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着一包泥土,奮力奔跑在填埋壕溝杆子羣中的盟軍頭領叫天子,現在說什麼也沒弄明白,自己堂堂盟軍將主之一,怎麼就成了敢死隊,就成了填埋溝渠的一個輕賤的小兵?這不和清理啊。
你看哈,自己帶了一千人馬會盟,結果第一天,自己按照盟主出兵一千,自己出兵三百的規矩出兵,損傷過半,自己也就損傷一百五,然後今天早上還是按照厚道的盟主規定,他出一千,我出三百,當然又損傷兩百,這次盟主厚道,抽調自己三十兄弟當了督戰隊,然後盟主厚道,再出兵三千,結果自己應該出兵九百,可是,自己一共是一千兄弟,死傷了三百,怎麼的也湊不成九百了,連自己都算在內,也就六百多點。
叫天子滿含愧疚的頂着天空的太陽奔跑,自己還虧欠了盟主的人數呢。
無數人揹着土包向小斜關壕溝發起了亡命的衝鋒,每一個人都知道,只要自己用最快的速度衝到壕溝前,將自己肩膀上的土石丟到壕溝裡,那自己就能最快速度跑出箭雨覆蓋的面積,就能保存下自己的生命,只要在這個亂世,能多活一天,哪怕只是一天,那麼那就是賺到的,這就是命,任誰也躲避不開。
叫天子仰着臉迸發出自己身體裡全部的力量,揹着土石亡命的向壕溝衝去,只是短短的距離,就好像有千里萬里,劇烈的運動,讓自己的胸膛就如燃燒出了一團猛烈的烈火,讓自己感覺,呼出的空氣都是火熱熾烈的,跑,快跑,完成任務就可以回去繼續做自己的大頭領,繼續帶着兄弟們吃香的喝辣的,尤其攻下平陸,那一千萬的銀子啊,那是什麼概念?自己完全可以躺倒在銀子山上享受富貴,那時候還做什麼杆子,直接帶着銀子去太原,然後找一個女人,舒舒服服的過完下半輩子吧。
“嗡——”遽然間響成一片的弓弦聲在小斜關城頭響起,然後映入眼簾的便是那黑壓壓的,恐怖的巨箭,但好在這次沒有如原先一樣密集,一次射擊也就六七百支,巨箭威猛,但畢竟面對四千呼嘯急進的杆子還是少數,於是倖存的杆子繼續亡命的前衝,於是迎接他們的是第二次,第三次的巨箭打擊,一路上丟棄了無數倒黴的傢伙在那裡哀嚎慘叫,但無論如何,三百步,在發瘋的人們面前轉眼就到,跑到壕溝前面的兄弟立刻將揹着的土石丟到壕溝裡,然後不管不顧的轉身飛奔,使勁全部的力氣逃出這死亡的地方。
叫天子憑藉着經驗與運氣,在漫天飛舞的巨箭裡躲躲閃閃,毫髮無損的衝到了壕溝前,將自己揹着的土石丟棄在壕溝裡,臨轉身的時候,還不忘記將一個被巨箭連人帶土石包袱一起穿透的傢伙一腳踹下壕溝,這也頂的上十包泥土啊。
但就是他這一個負責任的舉動讓他的身形頓了頓,然後一支小標槍一樣的巨箭呼嘯着撲來,毫不費力的穿透他一直視爲珍寶的鎧甲,穿透他的身體,隨着劇痛,這件鎧甲可是從當鋪裡購買當地一個原先的副千戶的,但這不能呢個敵擋什麼,只是讓自己顯得威武,這時候,巨箭穿身,叫天子腦袋裡突然一片清明,“不對啊,大盟主這是在拿比例消耗我們小杆子啊,我們死了,他答應的分贓賞賜,就變是他厚道給了我們,但,我們誰去取呢?”
然後醒悟過來的叫天子想要吶喊一聲:“齊飛,你個王八蛋,你不厚道。”但這時候,一個大腳狠狠的將他踹進了壕溝,緊接着無數土石包袱層層疊疊的覆蓋在了他的身上。
城上的箭雨全部照顧了城下填埋壕溝的杆子,這時候,杆子的弓箭聯軍,在雙層盾牌的掩護下,衝到了短弓射程之內,三天來,第一批對城牆上的官軍具有威脅的箭雨終於被投上了關頭,造成了官軍開戰以來第一批傷亡。
頂着無數箭雨,和慢慢加入到防禦力量裡的榆木噴的打擊下,壕溝在一點點被泥土與屍體填平,然後所有的人在督戰隊的大刀之下,衝向了另一道壕溝,又在無數石塊泥土的與屍體的堆積裡,迅速填平。
其實,只要填平一段,能讓雲梯衝到城牆之下,對城牆展開進攻,就能徹底的牽制城上的守軍,再也顧得壓制填埋壕溝的隊伍了,因此,這是一個刻不容緩的時機,一定要把握住。
站在後面望樓上的齊飛這時候將令旗一擺,擡着雲梯,頂着雙盾的大批杆子發一聲吶喊,踩着無數兄弟用屍體開闢的道路,衝向了小斜關。
當第一架簡陋的雲梯靠在城牆上的時候,整個盟軍的大陣裡,爆發出了一陣沖天的歡呼。
長弓手已經脫力,再也發不出威力巨大的箭簇,他們立刻退了下來,
榆木噴開始發威,對近在眼前的杆子展開了齊射。一輪下去,便是一片血海屍骸,然後兄弟們立刻將榆木噴調轉過來,一個兄弟趴下,冒着榆木噴裡依舊冒着的滾滾硝煙,檢查榆木噴的狀況,觀察是不是還能再次發射,只這兩輪發射就讓榆木噴的管壁薄了一半,當確定還能再打一炮的時候,立刻拿起一個沾水的拖布塞進去,滅掉裡面的火星,大聲對夥伴吼道:“火藥減半。”
於是一半的火藥被迅速的塞進炮管,夯實,然後抱起一包鐵削鉛子塞進去,將榆木噴推回到城牆邊,不必瞄準,城下密密麻麻的全是杆子,你只管放了便是。
榆木噴再次發出一陣齊射,打塌了城下一片黑壓壓的人潮之後,徹底的啞巴了,因爲他們已
達到了使用的極限,如果再次裝填發射,那就不是殺敵,而是炸膛自殺。
於是一組組榆木噴的炮手大吼一聲,一起合力將滾燙的榆木噴合力擡起,砸向了城下密密麻麻的的人羣,在一片哀嚎慘叫裡,完成了他們最後的使命。然後,這些炮兵立刻抄起已經鋸斷一半的扎槍,加入到了槍兵的隊伍裡,開始對爬上城頭的杆子展開防禦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