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虎一招得手,不由得心中大定。身形一落地便即縱身前躍,在元將屍身上收回了鐵槍。
此刻正值十萬火急,楊小虎再次翻身上了一匹空馬,縱馬再向元兵陣營衝去。
元兵陣中,阿古拉嘶聲喊道:“放箭放箭。”話音一落,陣中衝出數百弓箭手,來到陣前張弓搭箭。阿古拉再次大喊:“放!”
楊小虎此刻距離元兵陣中尚有十餘丈遠,如此近的距離要想頃刻靠前,卻是要廢些功夫。正在楊小虎縱馬前馳之際,前方一片弓弦響聲,楊小虎暗叫不好,連忙勒馬止步翻身下馬。剛剛下了馬耳邊已是一陣急勁風聲襲來。戰馬一聲悲嘶,身中數十箭倒地。好在楊小虎藏身於馬側險險逃過一劫,戰馬一倒卻把楊小虎壓在了身下。
阿古拉遠遠見到,不僅哈哈大笑:“來人,速去與我將那明軍小將擒來。”
身旁十餘名元兵齊聲應諾,提槍跨刀奔出陣來。轉瞬間衆兵士奔到了楊小虎身前,誰料一道寒芒閃過,十餘名元兵中慘叫連連,轉眼間撲到三名兵士。這三名兵士竟是被楊小虎一槍橫掃,槍尖破喉。這一下帶兵的伍長傻了,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楊小虎挺身而起,手上長槍一抖,直奔元兵伍長。
元兵伍長大驚失色,哪裡還敢戀戰,也顧不得手下了,轉身就跑。其餘兵士見狀,也不用吩咐便跟在伍長身後撒腿開溜。楊小虎要的便是此刻,當下提着鐵槍尾隨其後直奔元兵軍陣。
元兵伍長一路狂奔,一路嘶喊:“不得了啊,那小子好生厲害。”豈料話音未落,迎面便是‘嗖嗖’一陣急箭,元兵伍長的聲音嘎然而止。立身停步後,壯似不信的低頭看了看胸前插着的幾根長箭。這才雙膝一軟,撲倒在地。
楊小虎正跟這元兵奔跑,眼見又射來一片箭雨。當下挨身前衝,剛剛奔到一名元兵身後,這元兵突地身子一僵,想是中了箭。楊小虎此刻哪裡還會再猶豫,一手提槍一手拎着元兵的後衣領將其擋在身前。就這樣以屍身爲肉盾,再向前衝了一程。
“殺了他!”阿古拉的聲音已是歇斯底里,此刻軍中雖是戰將如雲,但看到過大奎的身手再看看楊小虎,阿古拉心中實在是沒有底氣。若是這明軍小將直奔自己而來,軍中何人能擋?此刻只能仗着人多爲勝,哪裡還會管的其他。
楊小虎拎着死人剛到元兵陣前,拎着屍體的左手一抖一放間,那元兵屍體便似斷線的風箏般摔進了敵陣。楊小虎身形一閃,緊跟着殺入敵羣,與元兵短兵相接戰在一處。
此刻的大奎,早已是筋疲力竭,只是不知擴廓爲何沒有下殺手。自打與擴廓交手已近千招,但擴廓帖木兒便仿若故意手下留情一般。只是與大奎拼招式,但卻不鬥力。
大奎猜不透其中奧妙,但擴闊心中卻是另有打算。此刻若是殺張大奎,實在是舉手之勞,單留這張大奎一條性命卻是另有妙用。
擴廓帖木兒一邊與大奎纏鬥,一邊留神營外的動靜。哪成想千等萬等,卻只來了一個救兵。擴廓帖木兒心中不禁有些懊惱。
大奎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擴廓帖木兒的刀法實在是精純,自己唯有小心應對方爲上策。
“張將軍,你很累嗎?”擴廓帖木兒一式橫斬,卻是開了口。
大奎見到刀來,豎起狼牙棒便擋。‘當’一聲大響,剛好架住了擴廓帖木兒的大刀。
“擴廓將軍多慮了,張某此番自在的很。”說着一輪狼牙棒向着擴廓帖木兒都頭便是一棒。擴廓帖木兒橫刀上架,‘當’一聲響,擴廓帖木兒卻是被砸的刀杆一沉。
這一下,大奎卻是用了十成的力氣。與擴廓帖木兒這一番大戰,雖是兇險,但卻不必分神。如此倒讓大奎的氣力恢復了不少。若是如此,大奎再戰兩個時辰也無妨。
擴廓帖木兒接了一招,心中大驚。這張大奎血戰一夜尚有如此力氣?當下再不言語,掌中大刀舞得呼呼生風,一刀緊似一刀直奔大奎要害。大奎心中也打定了主意,只守不攻看你能奈我何?
轉眼間二人又戰百餘回合,卻是旗鼓相當難分上下。場外的楊小虎卻是叫苦不迭,這在陣外還不覺得,此刻殺入敵羣卻是知道了厲害。敵兵將自己圍得鐵桶一般,時不時會有暗槍冷刀襲來,若是一個分神難免身首異處。
正在此刻,楊小虎只覺腳下有些震顫,本是圍攻自己的元兵有了些許的慌亂。楊小虎當下也停了手,忍不住回頭去看,這一看之下不僅喜出望外。
只見關川河堤處塵煙大起,轉瞬現出一隊騎兵來,接着騎兵藉着河堤向向下急衝直奔元兵軍陣殺了過來。不斷有騎兵在河堤上現身尾隨前隊,看樣子來的救兵足有兩萬之數。
楊小虎心中大喜過忘,仿若周身平添了幾許力氣,當下鐵槍揮舞再次殺向敵羣。
擴廓帖木兒聽到動靜,心中也是喜不自勝:‘明軍中計了。’當下再不留情,手上大刀一記斜劈直奔大奎砍到。這一刀帶着風聲而至,只憑風聲大奎也知道非同小可。情急之中,大奎身軀稍向後仰,挺狼牙棒上架抵擋,誰知‘咔’一聲響,狼牙棒的棒杆竟被從中砍斷。刀式未停,大奎慘叫一聲翻身落馬。
擴廓帖木兒一招得手,當下一舉大刀振臂一呼:“撤軍。”部下數千之衆聽到這聲將令,竟是亂糟糟向着正西撒腿就跑。
楊小虎見狀大驚,由於是步戰,所以並未見到大奎落馬。可等到敵兵逃得遠了,放眼再看竟是不見義父的蹤影。楊小虎不禁慌了。
“義父,義父!”楊小虎連喊數聲不見迴應,禁不住臉上流下淚來。剛巧此時明軍援兵趕到,帶隊的正是龐黑虎。
龐黑虎殺入元兵大寨,見到遠處元兵尚未走遠,近前只有楊小虎一人。龐黑虎不僅急問:“小虎,大奎兄弟那?”
楊小虎哽咽着道:“剛剛還在陣中廝殺,你們來了元兵就撤了,義父也不見了。”
龐黑虎不僅大怒,隨即吩咐道:“來人,給我四下查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得令。”身後將士紛紛下馬,開始細細查找。龐黑虎帶了兵馬向前又行百丈嚴陣以待,以防元兵去而復返。
明軍查找大奎的時候,見到滿地的屍體。無奈之下只得一個個驗看,說來也巧。一個明軍兵士來到大奎身前,將大奎翻了個身。卻發現大奎還喘氣,只是雙目緊閉。顯然是昏迷了過去。
明軍打掃戰場,向來是見了敵軍傷兵二話不說便斬了。此刻大奎身上穿的是元兵校尉的甲冑,這明軍兵士自然不會客氣,當下舉槍便刺。‘噗’一聲,這一槍正紮在大奎胸口。
“啊”大奎一聲慘叫,當時便醒了。
這兵士一槍下去,沒見血。哪成想這個人沒死,竟坐了起來。
“媽呀”兵士一聲驚呼之下扔了槍倒退數步。這陣動靜引來了其餘兵將,楊小虎也在不遠處,聽到動靜忙奔了過來。分開衆人再看,那坐在地上的不是義父張大奎是誰?
“義父。”楊小虎大放悲聲,三步並作兩步奔到大奎身前屈膝便跪。
“斜視嫩娘,這誰啊?扎我一傢伙,老子睡得正香。”大奎嘟嘟囔囔站起身來,楊小虎連忙也站起身,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大奎捂着胸口,好半響才緩過勁來。就算有天蠶寶甲護身,讓人在心口處紮上一槍的滋味也不好受啊。
原來擴廓帖木兒的一刀砍斷了大奎的狼牙棒,刀式不停劃過了大奎胸前。若是平常人早已開膛破肚,哪成想大奎穿有天蠶寶甲,故此撿了一條性命。大奎落馬那一摔,竟因爲勞累過度昏迷了過去。
龐黑虎聽到動靜撥馬奔了過來,來到近前翻身下馬。
“大奎兄弟,大奎兄弟。”龐黑虎奔到大奎身前已是滿臉是淚。
“龐大哥,哭什麼。我不是還活着嗎。”大奎深呼一口氣,一隻手仍是捂着心口。
“傷哪裡了?”龐黑虎見狀連忙問道。
大奎笑了笑道:“不妨事,被自家兄弟紮了一槍。”
“奶奶的,不想活了?是誰,站出來。”龐黑虎回身大罵。
那扎大奎的兵士嚇得雙腿打顫,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後的兵士擠到身邊小聲道:“去向將軍求情吧,不然回去也免不了一頓鞭子。”
俗話說聽人勸吃飽飯,這紮了大奎一槍的兵士聽到同伴這麼說,當下向前走了兩步。
“是你?”龐黑虎怒不可遏,拿着馬鞭便要上前。
大奎連忙道:“龐大哥,無心之過就算了吧。”
“等回到營中有你好看的。”龐黑虎惡狠狠的對着那個兵士指了指。
“衆兵將聽令,各自上馬撤兵回營。”龐黑虎一聲令下,衆將士紛紛尋到自己的馬匹上了馬。
大奎不禁問道:“是湯大哥下了軍令,叫你來尋我?”
龐黑虎聞言一癟:“我抗命帶兵來的!”
“啊?”大奎聞言頓時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