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永發從黃府大門走出來,門口人滿爲患,聚集了很多過來觀禮的晉商和官僚鄉紳。
他們這次要親眼看着黃永發,把宋家和朱舜踩在腳底,好好的看看朱舜那張臉難看到什麼地步。
“黃員外這一次可要好好的給咱們晉商長長臉。”
“是啊,是啊,黃員外,這次一定要把朱舜那張臉狠狠的踩在地上。”
“那還用說,黃員外以後就是咱們晉商的魁首了,我秦某往後唯黃員外馬首是瞻。”
黃永發一路上聽着一句句舒坦的奉承話,笑呵呵的不停拱手:“諸位放心,有我黃永發在,今天定要那朱舜顏面掃地。”
黃永發帶着烏泱泱一大批晉商和官僚鄉紳,來到宋家棉布鋪子附近,這裡聚集了更多的晉商和官僚鄉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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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晉商裡的其餘七位,家裡再忙也抽空趕了過來,過去不給黃永發面子就不給了,今天要是不來被他給記恨上了,等到女真人入關了,就等着家破人亡吧。
因爲黃家三少爺赴宴那件事,其餘七家晉商老爺的面子,被黃永發狠狠踩在了地上,還故意踏了兩腳,當做了黃永發提高名望的墊腳石。
過去八大晉商都是平等的,現在只要提起八大晉商,誰不說黃永發是魁首。
七位晉商老爺哪裡能咽的下這口氣,但是咽不下也得嚥下去,誰讓黃永發馬上就能得到水力鑽牀和水力紡紗機了。
七位晉商老爺能來就不錯了,想要讓他們主動過寒暄,除非有人用他們全家人的性命做威脅。
黃永發來到了宋家棉布鋪子附近,先是走到了一間茶樓門口,對着二樓喊道:“多謝幾位侍郎過來捧場,黃某改日一定去府上親自道謝。”
晉商和官僚鄉紳們趕緊擡頭看了過去,頓時發出了一片驚呼聲,沒想到這件事竟然驚動了朝廷裡的中樞重臣,黃永發的面子真是大了去了。
黃永發給幾位中樞重臣寒暄了一句話,還是不慌不忙,依次走到七位晉商老爺面前,像是在拍一個後生晚輩拍了拍這七位晉商老爺的肩膀。
這七位晉商老爺的年紀大部分都和黃永發差不多大,有兩位甚至比他還大,其中隱隱成爲魁首的翟堂,已經到了古稀年紀,當他爹都足夠了。
翟堂被這名一個後生晚輩拍了一下肩膀,還在大庭廣衆之下,當着這麼多有頭有臉的權貴面前。
帶着一股子窩囊氣過來的翟老爺子,一口氣沒喘上來,當場氣昏了過去。
黃永發只是不以爲意的笑了笑,從翟老爺子倒在地上的身體上,跨了過去。
囂張到了目中無人的地步。
“黃永........”翟老爺子的孫子掄起拳頭就要衝過去,卻被他老爹用力抱住了:“我兒,不要衝動,黃老賊這麼做就是爲了激怒咱們。”
“好找個藉口滅了翟家,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爲八大晉商的魁首了。”
在場所有的晉商和官僚鄉紳都覺的黃永發這麼做,有些過了,但同時也很期待翟老爺子的孫子衝過去打他一頓。
這樣他們就有藉口教訓翟家,結下一個香火情,方便他們購買黃家板上釘釘的水力紡紗機。
今天,七大晉商徹底成了黃永發的墊腳石,幾位中樞重臣也用自己的地位,心甘情願的送給黃永發一場風光無兩。
一切盡在黃永發的掌握之中,過了今天就沒有八大晉商一說了,只有一大晉商和七姓晉商。
“噼裡啪啦——”
黃永發按照賬房先生們的計算,做完這一切,正了正衣冠,大步走向了宋家鋪子,走向了黃家的輝煌之路。
與此同時,黃永發的長子點燃了編炮,在一陣喜慶的編炮聲響中,黃永發來到了宋家鋪子門口。
黃永發的腦子裡準備了無數腹稿,都是用來狠狠的打朱舜的臉,只有打的越狠,往後他在京城才能吃的越開。
有一篇涉及了朱舜的老孃,有一篇涉及到了朱舜家的祖墳,還有一篇涉及到了朱舜未來的兒子。
直到走到宋家鋪子附近,黃永發還是不知道如何選擇,每一篇都太喜歡了。
就在黃永發準備把三篇腹稿糅雜在一起。
官僚鄉紳等着看朱舜被狠狠踩在家底。
晉商準備猖狂大笑。
所有人突然愣住了。
熱鬧,喜慶,嘈雜,瞬間消失了。
唯有寂靜。
還有鞭炮‘噼裡啪啦’的喜慶響聲。
一直以來只要聽到編炮聲,心裡都會莫名的生出一股喜慶。
如今聽來,卻是那麼的刺耳。
過年般的喜慶,也充滿了譏諷。
宋家鋪子門口。
一排排八尺寬布整齊的壘在門前長街上,漫延而去,不見盡頭。
已然超過了一萬。
朱舜站在門口。
宋家人站在門口。
西法黨人站在門口。
後面,還站着崇禎和王承恩。
此時此刻,心裡爆炸般生出一股痛快,一股前所未有的痛快。
宋家人這段時間遭受的腥風血雨般的批判,西法黨人多年來的鬱郁不得志,還有崇禎和王承恩面對滿朝烏煙瘴氣的憋屈。
一掃而空。
許是太過於痛快了,崇禎甚至用力甩了一下拳頭,大快人心的低聲說了一句:“當浮一大白。”
時間就這麼靜止在這裡。
黃永發,官僚鄉紳,晉商,胸口鬱結煩悶的喘不過氣來,更是說不出話。
朱舜,宋家人,西法黨人,崇禎和王承恩,暢快的享受着這一刻的痛快,不願意說話。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嘴欠的孫元化,玩味笑着說了一句:“黃員外,要不要驗驗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