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 罷相

朱標一上來,就直接炮轟李善長,在場衆人,無不驚駭。當然這裡面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

但毫無疑問,胡惟庸是真的。

在楊憲倒臺之後,胡惟庸收斂了太多,甚至重新恢復了和老李之間的情義,當然了,主要是胡惟庸低聲做小,使出一萬分的力氣,就是硬巴結,全是感情,沒有技巧。

老李能不明白鬍惟庸怎麼回事嗎!但是他年紀大了,沒必要給子孫惹禍。而且多一個幫手,也多一條路。

胡惟庸也算是本事不差的人物,老李接納了胡惟庸,甚至幫他謀到了參知政事的銜,跟汪廣洋平起平坐。

本以爲前途一片光明,突然之間,朱標直接擺開車馬炮,跟李善長開戰。

這事情本身就荒唐透頂,以李善長的地位,無論如何,也要等朱元璋回來,而且有資格扳倒李善長的,只能是張希孟。

張相不出手,李相穩如老狗。

可誰能料到,張希孟還沒回來,朱標就動手了,這後面會牽出多少事情啊?

胡惟庸簡直不敢想,說動搖國本,也不爲過!

其實這就體現出了實力,如果張希孟在京,他可以直接詢問,到底是誰主使的,一問到底……就算是朱升在朝,也能仗義執言,阻止此事。

可是到了現在這羣大臣,份量全都不夠,根本擋不住儲君的威勢。

不過胡惟庸還是盡力而爲,他沉吟少許,仗着膽子道:“殿下,這是論罪,還是定罪?”

胡惟庸挖了個坑,論罪要三法司,定罪要朱元璋,不管哪個結果,都輪不到朱標。

但是這點小手段,顯然不夠看。

朱標笑道:“既不是定罪,也不是論罪……就是談談當前的朝局,從最初的唐陸一案,到水師一案,再到現在,遍地虧空。父皇勵精圖治,我大明蒸蒸日上。但依舊不免貪墨大案,接連不斷,朝廷上下,怨聲載道。大明的吏治用人,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我們是不是要反躬自省?我以爲這些事情,身爲中書左相,難辭其咎。”

朱標再一次把問題點了出來。

胡惟庸稍微沉吟,一時間無言以對。

卻見毛貴站起身,“殿下,其實水師一案,還有市舶司的問題,早在數年前,我們外務部剛剛成立,臣就上書李相,希望將所有對外事務,悉數交由外務部處理。那些外來的人員,都要由外務部覈准。奈何但是李相,還有其他重臣,都說什麼遠來是客。外務部該有待客之道,盡地主之誼。只准外務部管理使臣往來,其餘的商貿求學等事,外務部根本管不到。”

毛貴沒有再往下說,但是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李善長有失誤!

他這番話,等於是打開了大傢伙的話匣子。

羅復仁隨即也道:“這些年來,戶部也一直希望盤點各地倉場,風清弊絕,結果每一次中書的清查,都是走走過場。不堪倉庫,只看賬目……試問那賬目都是人記的,查來查去,又能查出什麼來?”

緊隨其後,劉伯溫也開炮了,就拿吏部尚書呂本的任命來說,其實論起他的資歷,遠不夠吏部尚書的位置。

在門下省這邊,呂本的考覈結果,僅僅是中等。

在呂本前面,至少有幾十個人,更適合這位置。

但是李善長這邊,並沒有尊重門下省的意見,而是非要任命此人,結果他並不適合。

衆人不斷站出來,指責李善長的失誤之處,炮火猛烈,震天動地。

面對此情此景,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了,朱標是準備拿下李善長了。

身爲衆人當中的異類,胡惟庸是惶惶不安,心驚肉跳,萬一老李撐不住,只怕他也要跟着倒黴!

這可怎麼辦?

正在胡惟庸舉棋不定的時候,朱標笑着開口了,“胡尚書,你看大傢伙所言,是不是確有其事?他們有沒有胡說八道?”

朱標這問話很有意思,面對一堆人,胡惟庸哪敢直接說你們都是瞎講的,人家李相公是十足的忠臣好人!

胡惟庸無可奈何,只能道:“各種傳言,層出不窮,未必都是空穴來風。”

朱標點了點頭,“很好,既然大家都這麼看,那就跟我去見見李相公吧!”

這是要攤牌了嗎?

衆人都是渾身凜然!

雖說私下裡議論,說說李善長的過錯,這沒什麼。但是要面對這位身居中書,執掌相權十多年的韓國公,還是讓人膽戰心驚,不寒而慄。

一個很淺顯的道理,如果是有人吆喝着,去對付張相公,那麼大傢伙只會覺得你瘋了。腦子不正常了。

李善長的威望人品自然不及張希孟,但是跟他硬碰硬,那也是要拿出膽氣的。

如果失敗了,李善長能讓你生不如死。

說實話,確實有些困難。

也幸好是朱標帶頭,跟在儲君後面,不至於一點勇氣都沒有。

就這樣,十餘位朝廷重臣,簇擁着朱標,來找老李。

此刻的李善長,還在跟徐達扯着閒篇。

其實李善長若有所思,似乎感覺到了氛圍不對勁兒。

但他萬萬沒有料到,朱標竟然敢向他發難。

李善長也是耳聰目明之輩,朝廷的風吹草動,他全都知道。

但是李善長也有個判斷,就是和大多數人一樣,張希孟不回來,朱元璋不點頭,就算有人想拿下他,也不可能成功。

說到底,李善長也是過分託大,低估了朝局變化。

其實這些年,原來的六部格局打破,補充了許多新的官吏,這些人或許還尊着李善長,但絕不會唯命是從。

而且侍郎、郎中這一級的官吏,不少都是張希孟大力興學之後,纔讀書識字,通過科舉,進入朝堂的。

這些人雖然年紀輕,資歷淺,但勝在人多。

他們對於老李的用人,普遍有些看法,覺得李善長不夠公平。有很多時候,他爲了方便控制,故意提拔一些不是那麼恰當的人。

反過來,這些有毛病的人,心裡發虛,上去之後,就要加倍尊奉老李的指令。

這也是李善長多年積累的小技巧,屢試不爽。

只是他到底是老了,遲鈍了。沒有意識到,那些他看不上的小人物,湊在一起,也是能形成一股風潮的。

這些日子,朱標嚴厲懲辦官吏,不許結黨營私,也不許變着法子結社……他這一舉動,確實讓許多年輕官吏看到了希望。

隨後徹查倉庫,拿下了好些貪官污吏,又讓大傢伙倍感振奮。

太子殿下,論手段,不弱陛下。懲辦貪官,整頓朝政,又有自己的風格。

朝堂上下,已經十分認可這位太子。

老李沒有察覺到風向變化,沒有任何收攏人心,挽回議論的舉措,今日的狼狽,也就在意料之中。

但朱標在羣臣簇擁之下,氣勢洶洶,走了進來之後,李善長的心就是一動。

壞了,眼皮怎麼沒來由地跳了起來。

李善長躬身施禮,朱標沒有落座,而是目視着李善長,直面大明左相。

“李先生,方纔孤同幾位重臣商議,覺得當下的虧空,不能等閒視之。糧食、布匹,皆是百姓民生必須之物,朝廷儲存,是爲了應付災年,保證民生。結果貪官污吏橫行,貪墨之風盛行。以至於現在市面上糧價波動,布匹奇缺,李先生身爲左相,以爲該如何應付纔好?”

李善長頓了頓,說實話,這個場景很不好,有種興師問罪的架勢,但他老李也不是尋常人,什麼風浪沒見過。

他覺得必須堅持一貫主張,不能讓人看出自己的破綻。

李善長嘆了口氣,“天下事,從來都是欲速則不達。虧空並非一天來的。現在縱然徹查,也很難一下子查清楚,即便查清楚了,也沒有那麼多糧食填補虧空,只是白白讓百姓提心吊膽,天下無端大亂。老臣以爲,殿下可以先安撫人心,隨即安排官吏,下去暗查。等有了確鑿證據,再一一查辦,也就是了。總而言之,不能再大張旗鼓下去了。”

李善長總結道:“若是殿下覺得不方便,不如讓老臣給陛下去一封奏疏,單獨說說此事,不知道殿下以爲如何?”

朱標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出乎預料,他沒有任何客氣。

“李先生,孤以爲非常不妥!什麼叫不能大張旗鼓?先生的意思,莫非是不查了?不查就沒有了虧空了嗎?這不就是自欺欺人,敷衍塞責嗎?這是大明宰相該有的態度嗎?說實話,李相此言,讓人很是失望,暮氣難鼓,毫無擔當。李相公,你需要反躬自省啊!”

這一番話,着實驚到了李善長。

他目瞪口呆,朱標,你這麼跟老夫說話?

讓你爹過來!

只是還沒等李善長反駁,毛貴就挺身而出,“李相,殿下的指責完全有道理,好幾個省份,這麼多官吏,有多少是出自李相公門下?用人不當,李相難辭其咎!”

李善長勃然大怒,朱標仗着儲君身份,向他發難,倒是情理之中。

可毛貴算什麼東西,也敢指責他?

就在李善長想要痛斥毛貴的時候,徐達突然幽幽道:“李相公,俺覺得毛尚書說得有道理。”

徐達的表態,石破天驚。別看徐達卸去了大都督,但他依舊是魏國公,是勳貴的頭兒。

怪不得太子殿下敢朝着李善長下手,原來有徐達的支持!

這下子其他官員都來了勇氣,紛紛指責,又是一頓數落。

李善長的老臉徹底掉在了地上,他的氣得鬍鬚亂顫,怒火填胸!

你們這是要亂拳打死老師傅嗎?

就在這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江楠,突然低聲道:“李相公那是大明左相,你們不能如此無禮!”

江楠的話,攔住了所有人。

這時候衆人把目光都投向了太子朱標。

朱標沉吟道:“孤會把事情如實上奏父皇的,請求他老人家定奪!”

朱標的話音剛落,突然李善長道:“不必了,殿下,還是讓老臣自己上書請辭,告老還鄉吧!”

衆人一愣,李善長滿腔悲憤,又問了一句,“難道連這點體面,都不給老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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