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甩刀將人頭拋向一邊,長刀入鞘。數百元兵中有幾十人蠢蠢欲動,這些都是伍長校尉,此番變故他們難辭其咎。大奎回身拾起了地上的長槊,走到不遠的戰馬前翻身上馬,對那數百元兵視若不見,竟是一派悠然之態。
戰馬膘肥體壯,長槊鋒芒畢露。大奎恍若又找到了當年馳騁疆場的感覺。
騎在馬上,遠遠便望見一彪人馬向着糧倉疾奔而來,大奎再不敢耽擱,策馬挺槊直向數百元兵衝到。大奎馬勢漸快,遠遠揚聲長喝:“擋我者死!”衆元兵驚慌之下紛紛閃避,曉是如此也被大奎的馬撞翻數人。經此一撞馬勢頓緩,大奎挺槊突刺,一名元兵被當胸刺個對穿。大奎再次虎吼一聲,竟生生將這元兵屍首挑了拋進人羣。
還未等身周元兵反應,大奎手上長槊便已再次揮掃而出。有道是:槍挑一條線,棍掃一大片。大奎此刻以長槊使開‘潑風十八打’真乃虎虎生威銳不可當。數招之下,元兵鬼哭狼嚎抱頭鼠串。大奎藉機策馬向前,一路衝出包圍。
“賊人哪裡走!”剛剛衝出人羣百餘丈,迎面足有近千元兵趕到,帶兵將領策馬揚刀在前,一聲歷喝殺向大奎。
兩馬堪堪錯蹬,元將大刀帶着呼呼風聲懶腰斬向大奎,大奎馬勢不停突然做了個鐙裡藏身。元將雙眼一花已不見大奎蹤影,不由得心下大驚。兩馬剛剛齊身,元將竟‘啊’一聲慘嚎翻身落馬。原來大奎鐙裡藏身後,在馬腹下刺出一槊,正中元將腰肋。
如此騎術如此武藝,元兵中誰也不曾見過,還不等回過味來已被大奎馬勢不停殺入人羣。只見長槊連刺,抖出萬點寒光,數名元兵中招倒地。戰馬每行一程,皆要血濺七步。身後是沖天火光,映照大奎戰甲浴血,身在敵羣直如無人之境,長槊舞動元兵非死即傷。如此勇猛之人,誰人敢擋。不肖盞茶時間,大奎又一次殺出敵羣。
蹄聲得得,戰***一路狂奔。所幸身在後軍,再未遇到元將帶兵攔截。將到後寨與前寨的中門,大奎便看到垂樓下樹有一杆赤紅大旗。大奎奔到中門勒馬停步,長槊一記橫掃‘咔嚓’一聲,已將旗杆攔腰打斷。紅旗一倒,大奎伸手抄住。
長槊掛於鞍勾上,大奎伸手在大旗上撕下一塊紅布,扔了殘旗摘了頭上的鐵盔也扔到地上,隨後將紅布包在頭上,並在腦後打了結。
能殺到中軍已是萬幸,要想在十萬大軍中殺出去,可謂是生機渺茫。那擴廓定是知道了後軍起火是有奸細,故此纔派千餘兵馬前來捉拿,卻萬萬想不到大奎能殺出重圍。
既然生死未卜,那就再作馮婦,昔年的紅巾軍神威大將軍又回來啦。
(注:《孟子•盡心下》中有一則故事,說晉國有一位叫做馮婦的壯士專擅伏虎,後來金盆洗手中隱於市。一次坐車外出,經過一處荒野,見到許多人在圍追一隻老虎。但老虎負隅頑抗,所有人皆不敢近前。馮婦見狀下了車,所有人都高興起來,因爲馮婦的本事大家都知道。結果馮婦降服了老虎,而再作馮婦就是從操就業的意思。)
大奎準備妥當,當下持槊催馬一路衝進元兵千軍大營。此刻的元兵大營早已是人聲鼎沸,燈籠火把將大營照的亮如白晝。大奎單人單騎衝進大營,一路不停只向前闖。但凡攔路的元兵,大奎皆是揮手間刺翻在地。
此刻元兵措手不及,毫無防備,竟被大奎轉瞬衝到了中軍大帳左近。那中軍大帳是有廓帖木兒的親衛軍把守的軍機重地,若非擴廓帖木兒親近之人或擴廓帖木兒召喚,閒雜人等一概不得靠近。
大奎剛及中軍大帳一箭之地,早被數百元軍騎兵攔住去路。
“何人闖寨,速速止步。”領兵的元兵大將揚聲喝問,這大將乃是擴廓帖木兒親軍驃騎衛上將軍旭日干。擴廓帖木兒官場幾經起落,如今從新掌握了元庭兵權,雖是有名無實,但好歹也是正一品的河南王。而這旭日干卻是擴廓帖木兒的貼身護衛將軍,其武藝出衆作戰勇猛,故此頗得擴廓帖木兒賞識,積功提升爲驃騎衛上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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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奎策馬奔來,遠遠望見這數百元兵一字排開攔住去路,刀盾手在前,長槍手在後,數十弓弩手護在兩翼。其後便是整齊的兩排騎兵。
大奎一見這個架勢,心知硬闖是行不通的。當下勒馬止步,就在元兵陣前百丈處停住並揚聲問道:“我乃紅巾軍神威大將軍,今夜得此閒暇前來燒你軍糧草。”話語一頓,大奎續道:“速去通報王保保,就說老朋友來看他了。”
旭日干聞言大怒,原來王保保本爲色目人,擴廓帖木兒之名卻是御賜。來者竟張口便直呼大將軍的名諱,實在有些目中無人。
“來者通名!”旭日干揚聲喝問。
大奎哈哈一笑道:“我都報了名號,你怎的還要再問?”
旭日干卻是冷笑道:“這世上欺世盜名者不勝繁舉,誰知道你是真是假?”話雖如此說,但眼前此人敢單槍匹馬獨闖軍營,其本事卻不容小覷。
大奎嘿嘿一笑道:“你若能與我戰上十回合,我自然告訴你我的名字。”
旭日干自持武藝高強,又有衆多手下在側,若是不上前交戰,怕是要弱了威名。當下旭日干再不遲疑,大喝一聲:“待本將軍擒你這縱火賊。”說着打馬上前直奔大奎。身後衆元兵齊聲歡呼吶喊助威。只見旭日干手持大刀,一路縱馬。一把大刀舞動,夜幕燈火中刀光閃閃威勢凌然。
大奎橫槊立馬,眼看着旭日干殺到身前,大刀當頭劈到。大奎挺槊上擋‘嘡’一聲金鐵交鳴,接着二馬盤旋大奎與這旭日干已戰在一處。
今時今日的大奎,早已不似早年的愣頭小子,旭日干的武藝在大奎眼中還不夠看,大奎只是在想對策。要想衝殺出去,憑一己之力是萬萬不能的。爲今之計就要抓一個人質,而這個人質的身價,勢必要高一點。這個旭日干看其衣甲就知道官階不低,武藝又是稀鬆平常,拿他做人質卻正當能用。
大奎既然揚言十回合見輸贏,那自然是不能食言。旭日干的大刀風輪一般舞動,下劈橫斬反撩招式倒也勇猛狠辣,堪堪鬥到第八招,大奎突然使個‘纏槍’。 旭日干只覺一股大力,手上大刀竟然把持不住脫手飛出老遠。還未及旭日干反應,大奎探手揪住旭日干衣領,拎麻袋一般將旭日干拎了過來橫在馬上。
旭日干剛要掙扎,大奎一掌斬在旭日干後腦,旭日干哼了一聲便再沒了動靜。遭此變故,衆元兵大驚失色,早有兵士轉身飛奔向中軍大帳。如此大事,定須稟告大將軍知曉,旭日干乃是官居二品的上將軍,竟然輕易被擒了去,如此大事誰敢隱瞞不報。
大奎可不會錯失良機,你去稟報你的,我該闖營逃命啦!
“駕”大奎一聲長喝,戰馬輕嘶向前猛衝。在馬上大奎將長槊掛於鞍勾,竟將旭日干的身子抓在胸前,策馬向前狂奔。
‘槍易躲暗箭難防?來吧,統統來吧。死的第一個人絕對不是我。’這是大奎的第一個念頭,這個念頭無疑是可行的。衆元兵不敢放箭,眼看大奎衝到了陣前,刀盾手長槍手急忙閃開道路。大奎趁此良機,一路絕塵衝了過去。
話說那元兵回馬向中軍大帳奔去,到了帳前連滾帶爬進了大帳,見到了一臉怒氣的擴廓帖木兒。
“稟大將軍,大事不好。縱火賊殺出後軍直奔中軍而來,旭日干將軍數合間便被擒了。”兵士一口氣說了個大概。
擴廓帖木兒聞言大怒:“幾個縱火毛賊,竟有如此能耐?”
兵士又道:“大將軍容稟,縱火賊只有一個,頭裹紅巾。自稱是紅巾軍神威大將軍。”
“什麼?”擴廓帖木兒聞言猛地衝到兵士身前,急聲問道:“他自稱什麼?”
“自稱是紅巾軍神威大將軍,將軍……。”兵士見到擴廓帖木兒如此神色,心中不由有些打鼓。
擴廓帖木兒聽得真切,不由得大聲喝道:“去傳我將令,嚴守寨門。各部兵馬加緊準備後撤,明軍要襲營了。”兵士領命奔出大帳。
此刻帳中尚有軍師阿古拉及副將軍胡和魯,剛剛三人便以商議妥當,連夜撤兵。哪成想兵士來報,竟是有人自稱‘紅巾軍神威大將軍’,並且又是單槍匹馬。擴廓帖木兒不僅怒火中燒,如此豈不是不將他擴廓帖木兒放在眼裡。
隨後擴廓帖木兒吩咐副將軍胡和魯道:“軍中之事你且代爲料理,那個神威大將軍我自帶兵馬去會會他。”
胡和魯忙勸阻道:“大將軍,軍中豈可一日無帥。你身爲主將不可輕動,末將前去擒他便了。”
擴廓帖木兒嘆道:“能將旭日干數合擒拿的,自然不是庸手。以防萬一,我自去擒他。”說着在兵器架上親手取了大刀,提刀出了中軍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