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東瀛,這是俞大猷已經謀劃了至少五年之久的計劃。大明除了江夏以外,沒有人比俞大猷更加明白,拿下東瀛對於大明水師的意義,對於大明的意義究竟有多麼重大。
東瀛和大明疆土隔海相望,同時又和琉球相鄰。只需要拿下東瀛,整個東海、南海基本就等於被大明牢牢控制在手中。同時以東瀛爲跳板,大明完全可以北望北太平洋,放眼於天下的領土。
自古以來,華夏人民都認爲華夏領土地處天地正中間,所以自號中原。但到了明朝,經歷過鄭和下西洋以後,但凡是有點兒見識的人都明白,這天地之大遠超自己想象。汪洋大海的對面,一定也還有其它的國度存在。華夏土地,相對於整個天下來說,也不過是區區一隅而已。
如果能夠拿下東瀛,那大明的水師就會急速發展。作爲推動這個發展的人,俞大猷知道自己一定會因此名垂青史。
時間已經過去一月有餘,極具航海經驗的福建水師,穩穩當當地進入了東瀛海域。遠遠的,俞大猷已經能夠看見長崎港口外的五州島。
五州島是個散島列羣,大大小小的島加起來有十好幾個,有些島在漲潮時會被海水遮蓋住。退潮以後,又會顯現出來。
這五州島恰好就在長崎港口的外圍,有點兒像是長崎港口的一個屏障。川崎家的船,基本就停靠在五州島附近。
論及川崎家的實力,那自然是無法和福建水師比的。他們雖然在東瀛也算是一方諸侯,不過細論起來,川崎家的船隻不過才八百餘艘,人數不過五萬餘而已。並且戰船的質量,完全無法和福建水師的相提並論。
這也是爲什麼俞大猷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敗的原因,因爲以他從福建帶出來的水師陣容,基本已經足夠拿下整個東瀛。可如今只是打個區區福岡,其容易程度不易於信手拈來。
每一片海域,肯定都會有巡海艦隊,不然又怎麼算是控制了這片海域?福建水師十萬水軍浩浩蕩蕩前來,川崎家自然一早就已經知道了。
在五州島前的海域上,川崎家的戰船已經按照戰鬥陣型排列,位於正中間五層樓船上面,一名旗語手打着旗語,警告着俞大猷他們,他們已經進入到了私屬海域,此行爲屬於挑釁行爲。如果不立刻撤退,他們將會對俞大猷他們開戰。
沒用旗語手報告,精通海戰的俞大猷一眼就看懂了對方旗語手的意思。俞大猷冷冷一笑,當即下令:“擂戰鼓,下令犁船前,兵船中,炮船後,樓船兩翼壓制!”
“是!”得到俞大猷命令的傳令兵,立刻將俞大猷的命令傳下去。按照俞大猷的命令,他這是準備要堂堂正正,直接以水師的硬實力打敗川崎家的水軍了。
在大明的海戰發展史中,火炮沒有出現,或者沒有普及之前。大致的戰法,還是用箭矢射殺敵人,先進行遠程消耗。然後犁船靠近,用犁船撞沉對方的戰船,再以兵船靠近,讓船隻和敵方的船隻接舷,跳上對方船隻與對方進行短兵相接的戰鬥。
不過火炮普及發展到如今,這種戰法早已經被拋棄。隨着戰船的樣式多出,攻擊的手段,海戰的戰法都有了很多靈活性,以及更爲科學的改變。
如今俞大猷把炮船安排在了最後面,這擺明了就是不想用炮船去欺負川崎家的水軍。他這是準備堂堂正正的,以硬碰硬的方式打敗川崎家。
看到俞大猷這樣排陣,站在指揮樓船上的川崎海夫一下傻眼兒了。這……這是什麼陣型?哪有人會把炮船安排到最後面的?一般來說,不都是把炮船安排在最前面,直接對着對方一陣狂轟亂炸,然後輕鬆拿下勝利的嗎?
你……你……你這樣安排炮船,我還怎麼偷襲你?
“八嘎!”川崎海夫怒罵了一聲。他放眼往亞峽灣看了一眼,卡萊夫的無敵艦隊正埋伏在裡面。亞峽灣是一個好像月牙一般的海島,說它像月牙形並不準確,準確的說,應該說它中間的那個裂口像月牙形。
這個海島十分有意思,它面積不小,但卻是個不毛之地。它形狀並不規則,但是中間卻有一條裂口,那裂口可以供罷八艘三桅大船齊頭並進,但是尾部卻是封了口的,是個死衚衕。
卡萊夫如今正和他手下的將領站在亞峽灣的海島邊上,用望遠鏡觀察着大明水師和川崎家的戰鬥。
看到大明水師擺出的那個陣型,卡萊夫也是大爲意外。這算什麼?知道有埋伏,所以把炮船都陳列在身後,以作防備?
站在卡萊夫身旁的大校威爾出聲詢問道:“將軍,他們已經進入了包圍圈,我們現在要不要出去?”
卡萊夫將伸縮望遠鏡一收,沉吟片刻後搖頭道:“不,暫時不能出去。我們現在出去,肯定會和他們發生炮戰。到時候即便我們贏了,也會損失慘重。我們是遠航作戰,損失不能太大。否則返航回國的時候,一旦遇到遭遇戰就會很難應付。”
威爾大校點了點頭,猶豫一下後還是沒忍住說了一句:“那如果我們不出手,川崎海夫恐怕……”
卡萊夫看着威爾笑了笑,目光眺望向遠處的大海道:“我們號稱‘日不落帝國’,意思是整個世界,都是我們的領土。無論太陽照射在任何地方,都有我們的領土被照耀到。東瀛……也不例外。”
威爾一聽,立刻明白過來,當即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
五州島的前方,福建水師已經開始靠近川崎家的船隊。川崎海夫不斷地看向那亞海灣,卻一直沒有見到卡萊夫他們出動。
川崎海夫好像想到了什麼,他大罵了一聲:“八嘎!”
此刻福建水師的箭矢已經射了過來,川崎海夫不得不硬着頭皮大聲叫道:“撤退!立刻撤退!”
旗語手立刻開始打旗語,呼叫撤退。川崎家的戰船開始慌張的後撤。俞大猷一下愣住,這是幹嘛?要撤也是沒開打之前撤啊,這纔剛剛開始,咋就撤退了?現在撤,不是露出後背給自己打嗎?
想了半天之後,俞大猷給對方下了一個定義:“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