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兵器,雙頭抱頭,蹲在地上。
這樣的皇族龍探探子對於海大有、布縉雲他們這樣的高手來說,斬殺起來就好像砍瓜切菜那麼簡單。
冷雨一手暗器扔出,馬雲峰一把骰子丟出去。那些蹲在地上的皇族龍探探子不知道死掉了多少,剩下的衆人站起身來想要反抗。
結果布縉雲、海大有、耿中秋、風嘯這些一等一的高手齊齊出手,這些皇族龍探的探子基本上連多餘的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來,最終一一倒下。
短短也就一炷香的時間,整個富貴居的大廳頓時變成了人間煉獄。近百個皇族龍探的探子,前一刻還都活生生的,這一刻卻瞬間變成了死屍。
幸虧房間裡的人全都是手裡沾染了不少人命的人,否則眼前這一幕非嚇瘋幾個人不可。
“砰!”富貴居的房門被人推開,蕭殺以及幾個千門的門將各自手中扛着一具屍體,而張猛手中則抱着一個孩子。
“太傅!”剛一進富貴居,張猛手中的孩子就大聲叫起來,然後不斷地掙扎着。
張猛趕緊將那孩子放下來。
孩子一下地就立刻衝着江夏跑過去,江夏一把將他抱起來,看着他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模樣,江夏心中沒由來一酸,眼眶微紅地對孩子說道:“於江,太傅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整個大明王朝,稱呼江夏爲“太傅”的孩子當然就只有太子朱於江。朱於江趴在江夏的胸口就大聲哭起來,他一邊哭一邊語無倫次地說道:“父皇被壞人關在寢宮裡不能出來,那裡有個女人好凶,她還用力捏我的臉。
父皇叫我在北城門等你,我等了好久都沒看見你來。幾個又髒又臭的人脫了我的衣服說是可以拿去當,然後他們又拿灰抹在我臉上,給我又髒又臭的衣服穿,還讓我跪在城門口給人磕頭......
你怎麼纔來啊太傅,你怎麼纔來啊......嗚嗚嗚......”
朱於江越哭傷心,越哭聲音越大。
早在揚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江夏就喜歡上了這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再加上他又是朱厚照的兒子,所以江夏當他是親侄兒一般對待。
如今聽着朱於江的哭聲,聽他含糊不清地說了他這些時日以來的經歷,江夏心中又是傷心難過,又是愧疚憤怒。
江夏愧疚自己沒有早一點理解朱厚照的難處,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平安,沒有早點兒回京師幫他。
而憤怒,則不用多說。
無論朱厚照和他之間發生過什麼,那始終也是他和朱厚照兩個人之間的事。就好像親兄弟爲了一些誤會可能會打得頭破血流,但要是外人欺負其中一個人,另一個一定會拼死了爲他報仇。
江夏伸手輕輕拍打着朱於江的後背,突然他聽不見朱於江的哭聲了。
低頭一看才知道,這孩子肯定是這段時間過的太辛苦,再加上剛纔一陣痛哭又太累,所以竟然睡着了。
江夏看着朱於江笑了笑,然後對着張猛招了招手。
張猛趕緊走過來。江夏把懷中呼吸勻稱,明顯已經陷入熟睡之中的朱於江交給他。低聲道:“你小心一點,不要把他吵醒了。要是再把他吵醒,他哭了,我保證你今年一年都得吃素。”
“啊?”張猛小心翼翼地接過朱於江,口中唸唸有詞:“小爺爺,小祖宗,你可千萬不要醒,千萬不要醒啊......”
等到張猛把朱於江抱開了,蕭殺他們這才把肩上的屍體扔在地上。
蕭殺對江夏道:“周圍一圈都排查過了,應該沒人了。”
江夏點了點頭。
他先讓蕭殺他們進城,爲的就是讓他們在暗中跟隨查看,看有沒有跟蹤自己的人。
江夏沒有想到的是,一進城就遇到了朱於江。
以他過人的六識,朱於江叫他,他又怎麼可能聽不見。不過那個時候江夏正巧看見了張永,本來就對張永有所懷疑的江夏自然不能打草驚蛇,所以就趕緊打手勢讓張猛把朱於江給帶走了。
張永看了一眼蕭殺他們扔在地上的屍體,那些全都是他布在這富貴居周圍,以防江夏他們漏網的高手,沒想到現在全都被殺了。
張永擡頭看向江夏,而恰好江夏也正看向他。
江夏微微笑着,那笑容一如以往,似乎帶着點點痞意,但又給人一種易於親近和陽光的感覺。
若是以往,張永肯定覺得江夏這笑容代表着善意。而現在,張永只覺得江夏那笑容就好像是閻羅王派來的勾魂使者在吐舌頭一般,一樣讓人看了覺得不寒而慄。
江夏開口了,聲音不大,語氣也十分平和,一點兒不像剛剛下令殺了百十人的人。
“告訴我,主使之人是誰,你的計劃是什麼?”
張永看了江夏一眼,整個人似乎一下變得蒼老了很多,“成王敗寇,我說了你不會饒過我,不說你也不會饒過我。動手吧你......”
江夏看着張永想了想,最後說道:“這是你求我殺你的,我也只是滿足你的願望而已。”
說完,江夏握着張永的脖子用力一捏,只聽見喉骨碎裂的聲音響起。然後張永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夏,最後嘴角溢出一抹鮮血,頭一歪便沒了呼吸。
恐怕張永自己也沒有料到,自己一身武藝,堂堂皇族龍探的龍頭,竟然就這樣輕輕易易地死在了江夏的手中。
江夏從衣服裡面抽出一條手帕擦了一下手上的血,然後對尹人面說道:“人面,立刻爲我易容成張永的樣子,我要進宮去。”
“不行,太冒險了。”黃飛躍阻止道,作爲曾經的錦衣衛指揮使,混跡朝堂多年的他更加明白此時此刻江夏在摻合進去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漩渦。
“現在皇宮裡面肯定全都是那幕後主使者的人。而張永來截殺我們他肯定也是知道的,若是張永長久沒有去回稟,他肯定知道張永出了意外。那個時候你被堵在皇宮,情況就十分危險了。”
江夏看了黃飛躍一眼,他知道黃飛躍的分析很對。
不過江夏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決定了。無論如何,我必須進宮去搏一搏。”
“那我陪你去。”蕭殺、布縉雲、風嘯......一衆人同時對江夏說出這句話。
江夏搖了下頭,道:“不行,若是你們陪我去,暴露的機率要大很多。”
江夏看了衆人一眼道:“放心,我自己會小心的,相信我。”
衆人見江夏已經做了決定,熟悉他性格的人都知道現在肯定是勸不了他了。
布縉雲最後只得拍了拍尹人面的肩膀,說道:“下手仔細一點,一點破綻都不能留。”
尹人面總總地點了點頭。
易容好以後,江夏換上張永的衣服,拿着張永的腰牌往皇宮走去。
在宮門口,江夏拿出腰牌隨意的晃了晃,然後就大搖大擺地走進了皇宮。
皇族龍探的龍頭的確有自由出入皇宮的權力,但是以往即便是他進出皇宮,守宮門的侍衛也會仔細盤查詢問一番,絕不可能就讓江夏如此輕易的進皇宮。
憑藉這一點,江夏明白了,皇宮已經徹底被控制了。
不過江夏也沒管這些,直接一路往乾清宮走。
到了乾清宮的宮門外,江夏看見了一羣錦衣衛,同時因爲乾清宮正殿的大門敞開着,還看見了錢寧和一個女子正坐在那裡面。
錢寧江夏之前在豹房多次見過,所以很熟悉。那女子是誰江夏卻從未見過,不過想來張永肯定是認識的。
江夏想了想,直接走進了乾清宮。
進入正殿的時候,守宮門的兩個錦衣衛還對江夏叫了一聲:“張公公。”
江夏沒有理會他們,直接走進大殿。
他淡淡地掃了錢寧和那女子一眼,錢寧和那女子全都站起身來。江夏問道:“朱厚照人呢?”
錢寧指了指寢宮的方向,道:“在裡面,要死不活的,恐怕他撐不了多久了。”
“要死不活的”,“撐不了多久了”。這兩句話讓江夏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很想立刻奔進寢宮去看看朱厚照究竟怎麼樣了。
不過面子上江夏還是忍了一下,淡淡地點了點頭,輕“嗯”了一聲,然後擡腳準備往寢宮走去。
此刻那女子突然開口叫住了江夏:“張公公。”
江夏扭頭看向那女子,問了一句:“何事?”
那女子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事?什麼事?江夏心中緊了緊。他不知道這女人口中所說的事是指什麼,指截殺自己還是其它?
江夏不敢冒犯,於是十分不客氣地回答道:“本公公做事還需要想你交代嗎?”
說完,江夏直接轉身,朝着寢宮走去。
女子氣得臉都紅了,扭頭看了身旁的錢寧一眼,問道:“他什麼意思?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他了?”
不用介紹相信很多人都已經猜到了,這女子就是劉良女。
原本她只是想關心一下張永是不是已經殺了江夏,但是沒想到卻被假扮成張永的江夏直接硬噴了一句。
而錯打錯招,錢寧低聲對劉良女說道:“算了,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截殺江夏的事出了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