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猷帶領着的福建水師,以及馬雲龍帶領着的浙江水師。共計二十萬兵力,如今已兵分兩路。
一路由馬雲龍帶領着,直接從福州港口出發,沿着浙江、上海、天津這條海岸線,直入京師。
而俞大猷帶領着的福建水師,則是從陸路出發。準備先取下南京,然後從南京往山西走,和江夏進行會合。
原本還打着如意算盤,準備以兩路兵馬奇襲京師的蕭清,這下傻眼了。他得到福建水師攻打南京留都這消息時,他人剛剛好抵達河間府。
得聞南京留都正遭受十萬大軍圍城,蕭清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回去救援,而是完了。
若說是以往的江夏,手中可以調動的兵馬不多,蕭清還不太怕他。但是現在兩大水師歸來,仍憑他計可謀天,也無計可施。畢竟有一句話叫做,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徒勞。
所以蕭清不敢動了,只能是先在河間府駐紮,想清楚下一步後退的方向。
而就在他百思不得其法的時候,這一天夜晚,蕭清所住的河間府大宅子裡面,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當天的夜,月光有些黯淡,晚風徐徐,十分適合找一心上人,在這樣的夜裡秉燭夜談。然後想辦法弄熄燭火,惹佳人驚叫連連,然後此時趁機溫言安慰幾句,攬溫香軟玉入懷,之後……咳咳,好吧說偏題了。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極好的夜,但蕭清卻因爲浙江水師和福建水師的突然迴歸,而沒有了一丁點兒好心情。甚至可以說是,心情極差。
已經是深夜,子時都已經過了。蕭清的書房裡面,依舊是燭火通明。在他面前的書桌上,平攤着一疊宣紙,宣紙上寫着幾個名字。上面寫有袁寒秋、王金、蕭順義等等。不過從黃昏考慮到現在,宣紙上的名字基本都已經被打了叉。
那代表着,這些人在蕭清看來,都不是可靠之人。
“砰!”突然之間,蕭清的房門被人推開。他反應也是極致迅速,整個人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然後右手一抖,一柄短劍從他的衣袖之中彈出,被他握在手中。
在這短短時間裡面,蕭清已經把自己的後背靠在了牆壁上,並且側面迎着窗戶。這個站位的方式,一來把自己放在了一個絕對安全的位置,二來也可以保證自己能隨時逃出這個房間。
不過蕭清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進行呼叫,因爲他很清楚。既然對方能夠直接破開自己的門,那麼肯定是已經解決了自己的護衛。
要知道在這大宅子裡面,尤其是在他所居住的地方附近,安置的護衛死士,不下於兩百個。在這樣的配置下,對方還能如此輕易的進出,足見對方不簡單。
蕭清死死地盯着門口,想要看看進來的會是什麼樣的大人物。誰知道第一個進入門口的,卻只有一條手臂。順着手臂看過去,便能看見一個卑躬着的老人。
老人道了一句:“皇上裡面請。”
蕭清心中猛然一凜,初還以爲是江夏到了。心中還在嘀咕,怎麼可能?江夏人不是在山西嗎?難道又是金蟬脫殼,偷樑換柱之計?
當然,真正進入蕭清房間的,不可能是江夏。人在山西的他,一來不可能有分身之術到河間府來。二來他恐怕來見蕭清絕不會這麼偷偷摸摸的來,而是會挾萬千雄獅,直接前來拿下蕭清的人頭纔是。
來人不是江夏,又杯稱作是“皇上”。相信來人的身份,此刻已經呼之欲出。沒錯,來人正是朱載江。
一襲明黃色長袍的朱載江,戴着一面銀色面具,雙手後負走走進蕭清的書房之中。與他一同進入的,除了李八一以外,還有一對老夫婦。那對老夫婦有些特別,老頭兒只有一隻右手,老婦瘸了左腿。
看見二人以後,蕭清先是略微愣了愣,接着立刻想起只在某些江湖傳說裡面聽過的兩個人。他失聲叫出二人的名號:“雌雄毒聖?”
老婦擡頭看了蕭清一眼,沒有說話。倒是那老頭兒微微咳嗽了兩聲,聲音略微有些沙啞地說道:“想不到我們夫婦已經十多年沒有在江湖行走了,一個小娃娃卻能將我們夫婦認出來。果然不愧是門閥子弟,的確不同凡響。”
說完以後,老頭兒突然冷哼一聲:“只不過老夫只是一個下人而已,當今皇上在此,你竟敢失禮?”
“皇上?”蕭清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朱載江,心中暗自在想,此人究竟是誰。現在天下自稱是“皇上”的人,無外乎兩個。一是假的那個苗仁虎,二就是江夏。
苗仁虎人在南京,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河間府。況且他面對自己,也不敢擺這些架子,所以絕不可能是他。江夏人在山西,此人的身材體型也與他相差甚遠,也不可能是他。那此人是誰?
蕭清不愧是蕭清,眼珠一轉就想到了一個人,他眼睛裡面閃過一絲訝色,驚呼一聲:“朱載江?”
嗖!剎那間,只見數道殘影閃爍。蕭清還未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的胸口似乎被什麼巨.物撞擊了一下。他整個人一下彈到牆壁上,然後落下來。
蕭清將身體靠着牆壁,堅持站立着沒有倒下去。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原本想要將一口鮮血強吞到腹中,可惜最終沒能忍住,一連吐出了三口鮮血。
蕭清擡起頭,斜睨了一眼。動手之人不是雌雄毒聖夫婦,而是先前躬着身子,聲音顯得有些陰柔刺耳的那個老人。
他這才明白,原來這個不起眼的老傢伙,竟然是個絕頂高手。
李八一滿臉的不悅,冷聲道:“大膽刁民,皇上的名諱,也是你能直呼的?就瓶你這句話,治你一個大不敬的罪名,將你抄家滅族也是足夠了的。幸得皇上慈悲,沒有下令要你性命,否則老奴一掌斃了你。”
蕭清不斷咳嗽,淡淡一笑道:“少說廢話,要殺就殺,要剮就剮。一個已經失了勢的皇帝,在本閥面前逞什麼威風?”
“你找死!”李八一右手一擡,整個房間的氣流似乎都朝着他掌心的方向在涌動,聲勢極其駭人。相信憑着這樣的聲勢,沒有人會懷疑,他能一掌把人打得四分五裂開來。
“算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朱載江突然開口。李八一立刻將右手撤下來,低聲道了一句:“是。”,然後身子一躬,便又站在了朱載江的身後。
朱載江的雙眼透過銀色面具直直地看着蕭清,過了好一會兒,朱載江才擡起右手,將自己臉上的銀色面具摘下來。
書房內點了不少燭火,使得整個房間亮如白晝。朱載江那張醜陋不比的臉,在這房間裡面顯得十分搶眼。
看到朱載江這樣一張臉,就算是蕭清都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朱載江看着蕭清,淡淡地說道:“我的臉,之所以變成這樣,其中有七成的功勞,應該歸功於你。所以……你該死。”
蕭清臉色一變,還以爲朱載江這次是來報仇的。
雖然他之前表現的很硬氣,口中說的都是什麼要殺就殺,要剮就剮。但實際上,擁有的越多的人,往往也就越怕死。
朱載江那話說的沒錯,他之所以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其中有七成的功勞,都得歸功於他。甚至說,這一切根本就是他主使的。所以蕭清知道,朱載江完全有理由殺他。
不過門閥子弟的榮耀,讓他沒有張口向朱載江求饒,於是只好沉默以對。
不過接下來朱載江所說的話,卻讓他鬆了口氣。
朱載江道:“不過我今天來,並不是爲了來殺你的。我來只想問你一句,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
“嗯?”蕭清愣了愣,“合……合作?”
“怎麼?你不肯?”朱載江問。
“哦,不不不……不是。”
若是放在以往,可能蕭清還真是不肯。畢竟一個失了勢的皇帝,對於他來說一丁點兒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江夏再得三十萬水師相助,實力基本已經無敵於天下。這個時候,作爲一切的幕後主使者,他將面臨的下場,可想而知。
對於現在的江夏,蕭清想不到任何辦法打敗他。反倒是朱載江的出現,讓他想起了以往自己的探子,經過多次探查以後對江夏的評價——視皇上,猶若親子。
也許像江夏這樣的人,只能是他最親近,最信任的人,纔有打敗他的希望吧。
一時之間,蕭清想到了很多,也有很多問題。
不過他還沒有開始詢問,朱載江已經開始說道:“你現在的情況,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若是不跟我合作,你必死無疑。包括你的蕭家,肯定也是必死無疑。”
“那你想怎麼合作?”蕭清問。
朱載江搖了搖頭,道:“僅僅你一個還不行,還得再加一個人。如果我的消息沒錯的話,你應該是認識江彬的吧?聯繫一下他,朕想見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