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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希孟只覺得自己就像是一片雪花,其他人都勇闖天涯了,他也不能閒着啊!
說白了,真的就是情緒到了,想也沒想,就直接衝了出去。他發足狂奔,發現自己竟然不比那些士兵跑得慢。
莫非說自己也有當武將的天賦?
難道咱也是能文能武張希孟?
不過跑着跑着,他就意識到了問題,人家都披着幾十斤的鎧甲,他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皮甲,一個是負重前行,一個輕裝前進,完全沒有可比性……
而且眼前離着城牆越來越近,濃煙滾滾,烈焰騰空,張希孟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這活兒好像真的不適合他!
“先生,小小的杭州城,用得着您出馬嗎?等打大都的時候,您再去不遲啊!”
說話的正是周德興,他最初擔任佯攻任務,如今在後方修養,聽說總攻開始了,迫不及待趕來,結果正好發現了張希孟,可把他嚇壞了。
張先生可是咱們的寶貝,萬一他受了傷,十個杭州城都不夠賠的。
這下子有了臺階,張希孟也順勢停了下來,眼瞧着士兵奮勇衝過火海,殺入杭州城,那份震撼,讓他久久難以平靜。
徐達這傢伙調動從容,的確了得。
他抓住了城裡守軍一個不算缺點的缺點,這也是徐達有意爲之,就是不給守軍清理戰場的機會,利用鵝車等器械的殘骸,堆在城外,製造放火的條件。
這三天多下來,他不分晝夜,輪班攻擊,就算在間歇,也用投石機轟擊。
在攻城的時候,他還讓一些士兵攜帶着引火用的木材,扔到城下……不知不覺間,就在城外製造了一個絕佳的放火環境。
只是這樣還不夠,必須要等風向改變,才能火借風勢,一舉燒到城裡。
莫非說徐達也懂天文,曉地理,有未出茅廬,先定三分天下的本事?
其實並不是這樣,只是徐達找了許多周圍的老農,又找了一些經常出海的漁民,通過詢問他們,大致弄清楚了氣候規律。
雖然是夏季,東南風居多,但偶爾也會有風向突變,西北風狂刮,氣溫短暫下降的時候。
徐達就抓住了這個機會,一舉放火燒城。
這世上巧合的事情不多,尤其是在戰場上,看似湊巧了,其實多是仔細醞釀,反覆安排演練的結果。
徐達就是這樣,明明看起來沒用什麼出色的計謀,但就能在幾天的光景內,順利殺入防守嚴密的杭州。
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能明白,安排有多麼巧妙。
張希孟甚至覺得自己過來,是來向徐達學本事。
當然了,不管算計多精妙,時機多好……到了最後關頭,依舊要刺刀見紅,拿出全力去拼,纔有可能克敵制勝。
徐達身爲統帥,身先士卒,他衝到城下,不顧還在燃燒的火焰,踏着雲梯,冒煙突火,第一個登城。
隨後將士義無反顧,都跟着上去了,他們衝破煙火阻隔,宛如一個個從紅蓮地獄殺出來的惡鬼,嚇得城裡的守軍望影而逃。
本來起火就很可怕了,還殺來了這麼一羣瘋子,簡直沒法活了。
徐達衝在前面,他身上的戰袍沾上了火星,迅速火焰躥起,竟然把徐達變成了一個火人。他也顧不得什麼,只是匆匆扯下戰袍,隨意扔在一旁,繼續衝鋒。
他一路殺到了城門口,瞧見了城門,才鬆了口氣,隨後徐達帶頭,劈開城門。
此刻陸仲亨,唐勝宗,還有許許多多的將士,全都殺入了城裡,
到了這一刻,杭州城終於易主了。
再也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擋朱家軍。
但是潘家兄弟,尤其是潘原紹,竟然還不服氣。
“大哥,咱們還沒輸,只要驅使士兵,把徐達打出去,咱們還能贏!”
潘原明咬了咬牙,見兄弟這麼說,也沒有別的辦法,就點頭道:“那好,你就領兵去吧!我調集兵馬,給你當後盾。”
潘原紹果然率領八百心腹甲士,一股腦殺了出去。
迎頭正好碰上了一股撤退下來的兵馬。
潘原紹急了,“不許退,都給我殺回去!”
他提着刀,第一個衝上去,將跑在前面的士卒一刀劈了,飛濺的鮮血,噴了潘原紹一身。他瞬間變得癲狂起來,竟然又連着砍殺了兩個人。
“不許退,都給我,殺!殺!殺!”
面對這個瘋子的督戰,逃兵們不得不調轉方向,朝着朱家軍撲去。
潘原紹看在眼裡,還挺得意的。
果然,到了戰場上,就要狠得下心。
只要你夠殺伐果決,就不愁下面人不害怕,他們都是一羣賤皮子,非要刀斧臨身,才知道害怕。
就這樣,潘原紹接連驅趕好幾夥潰兵,迫使他們投入戰鬥。
這時候他又碰到了一夥人,爲首的是個老兵,他的一條胳膊斷了,鮮血淋漓,染紅了半邊身體。
潘原紹竟然把他也給攔住了。
“不許跑,誰也不許跑,都給殺回去!”
老兵看在眼裡,目瞪口呆。
“俺,俺受傷了!”
潘原紹把眼珠子一瞪,“你不是沒死嗎?給我殺回去!”
“你……你不能這麼對我!”老兵急了,“我,我可是早早就跟了誠王殿下的,這一次守城,我射光了一壺箭,砍死了好幾個朱家軍。現在我受傷了,我要醫治!”
潘原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後面的士兵,冷笑道:“你受傷了,他們也受傷了?”
老兵一怔。
潘原紹隨即冷笑道:“我放你過去,他們也會跟着逃跑,你既然是誠王的老部下,現在就到了你給誠王盡忠的時候,你給我殺回去!”
老兵愕然,這是什麼道理?
難道我賣命這麼多年,最後就該死嗎?
他單手緊握着鋼刀,切齒咬牙。
“去,再不去,我殺死你!”潘原紹舉起了刀。
老兵的眼珠子漸漸紅了,“你要殺我?那我先殺了你!”
說着話,他單手舉刀,朝着潘原紹竟然劈了過來。
這下子竟然把潘原紹嚇得不輕……怎麼回事?這個卑賤的東西,竟然敢反抗?我可是誠王的女婿,城中諸將,生殺予奪,全都是我說了算,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作爲一個能毫不猶豫殺死七個小妾的瘋子,絲毫不理解什麼叫做匹夫之怒。
他心中震怒,但是面對這個老兵搏命一擊,竟然不敢對抗,只能連連後退,對着兩邊爪牙怒道:“殺,殺了他!”
潘原紹的聲音之中,居然帶着顫抖,他怕了!
兩旁的爪牙撲上去,很快老兵身上多了幾道傷痕,深可見骨,鮮血汩汩流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是咧嘴冷笑。
“孫子,要是俺這條膀子還在,我能砍下你的狗頭!”
老兵撲倒,潘原紹這才長出口氣。
該死的東西,總算死了。
他又朝着其他逃兵怒吼,“瞧見沒有,這就是榜樣,誰敢不聽命令,死路一條!都給我殺回去!”
潘原紹連着喊了三遍,這些人竟然沒動,非但如此,他們個個怒目圓睜,瞪着潘原紹,有人切齒咬牙,義憤填膺。
“怎麼,你們,你們還敢造反?”
就在這個關頭,突然從另一個方向,一些守軍在前面,領着朱家軍衝殺過來。
“就在這邊,張士誠的女婿就在這裡!”
一剎那,潘原紹的腦袋都是空白的。
他似乎感覺到了不妙。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前面那些默不作聲的士兵,竟然也有了動作,他們紛紛舉起兵器。
“殺!”
喊聲之中,帶着滔天怒火。
你不是高高在上,不把我們當人看嗎?
你不是生殺予奪,爲所欲爲嗎?
我們就讓你瞧瞧,你這個誠王女婿,到底值幾個錢!
守城兵馬倒戈一擊,潘原紹手下的爪牙也都嚇壞了。剛剛還任由他們殺戮的牛馬,在這一刻竟然如狼似虎起來。
守軍帶頭,領着朱家軍,到處追殺。
徐達提着刀,順利殺入了府衙。
潘原明不見了,徐達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是轉了一圈,就對着身邊人道:“趕快給張先生送信,讓他向上位報捷!”
“杭州到手了!”
徐達說這話的時候,嘴角上翹,笑得很像一個不到而立之年的青年人,而事實也的確如此,今年的徐達,剛剛過完二十五歲生日。
這個年紀,統御十萬大兵,攻克杭州,立下不世之功!
也只有在亂世能做到,放在後世,這個年紀,不是在絞盡腦汁考研,就是在四處投簡歷,又或者剛剛進入職場,捧着卵子,小心翼翼做人……
只不過徐達雖然耀眼,但是相比起那個不到二十,高居右相之位的張希孟,就不算什麼了。
至於另外一個,同樣不到三十歲,卻要稱王的男人,就更不值一提了。
沒錯,隨着杭州落到了手中,張希孟向朱元璋建議的條件達成了。
終於到了該稱王的時候!
伴隨着捷報,還有張希孟的勸進文書。
恭請主公,繼承吳王之位,號令英豪,總領八荒!
老朱接到了這份文書,只是草草看了看,就放在了一邊,詢問送信之人,戰鬥的經過……當聽到張希孟居然跟着人攻城的時候,老朱出離憤怒了!
“徐達幹什麼吃的?要是張先生有什麼閃失,咱拿他是問!”
說完這話,老朱打馬如飛,急匆匆奔向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