍子不蜇人吧!現在這廝羽翼已豐,咱們這座廟,已經容不下他了!”陳衷紀以前跟鄭一官關係也相當好,總是把鄭一官當做弟兄看待,這次鄭一官回來之後,變得囂張,並且盛氣凌人之後,他也十分失望,故此對鄭一官也頗有微詞。
就這麼他們一邊說一邊走,又在海上行了一段距離,忽然間桅杆上的上鬥指着他們左前方的位置,對陳衷紀和船上的人叫道:“啓稟陳當家,在咱們前頭左邊好像來了幾條船!”
陳衷紀聽罷之後,立即走到船舷左側,朝着左前方的海面上望去,但是卻並未看到船隻,於是說道:“你看仔細一點,是不是海狼的船!”
上鬥在桅杆上面搖頭道:“太遠了,看不清他們船上的旗號,咦?又多了幾條,他們朝着咱們過來了!有十……十一二條吧!”這個上斗數學肯定學的不太好,數了兩遍,才數清過來的這些船的數量。
陳衷紀頓時有點緊張,但是自己寬慰自己,來船可能是海狼的船隻,於是他擡頭看看天,今天天氣不是太晴朗,天空有一層薄雲,海上的能見度不比晴天的時候那麼好,太陽被薄雲遮擋,但是還是能辨別出太陽的位置。
這個時候臨近中午,但是還沒到約定的時間,按照顏思齊對陳勳的吩咐,海狼的船隊還應該稍遠一點。
但是陳衷紀認爲,搞不好是海狼的船隊等不及他們,朝這邊過來了一些,所以提前碰到了他們。
於是陳衷紀轉身下令各船人員都加強戒備,做好防範準備,並且揭開船上蓋着的油布,把下面的炮露出來,做好一切準備。
“放煙!看看他們是不是海狼的船隊!”陳衷紀對船上的手下吩咐道。
按照約定,陳衷紀他們的船在抵達預定海域的時候,如果找不到海狼的船隊,以免錯過,可以放煙,只要海狼的船隊在附近,便可以看到他們放的煙,趕來和他們會合,另外如果碰到船隊的話,也可以放煙,來確認對方的身份。
於是陳衷紀的座船上很快便冒出了一股濃濃的狼煙,黑煙滾滾涌向了天空,凝而不散升起了很高,才逐漸被海風吹散。
上鬥這個時候一直在盯着漸漸駛來的那十幾條船,有點心神不安的感覺,因爲這正在過來的十幾條船架勢有點不對,距離近一些之後,也看不到船上有任何旗幡或者字號,無法判明他們的身份,而且這些船排出的隊形不像是來迎接他們的,倒是像一張大網一般,朝着他們照了過來。
於是上鬥趕緊將他觀察的情況報給了下面的陳衷紀,陳衷紀這個時候也已經看到了這十幾條船,這會兒他已經命人放起了煙,但是卻並未見到對方船上放煙迴應,陳衷紀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轉舵!調帆,趕快朝咱們家跑,這些船是奔着咱們來的!”陳衷紀厲聲大喝了起來。
三條船上的顏思齊手下們頓時全都緊張了起來,有些慌作了一團,他們也都是幹這個的,經驗算是老道,馬上便意識到今天他們恐怕麻煩了。
對方來的是十幾條船,而他們只有三條船,雖說每條船上都人手不少,但是怎麼也不可能比來的這些敵人多,這動起手來,他們肯定連半點勝算都沒有,而這十幾條船在這裡突然出現,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奔着他們船上的銀子來的。
那麼也就是說有人走露了他們的風聲,招致了有人來這裡等着他們,要把他們船上的銀子劫走,那麼這個人是誰,馬上船上的衆人便想到了一個人,於是頓時大罵了起來。
三條船趕緊轉舵調帆,將船頭又調轉過來,朝向了他們出來的笨港,三條船都同時升起了滿帆,吃足了風,打算掉頭逃回笨港。
但是他們還是慢了點,而且這三條船這次出來,載人較多,而且還裝了不少銀子以及顏思齊送給於孝天的一些答謝用的土產,三條船都屬於重載狀態,雖然升起了滿帆,但是帆船提速卻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那十幾條船這會兒像一張大網一般,朝着他們兜着屁股罩了上來,另外還有兩條船從這三條船前面出現,也朝着他們堵了上來。
鄭蟒這一次可以說是要一擊必中,在率船隊搶到前面的時候,已經防着這三條船發現他們之後,會掉頭逃走,所以事先留下了兩條船在後面堵住他們的去路。
這一下陳衷紀帶着的這三條船麻煩大了,前有堵路,後有追兵,沒有給他們留下一點機會。
陳衷紀也意識到今天恐怕他們沒法子再逃回笨港了,於是一把從腰間拉出了腰刀,對着三條船上的部衆們吼道:“弟兄們!今兒個看來咱們不拼是不成了!來者是誰雖然咱們現在還沒見到,但是你們也大致都猜得出來!
咱們這三條船上裝的是什麼,你們也都知道了!這些人既然在這裡堵住咱們,就是要搶了咱們的銀子!
但是你們莫要心存僥倖,這些人絕不會留下活口讓你們把他們的身份泄露出去的!所以今兒個咱們除了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之外,沒路可選!
抄傢伙,跟他們拼了!各船都立即放煙,弄不好於當家的船隊離此也不遠,咱們不見得就會完了!”
陳衷紀反應的速度也不慢,當即便想明白了這些船爲什麼會在這裡堵他們,並且立即就想清楚了後果,他擔心手下這些人一會兒一旦動起手來,爲了活命,不肯賣力廝殺,所以立即便將後果告知了這些手下嘍囉們。
這三條船上的顏思齊的部衆們一聽,覺得陳衷紀說的話有道理,來的這些人有很大的可能,是鄭一官的人,鄭一官現在沒有跟他們大當家顏思齊撕破臉,這纔會用這樣的手段在這裡堵他們,如果讓他得手的話,他絕不會留下活口,給人留下把柄和口實的。
故此只要他們落在這些人手中,最後就算是他們投降,這些人也絕不會留下活口的,最終肯定會將他們屠光,丟到大海里面餵魚,就連他們這幾條船,恐怕也不會被留下來,肯定也會被拉到無人經過之處的深水區域鑿沉。
所以今天不拼命是不成了,就算是爲了自己的小命,也要拼一把,拼的話還有一線生機,不拼的話,那就十死無生了!
三條船上的顏思齊手下們一個個破口大罵着,紛紛抄起了武器,做好了要死拼到底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