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鋮進士出身,曾經任過吏部給事中,最高任過光祿寺少卿(從四品),再任蘇州知府資歷算是夠了。
王越用阮大鋮是看中他的狗腿子秉性,用起來順手。
蘇州將是第一個從大明內部逐漸推行新政的地區,許多政策與大明現在的所沿用的制度會產生很大的衝突。這就需要一個言聽計從,而且熟悉大明現有制度的人來執行,所以王越選擇了阮大鋮,就是因爲他夠狗腿。
起點城與蘇州這樣的地方不同的是白紙上做畫,而且起點城那些新生代的部門主管們還需要點時間來成長,王越還沒有扯旗造反,所以還是要用一用舊官僚。
“另外崑山知縣也出缺,圓海有沒有可推薦的至交好友?”王越又問道。
阮大鋮沒想到這個事情王越也找他拿主意,不禁受寵若驚,由衷地覺得巡撫大人真沒把他當外人。
他挫着手道:“既然中丞大人如此信任,下官就舉賢不避親了。我有一位好友,名叫楊文聰,字龍友,本爲江寧知縣,後被人彈劾罷官,之後寓居金陵。下官就任城管管理局局長後,此人多有協助。”
“可以,就以他爲崑山知縣吧,我會一併向朝廷舉薦。”
楊文聰,王越是知道的,此人不但有文名,而且節操比阮大鋮高太多了。此人入南明後一直從事抗清,直到兵敗被俘,不屈而死。
按朝廷慣例,巡撫作爲當地最高長官,所推薦的人朝廷都會優先考慮,何況王越對朝廷的影響力不小。
“下官代龍友感謝中丞大人的提攜。”阮大鋮的心情大好,接着做又言欲止狀道:“中丞大人,這個,那個……您還記得秦淮河上的董小宛嗎?”
王越神情一動道:“怎麼?圓海知道她的消息?”
“下官當然知道!”察言觀色後,阮大鋮暗自慶幸自己的寶押對了,笑着道:“這董小宛就在蘇州,可惜她因母病重,開銷甚大,討債的又紛紛上門,她不得已又重操舊業,就流落到了蘇州半塘樂雲樓。”
他並沒有提幫助董小宛還債的事情,如果王越對董小宛真的有心,總有一天會知道的,現在直白的邀功,反而落了下成。
這個女子還挺命苦的,王越暗道。
隨即他正色道:“圓海,你還是要多關注政務,即使能夠就任蘇州知府,城管的那邊依然是你的首要工作。”
“是,下官明白!”阮大鋮拱手道。
阮大鋮走後,李傳新過來彙報此次蘇州事件的成果。
“報告司令,整個蘇州地區共抄家一百一十三戶,抄得現銀一千六百八十五萬兩,黃金一萬三千二百兩,商鋪三百四十二間,田契一百五十五萬八千畝。”
王越吃驚地問道:“有這麼多銀子?”
李傳新點頭道:“是的,司令!僅周家就抄得白銀五百五十四萬兩,黃金六千一百三十兩,商鋪一百一十六間,田契四十八萬畝。”
“怪不得人說蘇州乃大明財賦重地,確實有錢!”王越感嘆道。
李傳新看看王越的臉色道:“司令,據說揚州大商巨賈更多,身價千萬的鹽商不在少數,要不要?”
看來這位是抄家抄上癮了,王越搖搖頭道:“不必如此,我們不是來打劫的,只要他們不與我們做對,本官會考慮放他們一馬,如果有人不識相,那就不要怪本官無情了。”
有整個位面做後盾,錢王越不缺,這些鹽商和大家族手裡能讓王越看的上眼的最多就是土地而已。有位面做後盾,王越不打算搞前世的那種土改,而是希望用一種溫和的手段,搞類似於灣灣家的那種土改。
此時的商人多是流通型商人,非後世的生產型商人,難以創造價值。如果這些豪富們今後能夠投身到投資辦廠,做創造財富的資本家,王越是歡迎的。
當然大明的商業也不是全是流通型商人,尤其是蘇州地區,這裡可是被後世稱作資本主義萌芽的地方,比較有代表性的就是織坊。
十一月十二日,經過多日的籌備,由應天巡撫發函邀請,蘇州地區所有的絲織行業的大小商戶來到蘇州,參加由王越親自主辦的蘇州地區絲織行業大會。
時值深秋,天氣已經降溫,而前來的各地絲織商戶們的心情比這天氣還要涼上幾分。畢竟上個月應天巡撫王大人鎮壓罷市商人的鐵血手段,讓人記憶尤新,他們非常擔心王越又要讓他們出血,但是他們又不敢不來。
所有的商人都是帶着破財消災的心情來的,每一個接到通知的人,都在第一時間親自或者派出重要人物來此。
這次行業大會的開辦地點,就設在原來的蘇州首富周府的大院子裡露天舉行。
次第到來的商人有六十多人,他們都是蘇州地區從事絲織行業小有規模的商家。
潘景文是來自崑山潘家的代表,三十出頭,作爲一個庶出的子弟,能來到這裡不是因爲他多出色,而是因爲他夠倒黴。
潘家作爲崑山的世家大族,對於王越正在進行的新商稅制度非常牴觸,不過在這次罷市過程中由於態度較好,所以沒有遭受大的衝擊。
這次王越召集蘇州絲織行業大會,又不能不來一個人,因爲擔心可能會遭致王越的瘋狂報復。
來之前,潘景文得到的指令是應付一下就行了,千萬不要做出任何承諾。在族長家老們的判斷中,王越這個另類在大明的朝廷,很難有長久的風光。
遠的不說,單單是一個商稅,就把天下的官員全得罪了。
在大明,官員經商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可以說是很普遍的現象。只不過官員本身是不參與的,他們的家族通過經商積累大量的財富。
比如潘家,在京師就有幾個子弟做官,收商稅就是從他們的口袋裡掏錢,不反對都是怪事了。而且不要忘記了,在大明做生意做到一個地步,不可能背後沒有一個官員或者一股勢力。不是勳貴,就是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