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子的顧慮也是讓範永鬥難以下定決心的根源,並且是最大的根源,範永鬥可謂是親自見證了工業妖術碾壓一切陰謀詭計的摧枯拉朽。
範永鬥對於長子的謹慎頗爲滿意,淡淡的笑道:“這一點同樣也是爲父最大的顧慮,其他三家晉商和李魯生的死爲父是親眼見證的。”
“面對那等可以碾壓一切的工業妖術,以爲父的城府也不敢說可以應付得了。”
“不過範家並不需要應對朱舜的工業妖術,三大晉商和李魯生的家破人亡是因爲他們針對朱舜,這才導致了後面所有事情的發生。”
“範家只是趁着大清國冊封三順王的時機,暗地裡控制京城的造紙作坊,沒去招惹朱舜自然不會引起他的針對。”
範家長子轉念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範家悄無聲息的控制輿情,朱舜進行他的工業改革,雙方井水不犯河水,自然就會相安無事。
最後一點後顧之憂已經解決了,範永鬥父子二人便沒了任何的顧慮,開始展開範家控制京城輿情的大計。
東華門十王府街。
福王府。
朱漆銅釘大門前不知何時站着一位儀表堂堂的年輕人,年輕人踏着臺階走到大門前,輕輕叩動了響器。
聽到動靜的門房打開了偏門,見到了怎麼也想不到的一個人,五大晉商範家的長子。
京城內外誰不知道福王世子與朱舜關係莫逆,交情好的快要穿一條褲子了,範家長子居然敢來找福王世子,難道就不怕被一羣惡僕給打個半死。
朱舜和晉商的不對付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曾經的五大晉商有三位直接或者間接的破落在朱舜的手裡,破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範家長子看出了門房臉上的困惑,拱了拱手說道:“在下過來並不是爲了找福王世子,想必福王世子此時應該也不在府內,應該還沒從南洋回來吧。”
“在下今天過來是爲了找福王府的大管家,還望門房能夠進去通稟一聲。”
門房一個做下人的,沒有權利爲大管家做決定,點了點頭說了一句範少爺稍等片刻轉身走進了王府。
範家長子看着走進這座富麗堂皇大宅子的門房,笑而不語。
就像朝廷的黨爭一樣,沒有永遠的黨敵,也沒有永遠的黨羽。
只要範家能給福王府帶來大筆的銀子進項,大管家一定會把他奉若上賓,畢竟福王世子現在正和西洋人打得不可開交。
鳥銃火炮的消耗,水師的撫卹,海船的修補採買,等等全是花銀子的大項。
這些年來,福王世子手裡的銀子就像流水一樣‘嘩嘩’的流淌出去,打仗可不是說一句話就那麼簡單的事情,每一次的大戰背後都需要大筆的銀子支撐。
朝廷允許宗藩在南洋各地建立藩屬國,意味着什麼,想必那位大管家比京城的讀書人更加清楚。
作爲福王世子的親信,他肯定想做一個從龍之臣,撈一個六部尚書的官帽子甚至是內閣宰輔。
福王世子現在最看重的是什麼,銀子。
只要大管家能爲福王世子賺來大筆的銀子,相信他在福王世子心裡的地位會不斷的拔高,甚至可能成爲福王世子的曹參蕭何。
這就導致了大管家對銀子,尤其是對大筆的銀子,極其的看重。
以朱舜和福王世子的交情,以及朱舜和晉商的不對付,大管家自然是不敢與晉商有生意上的往來。
不過如果能狠狠的坑晉商一把,順便賺來大筆的銀子,想必是福王世子所樂意見到的。
範家長子今日過來就是爲了給大管家一個坑晉商的路子,以高出市面上兩成甚至三成的價錢,買走福王世子手裡的造紙作坊。
誰都知道東安門內市的吳紙鋪子壟斷了京城大部分的紙張生意,能夠支撐吳紙鋪子每天進出那麼大宗的紙張,原因就在於福王世子手裡有京城最多的一批造紙作坊。
範家通過掌握京城內所有的造紙作坊來控制京城的輿情,福王世子在東安門內市的吳紙鋪子,就是永遠繞不過去的一個坎。
沒過多久,門房走了回來,心裡有些不明白的說道:“範少爺請進,大管家有請。”
範家長子平淡的笑了笑:“多謝。”
大管家爲了避免留下誤會,尤其是擔心工業侯誤會他和晉商有勾結,接見範家長子的同時還叫來了王府內的其他一些管家。
範家長子要趁着大清國冊封三順王的時機,徹底改變京城內外的輿情,沒有時間在這裡寒暄,他也知道寒暄了也沒什麼用處:“本少爺不喜歡說些沒用的廢話,便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了。”
“福王世子佔據京城六成的紙張生意,不瞞員外說,範家已經不缺富貴了但是想從世人嘴裡的商賈變成書香門第。”
範家長子拿出那個裝着房契地契的匣子,是直接交給了大管家:“範家因爲洗煤廠那件事手裡已經沒有多少現銀了,這一點京城內外的人都知道,本少爺以誠待人也不想做過多的隱瞞。”
“大管家能看上哪些鋪子田產給個折價,折價出來的銀子以高出市價兩成的價錢,買走王世子手裡的造紙作坊。”
饒是大管家是王爺府的管家,又歷經了那麼多年大大小小的各種事情,見到這個匣子的一瞬間,眼皮還是忍不住跳了跳。
匣子裡面裝的可是一位大晉商所有的家業。
曾經的八大晉商多有錢就不必多說了,何況八大晉商變成五大晉商的時候,其餘五家又吃進了很多那三家晉商的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