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看到顧綰的臉色,有些擔心的說道:“小姐似乎有些不高興,可是想起了什麼事情。”
顧綰笑了笑道:“沒有什麼。”
她只是覺得突然有些心寒,歷史上那位的評價非常高,可是誰又能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
“我們走吧。”
這一日倒是難得好天氣,既然沒有颳風,也沒有下雪,北方的天空藍的高遠,倒是讓人看的一陣舒心。
顧綰這一次算是不請自來,徐府門前,熱鬧之極,徐階身爲國子監祭酒,門生故舊頗多,自然是客人不少。
顧綰是女眷,自然是要走後門。
負責接待的是一位年長的僕婦,那位僕婦看着顧綰一身珠翠,卻不認識頓時有些奇怪,便開口問道:“這位小姐是?”
“太倉顧家,兄長乃是顧維鈞。”
僕婦思索片刻之後,躬身讓顧綰進去了。
進了院子,便有人將顧綰接引到一處廳堂,廳堂中人聲鼎沸,都是女眷,顧綰隨便找了地方坐下了。
“小姐,你看那個女子。”
顧綰指向一邊安坐的女子,女子面容恬靜,看起來到非常的有氣質。
“這位便是嚴閣老的孫女,嚴怡。”
顧綰微微一笑,對着寒玉輕聲說道:“倒是和傳聞之中的略有不同。”
話音剛落,一個面容端莊的婦人便抱着一個小娃娃從裡間出來,顧綰也看了幾眼這個女娃娃,可以看得出來以後絕對是個美人。
“這位便是顧家娘子吧。”
“今日不請自來,當真是失禮了。”
“卻也是我疏忽了,不知道娘子已然到了京師。”
顧綰從懷裡拿出一枚精緻的玉鎖,輕聲說道:“我還要多謝徐家對於兄長一路上的照看。”
“娘子不必客氣。”
客套一番之後,這位婦人就離開了,此人應該是徐階的長媳。
顧綰此番來到徐府,自然不僅僅爲了湊這個人熱鬧。
自然是另有所圖。
看完孩子之後,宴會就開始了,由於顧綰是不請自來,自然沒有安排顧綰的位置。
恰好嚴怡身旁空了一個位置,顧綰自然就順理成章的和這位嚴家小姐坐在了一起。
顧綰朝着嚴怡十分友好的微笑了一下。
嚴怡禮貌的回以微笑,顧綰並未着急接話。
或許這一桌子坐的都是京師豪門閨秀,衣着不凡,顧綰在家中也是好生打扮了一番,可是跟她們一比,卻總歸少了一番清貴之氣。
饒是顧綰容貌最爲出衆,卻也讓這些小姐們心生不虞。
“顧小姐面生,倒不像是京師人士。”其中一位閨秀開口問道。
顧綰微微一笑,眼波流轉,倒是讓在座的一衆閨秀心生鬱悶。
卻也不得不感慨,這位小姐生的確實是極美的。
“蘇州府太倉人士。”
“太倉顧氏?”太倉顧氏已然被貶謫,這位閨秀這般問道,卻是有些意味深長了。
“旁支。”
旁支一出,這些個閨秀心中暗道,如此低微的門第,卻也和他們坐在一起,確實也是有夠失禮的。
“顧小姐是爲何前往京師?”
“父兄忙於舉業,我先趕往京師置辦一下俗物,免得耽誤兩位考試,兄長入京時與徐家老爺同行,多有照拂,所以今日前來感謝。”
幾位閨秀一聽,頓時覺的有些異樣,父兄皆要會試。
“敢問小姐兄長年歲?”
“年十八,去年秋闈應天府鄉試第十六名,家父也一同中舉,今年來帝京參加會試。”
衆位閨秀不禁心思各異,十七歲中舉,卻也不算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但是卻又算是青年才俊了,況且還是一門雙舉人,倒真是有些令人羨慕了。
一時間衆人看顧綰的眼光頓時有些不同了。
“顧小姐倒是好福氣,有如此才學的父兄。”
此時嚴怡開口說道。
“小姐謬讚了,大明朝人才濟濟,一年舉人不知幾何,這又算得什麼。”
嚴怡笑了笑,顧綰又開口問道:“敢問小姐名諱?”
“嚴怡。”
嚴怡以爲顧綰會大吃一驚,卻未曾想過這位竟然只是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我在太倉就聽聞,嚴小姐祖父的事情,身爲一朝重臣,卻也做到了一身一世一雙人,當真是羨煞旁人。”
說來也是十分奇怪,身爲大奸臣的嚴嵩對待自己妻子歐陽氏確實一心一意。
嚴怡笑了笑說道:“多謝顧小姐了,若是祖母知道了,定然會很開心。”
在座的都是官家小姐,家中自然沒有嚴嵩這樣的奇葩,可是卻也見過不少妻妾之間的齷齪之事。
本來對待這位嚴家小姐還帶着幾分生疏與懼怕,聽顧綰這一言,倒是覺得像嚴嵩那樣的人卻也不錯。
起碼拋卻所謂的清名,這位嚴閣老還算是好男子。
嚴家在京師豪門的風評一直不好,所以嚴怡並未有多少真正意義上的閨中好友,雖說她的祖父貴爲大學士,可是卻也不能強迫人家閨閣小姐和自己孫女做朋友,
嚴怡今年十三歲,上門提親者,已然多如牛毛,大多是趨炎附勢之輩,嚴怡私下裡對於自己的未來還是非常忐忑的。
她何嘗不想要和自己祖母一般,一生一世一雙人。
用過午膳之後,顧綰便和這幾位小姐告辭了,嚴怡對於這位顧小姐頗有好感。
言辭之間沒有獻媚,也沒有鄙夷。
倒像是陌生人之間的閒話,聽得人心裡舒服,嚴怡便忍不住吩咐身邊的人去查查這位顧小姐的身份。
顧綰離開徐府,回到家中,恰好看到顧維鈞。
顧維鈞臉色有些奇怪,欲言又止。
“阿綰,我聽元美說,你在京師的這些日子一直住在一個親戚那裡,我們何時在帝京有親戚了?”
顧綰笑了笑說道:“我在信中不是跟哥哥說過了嗎?我認了一個乾爹。”
顧維鈞臉上一陣複雜,他微微嘆了口氣說道:“阿綰,京師不比太倉,這裡勢力錯綜複雜,你一個女子,還是安生一點爲好。”
顧綰接過寒玉遞過來的茶,輕聲說道:“這次來京師是爲了助顧府脫困,雖然最後還是落得個流放的罪名,可是好歹無性命之憂,最重要的是保住了王偕的功名,哥哥還以爲我一趟是瞎折騰嗎?”
顧維鈞嘆了口氣。
“阿綰,我知道你冰雪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