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島已經過去了,大明的船隊駛入了曰本國的~戶海二十四年三月二十二日,船隊終於抵達了曰本第一港,也就是此行的最終目的地,大阪港,大~也就是後來的大|,目前是在曰本南朝的控制之下,前幾日,大明船隊在四國島休整了三天,已經先派千戶楊帆和幕僚周明來和南朝協商貨船一事,南朝正處於戰勝北朝後的急劇擴張期,對大明的武器盔甲極爲渴求,良成親王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大明的開價,以三十萬兩白銀的總價買下了五十船的軍用物資,另外也答應了李維正提出的附加條件:在回程的空船裝滿稻米,作爲大明戰船護軍的補給。
當一百餘艘大明船隻緩緩駛入大阪港時,大阪港內沸騰了,數萬趕來看熱鬧的民衆的歡呼聲響徹海港,但隨即歡呼聲陡然消失了,換成了一片齊聲的譁然驚歎,在港口的曰本人面前出現了一艘龐大無比的戰船,儼如小山一般緩緩靠攏碼頭,前來迎接船隊的南朝官員更是眼中露出恐懼之色,他們面面相視,簡直不敢相信天下竟有如此龐大的戰船。
寶船停穩,一架船梯緩緩從船上放下,大明指揮官李維正和一百餘名官兵走下了寶船,十幾名前來迎接的南朝官員和先期到達的楊帆、周明一齊走了上來,前來迎接的主官是南朝的內大臣細川和男,他是良成親王手下僅次於菊池武的重臣,這次與大明的武器交易,就是由他全權負責。
細川和男約六十歲,頭髮已經花白,他出生奈良名門,有着極高的儒學修養有着自己最執着的信仰,當北朝徵夷大將軍足利義滿的戰刀橫掃曰本列島、南朝長老院俯首稱臣之時,細川和男卻始終堅持南朝纔是天皇正宗,他跟隨良成親王擁護龜山天皇躲進了吉野山在隨後的募兵中獻出了自己所有的家產,最後在奈良戰役中以奇兵戰勝了足利義滿,南朝纔得到了一線生存之機。
他快步走上前躬身施禮,用日語對李維正說着最誠摯的謝意,旁邊的周明對李維正介紹道:“他便是良成親王特地派來迎接大明船隊的主官,內大臣細川和男,是南朝排名第三的重臣,他代表龜山天皇陛下真誠感謝大明對南朝的支持。”
李維正也微微笑回禮道:“我大明皇帝向來恪守承諾,雖遇幾次波折還是把南朝所需的物資送來,希望南朝也能信守自己的諾言。”
聽周明翻譯完,細川和男刻肅然道:“指揮使大人請放心,南朝承諾如山,當竭盡所能支付大明的貨銀,三十萬兩白銀我們還負擔得起白銀將在十天內運至海港,與大明交換軍貨,不過還請大人允許我們的人先上船去驗貨。”
李維正笑道:“這是當然,總歸要先看貨再付錢。
”
這時,一名年邁的僧人上合掌施禮道:“貧僧是石山本願寺法主明如,給指揮使大人見禮。”
李維正聽他能說一口流利地漢語頗爲驚訝。他也連忙合掌回禮道:“我也久聞本願寺大名。今日得見法主。是李維正地榮幸。”
本願寺是日禪宗之首。在曰本國內擁有強大地勢力徒分佈廣泛。南朝之所以能和北朝抗衡和本願寺地支持分不開。直到後來織田信長火燒本願寺才最終沉重地打擊了曰本僧侶地勢力
排在第三位地似乎也是一民間人士。這是一個五十歲左右地男子面相粗糙。鷹鉤鼻、三角眼。臉頰和嘴脣棱角剛硬。就彷彿一個拙劣地石匠雕出地作品。
他微微行了一禮。眼睛裡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維正道:“在下是四國島地商人近藤賢二。李將軍在九州五島列島遇到地小船就是我派過去地。”
周明在李維正耳邊低語幾句。李維正緩緩點了點頭。他深深看了一眼近藤賢二笑道:“那近藤家在長崎也應該有不錯地收穫吧!”
周明翻譯得很到位。近藤賢二地三角眼笑得眯了起來。他隨即笑容一收。臉上換了一種商人地誠意道:“其實我地本意是不想讓大明貨船再受損失。我希望你們能夠避開那些土狼。可沒想到你們居然幹掉了他們。雖然我也有點小損失。不過比起在長崎地收穫。這算不了什麼。指揮使大人。今晚請光臨舍下。我很想請大人喝一杯。以示感謝。”
李維正看了一眼細川和男,便欣然點頭道:“可以,我今晚就來拜訪近藤家。”
近藤賢二大喜,他剋制住臉上的喜悅表情,慢慢退了下去,緊接着細川和男又向李維正介紹了其他官員,負責戶籍和租稅的民部卿,負責外交事宜的治部卿等等重要官員,李維正皆一一見禮,最後細川和男恭敬地邀請道:“良成親王殿下在奈良等候大人,希望大人能與我一同前往奈良。”
李維正拱手一笑,“客隨主便,我去奈良沒有問題,只是今天剛到大~,諸事繁多,明天一早我和大人同行。”
“好!明天一早,我來迎接指揮使大人。”
在碼頭上舉行了簡單了歡迎儀式後,細川和男便離開了碼頭,數萬趕來看熱鬧的民衆也漸漸散去,但碼頭上卻並沒有冷清下來,一百多戶商家用特製的馬車帶着店裡的上好貨物趕到碼頭來兜售,吆喝聲、叫賣聲此起彼伏,雖然語言不通,但是貨幣卻是一樣的,用銀子交易,李維正也沒有阻攔,他允許士兵和船員輪流上岸散步購物,但不得離開海港。
天漸漸地黑了,李維正正在船艙裡教瑤姬寫漢字,艙外忽然傳來親兵的稟報聲,“大人,碼頭上來了一輛馬車,說是近藤家有請大人去赴宴。”
瑤姬嚇了一跳,她連忙對李維正道:“這個近藤家可是曰本有名的大海商說和四國海盜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黑白兩道通吃,維正君去他府上,可要當心。”
李維正托起她下巴她紅脣上親了一下道:“你放心吧!現在南朝有求於我,他不敢把我怎樣。”
他又指了指桌上的一疊字,曖昧地笑道:“這是家庭作業,在我回
完,否則今晚上我可要重重罰你。”
瑤姬羞得滿臉通紅,低下頭慢慢寫字,一雙美目卻風情萬種地給她送了一個秋波,李維正心中一蕩,心中涌起將她按在地板上就地正法地念頭可他還有正事要做,只得站起來笑道:“好了,我先去了,晚飯你就一個人吃,乖乖地等我回來。”
“是!”
瑤姬起身伺候他換了衣服,李維正這才隨親兵下船去了李維正同去的周明已經等候在碼頭上了,雖然天色已經快黑,但碼頭上的各個商鋪卻點滿了燈籠,明亮如晝,充斥着商販的吆喝聲和喧鬧聲,熱鬧異常李維正下了船,卻見幾個妖豔的中年婦人圍着千戶賴永國說着什麼,聲音輕佻,笑容均頗爲曖昧,周明正在滿臉通紅地給他們翻譯。
“什麼事?”李維正上前問道。
賴永國連忙稟道:“大人是大阪城內幾家妓院的老鴇,她們帶來不少妓女上船去做生意。”
“她們帶了多少女人?”
“幾家妓院加起來,好像一帶來兩百多人。”
幾個老鴇李維正似乎是首領起涌了過來,幾張塗得雪白的臉上帶着諂笑嘴八舌地說着什麼,李維正向遠處望去,只見黑暗中停着數十輛馬車,馬車上隱隱坐滿了人。
李維正點了點頭,便對賴:國道:“可以把她們帶上船去犒勞弟兄們,所需銀兩從船費中出,另外把她們集中在一條船上,不能出人命,而且天亮前一定要全部離開,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了。”
“遵命!”賴永國躬身行了一禮,便幾名鴇帶了下去。
這時,近藤家來的管家上前施禮道:“哪位是指揮使大人,我家主人已擺好了宴席,請大人前去赴宴。”
李維正道:“我就是!”
管家一招手,一輛馬車疾馳來,停在李維正面前,管家上前拉開車門,恭敬地請到:“大人請上馬車。”
“不用了,你們前面帶路就是了。
”李維正翻身上了馬,在三百餘名士兵的簇擁下,跟隨着管家向大~城方向而去。
近藤家雖然祖居四國,但這幾年近藤家的重心已逐漸移到了大阪城,在大阪城外的豆飯河邊修建了一座氣勢宏偉的城堡,城堡高十丈,基腳是用巨石砌成,一座黑色的重樓便在高達三丈的巨石基腳上拔地而起,名字叫做‘伊雄樓’,這是用近藤家第一代家主近藤伊雄的名字,周圍是茂密的樹林,並引河水形成了護城河,一條圍牆將伊雄樓包圍起來,在高樓周圍還有些輔助性房屋設施,主要是護衛武士的軍營,近藤家一共有近三千武士,其中大部分都在四國島的阿波國內,大阪只有有五百名武士,一部分在港口,另一部分就在圍牆中的軍營中。
近藤賢二爲招待李維正顯然是花了血本,入夜,伊雄樓內燈火通明,各式各樣點着鯨魚油蠟燭的燈籠將城樓映襯得璀璨奪目。
宴會在三樓的大廳裡舉行,近藤家族有二十餘人作陪,近藤賢二與李維正坐在主位,旁邊則坐着周明爲翻譯,大廳的兩邊坐滿了近藤家族的陪客,房間是典型的曰本式住宅,其實是一個通透的大廳,四周都由可移動的屏風隔成了幾個房間,宴會就在最大的一間房內舉行,地上鋪着榻榻米草蓆,每個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張矮桌,桌上均擺滿了山珍海味,但須跪坐才能進食,這對李維正卻有些不習慣了,不過近藤賢二想得周到,特地用了軟墊,並讓兩名名年輕美貌的少女陪酒伺候,這樣雖然坐得累一點,但喝酒也比較暢快。
大廳中間的空地上,十名身着和服的美貌女子手執團扇,在絲竹聲中翩翩起舞,表演着傳統的曰本舞蹈,氣氛顯得友好而熱烈。
通過周明的翻譯,李維正和近藤賢二兩人正相談甚歡,近藤賢二親自給李維正倒了一杯酒,便端起酒杯笑道:“近藤家是海商,靠海吃飯,將來還請指揮使大人多多關照。”
其實這就是近藤賢二請客的原因,近藤家一百多年前主要就是靠與當時南宋的海上貿易而發家,其後元朝與曰本關係交惡,到明朝的海禁,正常的貿易被打斷了,近藤家只能靠走私繼續發財,這幾年秦王與曰本的走私貿易就是和近藤家進行交易。
而李維正是威海衛指揮使,手握山東半島北部的海禁大權,如果李維正稍微寬鬆一點點,那麼對近藤家的走私將有極大的益處,難得李維正來曰本,近藤賢二一下子便抓住了這個機會。
李維正卻笑而不答,只和近藤賢二碰了一下酒杯,將酒一飲而盡,惹得近藤賢二的心直癢癢,不知李維正究竟是答應還是不答應,這時李維正將頭側向周明低語了幾句,周明便對近藤賢二道:“我家指揮使大人想問近藤先生,對九州的局勢怎麼看?”
話題扯到了九州,近藤賢二便不好再提關照之事,畢竟這種事是不能說破,他呵呵一笑道:“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吧!大內家的老三大內兼平在長崎海戰中戰死了,現在大內義弘已經佔據了肥前國,大內義弘在九州的勢力大張,我聽說連北朝也開始對他有所警惕了。”
李維正微微一笑,他感興趣的刻不是北朝,他接着又問道:“那南朝呢,南朝對九州是否有策略?”
就在這時,李維正左面的屏風後忽然傳來一個女人嬌柔的聲音:“想不到李千戶倒很關心曰本的局勢。”
女人的漢語極爲流利,近藤賢二笑了笑道:“這是我的乾女兒,從小就會漢語,她剛剛趕到,聽說是指揮使大人的舊人。”
周明翻譯了,李維正一怔,轉頭向屏風望去,屏風上映出一個身着和服女人的身影,隨即屏風慢慢拉開,出現了一個年輕美貌的曰本女人,她手中拎着一壺酒,笑吟吟地注視着李維正,“有緣千里來相會,李千戶,咱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