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滅渾河部落後,大軍繼續推進。
所過之處遇到的女真大小部落,全都無一例外地被屠戮一空。
持續數月的血腥屠殺,這七千戰兵早已換了一副模樣,變得麻木且殘忍,甚至他們再次見到女真部落反而會變得興奮。
在這個時代,能吃飽,有豐厚餉銀,已是難以想象的待遇。
而京軍戰兵的標準,毫無疑問是當世第一,不僅每天飯菜管飽,而且軍餉從不短缺分毫!
更何況,京軍戰兵內部,中山侯湯昊親手締造了一條階級待遇嚴苛且分明,卻能看得到很多希望的晉升之路。
人的慾望,一直都是無窮無盡的。
再好的待遇,也遲早會成爲理所當然。
京軍戰兵習慣了現在的待遇,自然就會渴求更好的。
比如晉升爲軍中將佐,比如像湯木、常闊海等將領一樣,封爵拜將!
故而,湯昊打造而成的這個嚴苛的軍功晉升體系,便將成爲絕大多數京軍戰兵慾望所向之地。
嚴苛的階級,分明的階級待遇,但在湯昊的把控下,卻保持了一條對底層暢通無阻的晉升之路。
而京軍戰兵晉升的唯一標準,就是軍功!
而軍功的最大來源地,自然就是戰場!
誰都怕死!
這是人之常情!
但唯有戰爭,纔有軍功!
唯有軍功,他們才能封爵拜將,才能邁向那條光宗耀祖的崛起之路。
人命是卑賤的,苦難之中走來的兵將,都無比之清楚。
但誰又願意自己的命如此之卑賤,連帶着子孫後人也跟自己一樣過這種卑賤的人生呢?
更別提京軍戰兵的戰鬥力,與這些女真蠻夷相比,幾乎是碾壓性的。
換句話說,他們現在就是輕易地獵取軍功,爲自己晉升做好準備!
至於這些女真蠻夷,不過都是些畜生罷了,這是所有京軍戰兵的默契共識。
因爲他們每屠滅一個部落,都會發現大量的奴隸!
這些奴隸裡面,有漢人子民,也有朝鮮百姓,但最多的還是漢人。
他們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們如同牲口一樣被圈養在牛棚馬圈裡面,徹底失去了一切。
所以,他們都是畜生,該死的畜生!
嗚嗚嗚……
伴隨着蒼茫的號角聲,大地震動,停滯的鐵騎,再一次如山呼海嘯一般,朝京軍戰兵鋪天蓋地的襲來。
若不是親眼目睹,很難想象當大規模騎軍,鋪天蓋地奔涌而來時,是一個怎樣恐怖的場景。
說實話,這還是湯昊第一次見到。
女真鐵騎!
足有數千之衆!
驚慌?
恐懼?
絕望?
都沒有!
此時的湯昊,反而極其興奮,整個身軀,彷彿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慄!
眼前這些女真騎兵,是建州女真最後的底蘊。
因爲明軍突然出兵屠滅了一個又一個的部落,建州女真也不蠢,所以他們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剩下的幾個大部落在明軍有意驅趕之下聯合聚集起來,試圖抵禦這些明軍劊子手!
換句話說,這就是建州女真最後的掙扎了。
只要將這幾千騎兵給屠滅,再順勢搗滅他們的老巢,那麼這個以後的後金國,自然就不復存在了!
“擊鼓!”
湯昊一聲令下,隆隆的戰鼓聲,亦是驟然響起。
令旗變幻,各方軍陣,亦是隨之而動。
天色正好,烈日高懸,對火器沒有任何影響。
只是這一次,建州女真盡起底蘊。
這些正在衝鋒的鐵騎明顯裝備更加精良,而且最前方還有盾車掩護。
近了!
越來越近了!
最前方的京軍戰兵,甚至可以清楚看到,那衝鋒而來的女真蠻夷的猙獰面容,和那……從天而降的漫天箭雨!
咻咻咻!
無盡箭雨落入大明軍陣,噼裡啪啦的撞上那早已橫列的盾牌,少數透過縫隙直入的,在帶起陣陣血花和慘叫後,便迅速歸於沉寂。
不得不承認,女真騎兵箭術確實了得,又快又狠,而且野豬皮用的都是重箭,雖然射程不遠,但是精準刁鑽,尤其是箭頭都用糞水泡過,那就跟淬了毒一樣,被射中絕沒有好下場,傷口感染腐爛那是必然的。
“火銃,放!”
徐天賜再次朗聲暴喝道。
一道道令旗指揮之下,那一排排綿延的火銃,亦是在拒馬車架之後,發出了綿綿不絕的火光!
對京軍戰兵而言,多段射擊,早已是侵入骨髓裡的東西,他們每天都要操練數百次,熟練得不能再熟練!
火銃一排接一排的發射,綿綿不絕,再次構築起了一個火力網!
這種局勢,甚至都不需要任何瞄準,因爲敵人就在正對面!
擡槍,發射,擡槍,發射……一個個動作,周而復始,沒有任何停滯!
京軍戰兵機械地射擊,換來的卻是那衝鋒的女真鐵騎,如割麥子一般的成片成片倒下!
事實上,只要在面臨騎兵衝擊的威懾下,沒有被嚇亂心智,一個戰兵在己方的掩護之下,絕對能輕鬆幹掉數倍的敵人。
而這七千京軍戰兵,經歷了持續數月的征戰和廝殺,早已變得冷硬如鐵。
反正女真鐵騎也就那麼回事兒!
無非就是箭矢厲害了一些,但也僅此而已!
他們根本就不能突破己軍構築的火力網!
熱武器和冷兵器的差距,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火銃不過連番射擊數次,衝鋒的女真騎兵便跨越了並不算漫長的距離,洶涌的撞上陣前的拒馬、木樁、壕溝以及那被當成障礙物的木製車架……然後慘叫着倒在了血泊裡面!
女真騎兵現在很是絕望。
各個部落的首領看到這一幕,都是眼前發黑心底發顫。
但是他們並無選擇,只能強硬地讓麾下青壯勇士瘋狂衝擊,試圖殺光這些明軍。
因爲從他們得知的消息,明軍屠滅了一個又一個的女真部落,而且全都是殺光誅盡雞犬不留,事後一把火直接將整個部落焚燬一空!
換句話說,這一次明廷是真存了心思,想要將女真給殺到亡族滅種!
這一刻,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要麼奮起反抗,要麼等着被明軍屠戮一空!
幾個首領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拔出了戰刀,嘶吼着帶頭衝鋒!
前軍瘋狂地撞擊上了京軍戰兵嚴陣以待的軍陣!
毫無疑問,那些看上去固若金湯的準備,在前赴後繼的女真騎兵衝撞之下,脆弱得不堪一擊。
不過片刻,軍陣前方的各種防禦設施,便被徹底撕開!
接下來,就是真正的短兵相接!
“殺!”
位於軍陣最前方的京軍戰兵,已然沒有絲毫退路,只能瘋狂吶喊着,狠狠的抵住騎兵的衝鋒。
戰刀,大盾,火銃,簡簡單單三種兵器,在這短兵相接之中,構築成了步軍第一波防禦的一個循環!
雙方皆是前赴後繼,一個接一個,一隊接一隊的頂上!
女真騎兵,在那衝鋒慣性的衝擊之下,是根本無法後退的,只能不懼生死地繼續衝鋒!
而京軍戰兵,則是嚴苛紀律約束的慣性下,同樣是無法後退!
京軍戰兵只能機械地揮動手中兵器,或者緊緊握着火銃,一次又一次的擊發着,每一次都能帶走一個女真蠻子的性命。
伴隨着衝鋒陷陣的吶喊聲,一支支利箭從耳畔呼嘯而過。
刀盾交擊,慘叫聲四起,滿目盡是血肉橫飛!
雙方已經廝殺到了癲狂!
暴雨般的箭矢與彈丸飛掠着穿透戰甲軍衣,飛濺的血污在空中拋灑,將士的頭顱滾落在地,一雙雙殺得血紅的眼睛在猙獰的面孔上閃動着瘋狂的光芒!
血腥氣越來越濃,天空硝煙瀰漫,那短兵相接的一線,在短短片刻中的僵持之下,便已徹底淪爲血色煉獄!
女真騎兵發現了一個恐怖的事實!
那就是他們記憶裡面,原本孱弱怯懦的明軍,原本應該在他們鐵蹄之下瑟瑟發抖慌亂逃竄的明軍,此刻卻好似是瘋了一樣,紅着眼睛寧死不退,跟他們展開了硬碰硬的正面廝殺!
什麼時候,漢人也有這麼勇敢,如此具有血性了?
這個問題,所有女真人都想不明白。
縱使他們前赴後繼,卻無法真正意義上前進絲毫。
殺了一個,補充一個,殺了一隊,補充一隊,面前的大明將士,同樣是前赴後繼,源源不絕!
眼前這些明軍,彷彿就是一座巍峨大山,女真鐵騎無法逾越的大山!
刀盾長槍,火銃火炮,一個個巍峨軍陣,構鑄成一處處血腥屠宰場,瘋狂的撕裂着雙方兵將,無情收割着他們的性命!
正當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軍鼓聲響起!
緊接着從戰場兩側突然涌出兩道鋼鐵洪流,不由分說地狠狠鑿進了女真衝鋒陣型裡面,致使這些先前還勢不可擋的女真鐵騎竟被硬生生地攔腰截斷!
湯昊一身鐵甲手持戰刀,肆意收割着女真蠻夷的性命。
他之所以選擇一直隱忍,就是在等待時機,等待女真首領率主力發起衝鋒!
七千戰兵,其實正面戰場只有三千人,剩下的四千戰兵則騎上戰馬,分爲兩軍,由湯昊和常闊海各領一軍,隨時準備發動奇襲。
這個作戰計劃,其實沒什麼高明的地方,可勝在十分有效。
原本就因爲衝鋒受阻的女真騎兵,此刻突然遭遇了騎兵截斷,瞬間就變得混亂不堪!
對一支騎兵而言,最恐怖的就是本應該勢如破竹的攻勢,徹底被遲滯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