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利害得失
幹清宮。
湯昊與小皇帝面面相覷。
二人臉色都算不上好看。
雖然今日這場廷議,他們看似大獲全勝。
可是事實上,文臣縉紳還真沒損失什麼。
不過是沒有誅殺八虎閹人成功,還給了湯昊一箇中山侯的爵位,僅此而已。
看似小皇帝大獲全勝,實則真沒奪回什麼權柄,不過是護住了八虎閹人罷了。
可話音一落,湯昊轉身就走。
“大都督,其實我倒是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身份。”
“去問問你家陳大璫,他既然故意讓戶部主持還田,肯定沒那麼好心的!”
事實上,當他出宮後看到張懋的馬車,就明白今日這場廷議,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據史記載,這位二代英國公張懋一生榮寵,爲人豪奢,作風奢靡。
朱厚照當即命人去喚陳寬,準備與其好好交流一二。
但是等到朝服上殿,那自然就瞞不住了。
“怎麼?”張懋笑呵呵地開了口,“喜歡這馬車,送給你可好?”
這馬車內部空間很大,即便放上了軟榻案桌,依舊可以坐下三四個人。
你湯昊怎麼敢開這個口的?
因爲自從那位“大明戰神”搞了一手土木堡之變後,大明皇帝就永遠別再想御駕親征了。
但湯昊卻是笑着搖了搖頭。
髡人?
親軍二十六衛現在都只剩下一個編制,以及一些在裡面混吃等死的勳衛,一個能打的都沒有,而且連升遷餉銀這些全都受制於文臣縉紳。
“小皇上,我不可能一直待在你身邊,你要學會如何做皇帝,多想想今日廷議那些朝臣的反應表現,你會收穫很多的!”
朱厚照大怒,很想提劍戳死這個不懂上下尊卑的野人。
不等他多想,張懋就掀開了車簾,向湯昊招了招手。
“文臣縉紳把持朝政五十餘年,哪有那麼容易收拾他們!”
馬文升是吏部尚書,而勳貴襲爵則要吏部考覈同意,這就很是噁心人了。
小皇帝眼裡閃過一道精光。
“天殺的野人,朕遲早戳死你!”
來日方長?!
怎麼聽都不像是好話!
湯昊也苦笑着搖了搖頭。
“今日若不是那劉健陰了馬文升一把,使得馬文升始終保持沉默,你想要拿下這個中山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麼,如何變動,就很重要了!
畢竟湯昊是他們勳貴集團選中的扛鼎之人!
要是能夠儘快成長起來,爲勳貴武臣遮風擋雨,他們的日子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你小子……真不是個刑徒髡人?”
除非湯昊和八虎這兩張牌,可以在後面發揮出重要作用。
與此同時,湯昊走出宮門,卻見一輛馬車正等着自己。
“你呀你,還真是好大的野心!”
“野湯昊,朕怎麼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啊?”
小皇帝手裡面就只有這四衛禁兵,因爲會進行定期操練,所以勉強還有着些許戰力。
你現在身披甲冑,所以別人看不出來你剃髮除須。
張懋嘆了口氣。
“野湯昊,你幹嘛去?”
湯昊咧嘴笑了笑,表情略顯猙獰。
“隨老夫去書房,有些事情要跟你交代。”
“你心裡有數就好。”
直到馬車戛然而止,已經到了英國公府。 湯昊先行下了馬車,將張懋扶了下來,隨即二人一同走了進去。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自己悟出來的道理,纔會記憶深刻!
他湯昊也不可能一直給小皇帝當御前侍衛。
你還不如罵我是個野人呢!
“大都督,您就當我是個野人吧。”
原本他是應該高興纔對,可老首輔劉健最後那句話,卻是讓他有些心驚肉跳。
張懋聞言一怔,隨即啞然失笑。
小皇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隨即裝模作樣地拍了拍湯昊的肩膀。
“野湯昊,伱的意思是……”
不就是罵人嘛,罵不過就動拳頭,一拳一個小朋友。
今日之所以能夠壓制住文臣縉紳,是因爲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今日都敢在廷議上面跟內閣首輔對峙,端得是個膽大包天!
所謂禮法於他而言,就形同狗屁虛設。
先是英國公張懋登場,緊接着司禮監掌印太監陳寬倒戈,這才粉碎了文臣縉紳的所有謀劃。
“你想都不要想!”張懋冷聲怒喝道:“四衛禁兵的職責,是保衛天子宿衛宮廷!”
“哈哈哈……你小子!”
“就算皇帝陛下真給你,你也絕不能要,聽明白了嗎?”
而後“髡人”也代指和尚,就是那些禿頭小寶貝。
“中山侯,朕很看好你,不要讓朕失望嗷!”
“現如今你貴爲中山侯,自然不可能繼續出任錦衣衛帶刀官一職,職位調動後,再想堂而皇之地前去廷議,那就不得披甲了,只能朝服上殿!”
“去拜訪一下老國公,有些事情我還沒想清楚!”
戶部還田?
老國公沒好氣地笑罵道:“四衛禁兵是皇帝最後的禁軍,所以絕不可能假託於外臣之手!”
“連四衛禁兵都敢要,就不怕崩了你的牙!”
“你這發須得儘快長出來,否則會留下隱患!”
堂堂大明中山侯,竟然是個刑徒髡人,那些文臣縉紳不罵死你纔怪!
湯昊自己倒是不以爲然,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所以湯昊的官職自然會隨之變動。
“元輔他們好像並不在意你拿到這個世侯!”
張懋把話說得很清楚。
二人走進書房各自落座,湯昊這才解下了頭盔,露出了標誌性的板寸。
這個“除非”,絕無可能!
“除非我這個中山侯,還有那些八虎閹人,能夠在日後發揮出更加重要的作用!”
沒好氣地嘟囔了一陣,小皇帝也認真思考起了湯昊最後那兩句話。
湯昊頭也不回地走了。
湯昊嘴角有些抽搐。
不過提及正事,他也少見地正色起來。
“你等會兒去不行嗎?”朱厚照很是不滿,“等陳寬來了,咱們一起……”
張懋苦笑着搖了搖頭,隨即嘆了口氣。
陳寬?
湯昊見狀也沒有吭聲,安安靜靜地坐着。
張懋見狀眼睛瞬間就瞪圓了,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
中山侯之身,不可能做個御前侍衛。
僅僅他這輛奢華大氣的精緻馬車,只怕就價值上萬兩銀子了。
“說不定,這是一次機會,可以敲打戶部一番!”
這樣做,小皇帝永遠都長不大。
“我更喜歡騎馬!”
刑徒?
朱厚照有些心慌,沒了湯昊,他很沒安全感。
“文臣縉紳把持朝政五十餘年,權柄與日俱增,連襲爵都成了一個難題。”
“四衛禁兵,有可能嗎?”
朱厚照看着湯昊高大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
這麼一想,他這“野人”的身份,好像還真是有着妙用!
小皇帝眼睛一亮。
他倒是忘記了,這傢伙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
“我這不是想着,有朝一日帶他們出去征戰沙場嘛!”
湯昊聞言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切,神氣什麼?”
換句話說,這四衛禁兵就是小皇帝最後的武裝力量,也是他這位皇帝陛下唯一的兵權。
不過他也並沒有開口,就這麼安靜地坐着,悠哉悠哉地品着香茗。
他不能什麼道理都嚼碎了餵給小皇帝。
嗯,他還夠不着,只能拍了拍人家胳膊。
廷議上面,羣臣的表現和反應,值得人深思?
比如……吏部尚書馬文升?
“滾一邊去!”湯昊滿臉嫌棄地撥開了他的爪子,“下一步該怎麼做,你想好了嗎?”
張懋眸光閃動,直接給出了答案。
這個司禮監大太監,看起來沒有那麼簡單啊!
若非馬文升看清了朝堂形勢,選擇冷眼旁觀,別說湯昊襲爵了,湯家能不能復爵都是一個問題。
“那我還能去哪兒?”湯昊無奈攤手。
朱厚照苦着臉開了口。
湯昊無奈地撇了撇嘴。
要怪就只能怪風俗習慣不同,古人認爲“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所以除了和尚與蠻夷外,鮮少能夠見到剃髮除須的傢伙。
湯昊也懶得掙扎了,索性承認了自己的野人身份。
聽到這話,張懋明顯一愣,隨即再次搖頭失笑。
“他們這輩子都沒有上陣殺敵的可能,除非……皇帝陛下御駕親征!”
湯昊沉思了良久,問出了他想要的東西。
“事實上,這次我們亮出了所有底牌,才換來了我這張牌,保住了八虎閹人,看似贏了,實則輸了!”
湯昊點了點頭。
“接下來,你想好怎麼做了嗎?”
“說說正事吧,今日這場廷議,我們付出了很多,但收效甚微。”
所謂“髡人”,指的是受了髡刑之人,頭髮全部或部分被剃掉,這是一種恥辱刑,主要流行於中國古代夏商周到東漢。
嘿,到時候,樂子可就大了!
張懋大笑不止,對湯昊愈發滿意。
但也因此,小皇帝暴露了自己現如今的所有底牌,等同於是打出所有底牌換來了湯昊這個中山侯爵位,換來了湯昊和八虎這兩張牌。
誰勝誰負,那還真個不好說!
湯昊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揚。
“不過你拿到了世侯,這就已經足夠了。”
見此情形,湯昊也笑了,直接鑽上了馬車。
“京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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