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最前面的建奴扔出了繩子,那是爲了套距大營六十丈的鋼絲網,這已經是對明軍作戰的必修課了,因爲鐵絲網這東西不僅的傷害自己,而且極大的延緩衝擊速度,有他們的存在,對於衝擊是相當不利的,所以必須有勇士把他們拖到二翼,不再讓戰鬥發生事倍功半的效果。
齊胸的冰牆之上,早已架好了一杆杆的燧發槍,有熟練的老手淨軍的,也是青澀的新手裝槍手的,他們玩槍的時間不短了,整日的也在練習,拿着槍對着生物練習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介對着敵人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心裡怎麼能不興奮。
老淨軍們當然知道鐵絲網的距離正好就是燧發槍的射擊射程,哪裡還會客氣,不用什麼人吩咐,立即的開槍了。
劉興祚暗叫可惜,這樣的距離要是再等等,那得殺死多少人啊。
拋繩子的人全部被打上馬來,一個不剩,主要是槍太集中了,人也少,大有一點狼多肉少之感。本來防線是給一千名淨軍用的,結果就因爲發了二三百名淨軍,偏偏多來了四五百名的槍手。
第一次打中了敵人,這讓裝槍手們興奮無比,他們不是沒殺過人,以後殺神弩的時候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有人命,但用槍就不一樣了,至於怎麼不一樣,他們卻沒人說的清楚。
這一排的槍聲一下子就把對面的建奴和二韃子嚇住了,他們並不多害怕阻擊弩。因爲對他們來說,那種東西看似強大,但並沒有多大的威脅。射速如此之慢,給殺得了幾人?
如此緊密的槍聲,後面指揮作戰的三位建奴重量級人物一聽,可就不一樣感覺了。阻擊弩倒不讓人怕,大明連大炮都有,還不一樣被大金打的不丟土失地,那東西與投石機一樣,都是大型的武器。那射速決定了殺不了幾個人。所以沒有人怕他們。而以前明軍的火槍也是一樣,只要引誘明軍開完第一槍,然後那玩意就成了燒火棍,沒有其他可利用價值了。但現在的明軍可不一樣。他們不到射程之內是不會開槍的。而且槍法又準。射的又快,這種衝鋒簡直就是自殺式的。八旗兵本身就少,如此拼法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這比割肉還難受。更何況聽聽這槍聲的密集程度,更是讓人頭皮發麻,這哪裡是被襲營,分明就是有準而戰。
沒等三位位高權重的建奴高層作出反應,第二輪的槍聲又響了起來。人揚馬翻,近千人就這樣被幹了下來,這還僅僅是在那鋼絲網之外,要想再進一步,沒法說將會有多少的人會死於非命。無論是什麼白甲黑甲的,都被這槍聲打的驚醒許多,看着前面紛紛落馬的八旗兵或者是漢軍,建奴們動搖了,明軍四戰四捷的傳言再一次被證實了,來時的勇氣一下子沒了,換來的是驚慌失措,深深的對死亡的恐怖。
“鳴金收兵!”
“鳴金收兵!”
“鳴金收兵!”
三道命令不約而同的傳了過來,正面進攻明軍的陣地,那不是勇敢,那是嘬死,典型的死催的。雖然說是皇命難爲,但去送死的事情誰都不會去幹,爲大金保留兵力也是必須要做的。但第三輪槍響又開始了。
地底,當何可綱與地上的陸戰隊一共合作,地下的建奴立刻感到了壓力的巨大,從一開始的虎虎生威,最終隨着傷亡越來越多,變成了抱頭鼠竄。
何可綱沒有追,地底的通道太黑了,而且還有任務在身,急忙的爬上了營地,收拾戰場。此戰的損失太大了,四百多名淨軍、一千多的錦衣衛傷亡,讓他都不敢直視。極力的感謝了劉興祚,若沒有其及時的指揮,這聲戰鬥,極有可能在自己掉下深坑之後,就失敗了。現在親軍的戰鬥素質是挺高的,但一旦羣龍無首沒有了指揮系統,一切都完蛋了。
“何將軍,約定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還如約行進嗎?”剛剛換回了褲子的俞明勳跑了過來,情緒激動的問。沒吃過這麼大的虧,看着宦官們傷亡如此之大,這監軍心裡不是味。雖然說傷亡很大,但整體來說還是可以戰的,加上他那變態的戰意,哪裡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等等給皇上傳信,報告一下戰況,由皇上決定吧,但這仇卻不可能不報!”何可綱當然也是又氣又急,差一點就被敵人包了餃子,想想都是後怕,如果沒有了那名暗哨的報警,讓營地裡有了一點點的機會,能從營地裡走了出來,這營盤肯定是要完蛋的。
“什麼?!失敗了!?”黃臺吉一聽回報差點沒瘋了,五六萬人準備了這麼長的時間,如此天衣無縫的計劃,損失了三四千人,意然還會失敗了,這怎麼能不讓他氣急敗壞。對付明皇不是這麼好對付的,他調集了如此多的兵力,可謂已經是孤注一擲了,若是讓明皇順利的登陸,那將是大金國災難的開始。奇正之間,黃吉臺當然選擇了出奇制勝,而且這個奇字上,自己與整個大金國又付出了相當大的努力,結束了這一支偏師,就可以把明軍的武器全部的俘獲過來,解開其強大的秘密,以便及時的應對。但這一切的一切,現在都已經成爲了幻想,這讓他如何的不驚慌失措。雖然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但這個敗字,太讓人出乎意料了。
“皇上息怒,不知如何走漏了風聲還是其它原因,明軍已經整好了隊伍,好象是在等候着我軍一樣。不過是沒有料到我軍會從地底進攻,起先吃了點虧,被我軍殺了幾千人,但還是守住了陣腳。但皇上也知道明軍已經擺好了陣仗,若不及時的撤退,損失將不是大金能承受了的。唯今之計,皇上還請息雷霆之怒,只能再圖他想了。”范文程等着黃臺吉發了一通脾氣之後,開始勸說着。現在的范文程也是無奈,自己的身上已經深深的蓋上了建奴的印章,不管祖宗是什麼樣,但自己是個漢奸是肯定了,與建奴已經是一榮俱榮一辱俱辱的關係,緊緊的捆在了一起的共同體。他當然不希望自己的主子(漢人的敵人)有什麼三長兩短。一時的失利還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但這個戰機失去了,卻是着實的可惜。
范文程的一席話,當然不能讓黃臺吉真的就不生氣了,這時候的黃臺吉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平靜,但再怎麼說也已經結束了,自己的怒火併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與明皇的親軍交戰以來,這算是一個不小的勝利了,大金的兵力不多,但明皇的親軍也是不多,能夠把淨軍幾百人搞死,一共幾千人的傷亡,從某種意義上說,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戰績了,總比以前一面倒要強的多吧,黃臺吉慢慢的自我安慰着。
海上,朱由校旗艦。
“傷亡二千?!這、、、、”當消息以及何可綱的請罪摺子傳回來之後,朱由校已經起牀了,因爲今日是明軍進攻的日子,所以起的稍稍的早了一些。一聽到了這樣的消息首先是震驚,前兩天的那種擔憂還真不是無的放矢。這傷亡的人數有點大了,已經到了快讓朱由校接受不了的數字。從帶兵出征以來,除了天應軍與敵近戰有巨大損失外,基本上就沒有什麼損失了。對建奴以來,更是沒有過。但就這一夜的功夫,一下子傷亡近二千人,還都是最骨幹的槍手,這真是讓人肉痛。
“皇上恕罪,這是老臣、、、、、、”孫承宗主動的要攬罪過,想想昨日皇上還再三囑咐,自己卻的確大意了。
“與孫老師無關,黃臺吉此計果然毒辣,”都不知道這個建奴哪裡來的這樣的主意,端是讓人意想不到,上次是百里之外的水淹喜峰口,這次又是一次地道戰,那下回會不會再來點什麼火燒、毒氣之類的?而且這些戰術還不能小看了,往往就是極有可能被他得逞了,讓他來個絕地反擊。
“皇上,此子詭計多端,雖爲蠻夷,卻酷愛《三國演義》,從裡面學了點計謀,如今過來運了起來,真是好笑。”孫承宗痛心疾首又不以爲然的說了一句。在昨天的時候,他還堅信建奴已經黔驢技窮了,現在一看到光報,心裡那個氣憤也就別提了。
朱由校不敢小瞧任何人,世界上沒有《孫子兵法》的地方多了,一樣把仗打的風風火火,亂拳打死老師父的事不是沒有。無論是成吉思汗還是努爾哈赤,他們以及他們的兒子、孫子打仗都是有一套的,不能因爲他們是牲口,就小瞧了他們的戰爭素質,相反正是他們那牲口的個性,在不斷的征戰之中,卻練就了一身的武功,遠比呆在紫禁城裡的金絲鳥皇上,更加的適應戰爭。歷史上處於上升期的黃臺吉無疑在戰爭中大放異彩。自己可不敢去大意半分,現在死傷二千多人,的確是吃了大虧。不談什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在朱由校的眼裡,建奴就是待宰的牲口,有多少就要弄死多少,自己的兵可是人,怎麼能和畜生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