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重機槍,目標流寇的投石車,射擊。”侯德福大聲命令道:“炮兵,立刻轉向,打掉投石車。”
治安軍位於西城牆上的所有重火力,隨着侯德福的命令開始轉移目標,鎖定闖軍的投石車陣地,展開了猛烈的打擊。
“通,通,通…!”城頭的上的所有重機槍噴射着橘黃色的火舌,“嗚,嗚,嗚…!”重機槍子彈呼嘯着,如雨點般奔向闖軍的投石車,轉瞬而至。劈里啪啦聲中,木質的投石車如同紙糊的一般,被重型子彈頭撕裂,同樣被撕裂的還有衆多的闖軍士兵。
三七式火炮的打擊隨後趕到,一個個實心鐵球如同無數柄巨大的鐵鎚,砸向投石車,砸向闖軍。
一時間,闖軍的投石車陣地如同人間地獄,殘肢斷臂摻雜着血水,向周圍散佈,慘叫聲,驚叫聲不絕於耳。
重機槍和火炮重點照顧投石車,闖軍正面的壓力爲之一輕。
“咚咚咚!”闖軍方向的鼓聲突然大噪,劉宗敏不愧爲闖軍悍將,此時的護城河深度因爲饑民們的不懈努力已經降低,殘餘的土車已抵近護城河,他敏銳地抓住了這一有利間隙,鼓動全軍立刻衝鋒。
“殺…!”
“殺呀…!”
十幾萬闖軍突然猶如山洪暴發,喊殺着向歸德城衝了過來。
位於最前面的是數萬衣衫襤褸的填河饑民部隊,他們拋光了揹負而來的沙土後,踏入已僅半人深的護城河牀,翻身而過,吶喊着向歸德城上撲來。
別看這些饑民面黃肌瘦,武備簡陋,攻城器械欠缺,卻也是攻城主力。
闖軍軍規規定,事前潰敗,怯懦不戰者斬;攻城戰時,未取到定額城牆牆磚者,皆斬。
所以這些饑民也可以看做是專搞暴力拆遷的民工,每一塊城磚都能換到一定份額的糧食,前方的城牆對他們有這莫大的吸引力,這正是他們的動力來源。
闖軍的土車大軍也突然加速,猛地衝到護城河邊,車上的沙土盡數倒入河牀,爲後續的大軍填平道路。
弓箭手,火銃手紛紛跳入河牀內,利用沙土的阻擋爲掩護,向着城頭對射。
虎蹲炮,小型臼炮等小型近戰火炮也推至護城河內,向着城頭仰射。
這些小型火炮發射的大多是散彈,乃是兩軍混戰的利器,射程僅僅五十到八十步遠,射擊精度和威力都不高,所以更大的作用干擾守軍的注意力。
真正對城頭守軍有殺傷力的是弓箭手和火銃手。
闖軍擁有火銃手約三千名,有一半都裝備了奪自明軍的魯密銃。
魯密銃乃是明代火器發燒友趙士楨發明的一種火繩槍,該銃爲全金屬結構,銃身較重,爲小口徑,槍管長兩米,射程可達一百二十步(約一百五十米),彈丸的初速極高,基本上與後世的步槍差不多。魯密銃最大的特點是採用類似於燧發的裝置,並設有照門、準星等瞄準裝置。
以性能來對比魯密銃各項數據都超過了後世清軍在鴉片戰爭中使用的火器,但是魯密銃的製作工藝要求很高,尤其是對鋼材需求,所以明軍的裝備數量也不多。
歸德城明軍僅擁有魯密銃三十多支,而闖軍攻城部隊就裝備了一千多支。
一時間,護城河一線煙霧繚繞,千銃齊發,火炮轟鳴,箭如飛蝗。歸德城頭的火炮、重機槍、排槍也打的熱火朝天,硝煙瀰漫。
如此聲勢的火器對決,也壓不住闖軍十幾萬人的喊殺聲。
在如雷般的戰鼓聲中,闖軍攻城的大隊人馬吶喊着次第而來。
盾車,轒轀車,撞城車,巢車,幔車,壕橋等物一排排向歸德城推進。
又有無數闖軍或三五人,或七八人共抗一架雲梯,夾雜在盾車之後向着歸德城衝鋒。
“打,給我狠狠的打!”旅長侯德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重新戴上軍帽後,大聲命令着:“重機槍,先幹掉那些抗雲梯的,不要讓他們靠近城牆!”
不知道是因爲天氣炎熱還是緊張的緣故,侯德福不由得感覺口乾舌燥。
治安軍僅僅是地方守備部隊,侯德福曾經只是天策軍排長,第一次獨立指揮戰鬥就遇到了這樣的大場面。在多達二十萬衆的敵軍衝擊下,歸德城就好似汪洋中的一座小島,讓人感覺不是那麼踏實。
“報告旅長。”治安軍第十五旅參謀長韓仲匆匆而來,向侯德福敬禮道:“我軍的重機槍已經連續射擊長達兩個多小時,卑職建議所有重機槍立刻降低射擊頻率,或者分批休整,否則將有報廢的可能。”
“你說什麼?這都什麼時候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你竟然要求降低重機槍的射擊頻率。”侯德福幾乎要跳腳,怒吼道:“備用槍管呢?我們的備用槍管難道還不夠用嗎?”
重機槍是治安軍十五旅的壓陣武器,一旦失去重機槍的支援,十五旅的火力立刻就會下降一大截,這是侯德福無法容忍的,因爲現在闖軍攻勢正猛的時候。
“是的!”韓仲卻堅定地道:“再多的備用槍管也架不住如此高強度的射擊,我們必須要做長遠打算,堅持到援軍趕來。”
八五式重機槍無論是射速,射程,射擊精度都比二戰中的馬克沁重機槍高出一大截,而且更加輕便。但是有一點比不上馬克沁,那就是持久射擊的強度比馬克沁要低,畢竟八五式重機槍的氣冷,而馬克沁是水冷。
“你…!”侯德福當然也知道重機槍不能全天候工作,但是面對城下如螞蟻般密集的闖軍,他心裡急呀。
“旅長,從流寇的動態上看,他們的主攻方向正是西城牆,不如再抽調一部分兵力增援西城牆,然後讓重機槍以班組爲單位輪番休整。”十五旅教導員馮培侖也建議道:“我再繼續聯絡司令部,儘快向歸德增援武器彈藥。”
“好吧。”侯德福無奈地對韓仲道:“韓參謀長,你來負責調度。”
“是!”韓仲立正敬禮後,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