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這會兒可謂志得意滿,他憑偷襲拿下了襄陽、武昌二城,又殺了襄王和楚王,抄沒了他們的府邸,獲取金銀珠寶無算,糧食更是堆積如山。
現在他是有錢有糧又有堅城以爲屏障,官兵都來了兩回了,全都沒撈到好,反而因此折了兩位朝廷大員,五省總理熊文燦是被崇禎給砍了,五省總督兵部尚書內閣大學士楊嗣昌則直接被氣死在襄陽城外。
傳聞這傢伙是病死的,但張獻忠卻認爲這傢伙是被自己氣死的,就算真病了,那也是被自己氣病的不是。
總之,有襄陽武昌兩座雄城在手,他感覺自己已經高枕無憂,這個時候,他的野心已經無法抑制,他跟羅汝才一商量,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拿下襄陽、承天、武昌三府所有城池,霸了這荊楚腹地,建國立業,割地稱王!
楊嗣昌被他氣死之後,官兵好像也怕了他了,不是退守鄖陽府,就是躲在長沙府,壓根就不敢過來捋他虎鬚,他乾脆將羅汝才和其手下的五萬人馬調到武昌,又留下五萬人馬駐守襄陽,然後便帶着剩餘的十萬人馬,四面出擊,撲向襄陽、承天、武昌三府剩餘的城池,一邊攻城略地,一邊清剿土豪鄉紳,搶糧食,搶財寶,搶得不亦樂乎。
正當他得意忘形的時候,張斌悄然來到了福州城外的福廣軍大營。
這時候鄭成功的婚事早就辦完了,太子朱慈烺也早已被他連同家人還有鄭成功夫妻一同送回京城,正好朝廷傳來急報,張獻忠突然發了瘋般的在襄陽、承天、武昌三府瘋狂劫掠,各州府縣城紛紛告急。
崇禎明顯扛不住了,一個勁的催他速速率大軍去增援,哪怕能守住三府城池也好。
如果換做是別人總督五省兵馬,如果福廣兵真是新招募的,那張斌就完了,十萬新招的青壯恐怕連農民軍都不如,他將和歷史上的孫傳庭一樣,剛召集十萬大軍,便被迫去和反賊決戰,結果可想而知。
還好,張斌不是歷史上的孫傳庭,這十萬福廣軍也不是真正的新兵,雖然只集結操練了一個多月,已然不輸於正規明軍,再加上他們的武器裝備,戰鬥力是相當恐怖的。
張斌檢驗了一下操練成果,隨即便命福廣軍乘船出發,直奔松江府外的海上基地。
這又是什麼意思呢,明明是張獻忠在湖廣鬧的天翻地覆,他跑去南直隸沿海乾什麼,難道他想先收拾在廬江府附近活動的革左五營?
當然不是,他這樣做並非南轅北轍,因爲按正常的行軍路徑,他必須率軍穿過福建以北的莽莽崇山,跨過整個江西,才能抵達湖廣長沙府,然後再跨過長江,抵達武昌府,這樣一路跋山涉水,橫跨兩千餘里,戰車數量驚人的福廣軍一個月能抵達武昌府就不錯了。
而走海路就不一樣了,福州海域到松江海域總共才一千五百餘里,以車輪舸的速度,一天即可抵達,而松江府海域離武昌府也只有一千六百餘里,就算是沿長江逆流而上,以車輪舸的速度,也只需要兩天!
這樣看似輾轉一番,雖然多出上千裡的路程,實際上大軍轉移速度提高了十倍還不止,而且,十萬大軍走水路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們一點都不會累到,因爲他們並不需要自己走,坐船上休息就行了!
這個時候,張斌手下的車輪舸數量也是比較恐怖的,原來純木製的車輪舸就有兩百多艘,後面改進成輕型鐵甲戰艦的車輪舸這幾年更是造出五百餘艘,也就是說,他手底下的車輪舸數量已經到達了八百多艘!
並不是他不想造更多的戰艦,他現在的困境跟荷蘭如出一轍,造再多的戰艦都沒人開了!
因爲他手下水師數量本就有限,一艘威遠戰列艦就需要水手加炮手將近三百名,一艘鎮遠巡洋艦就需要水手加炮手五十餘名,所以造出一百艘威遠戰列艦和五十艘鎮遠巡洋艦之後他便下令,停止生產大型戰艦,全力生產輕型鐵甲艦。
荷蘭海軍失敗的教訓告訴他,海戰可不光是靠戰列艦就能取勝,如果沒有小型戰船或者戰艦的保護,碰上不要命的縱火船,戰列艦都得趴下。
這輕型鐵甲艦原本是爲海戰準備的,這下倒好,一艘輕型鐵甲艦十來個人四五匹戰馬,把十萬福廣軍裝下綽綽有餘,至於戰車和糧草輜重等東西,那得先用鎮遠巡洋艦轉運到松江府海外的基地,等車輪舸把人轉運完了再回來接。
就這樣,張斌率十萬福廣軍趕到松江府海外的基地修整了一晚,隨後便乘坐車輪舸逆流而上,直奔武昌城,張獻忠和羅汝才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武昌城外的長江上便佈滿了明軍的車輪舸。
那數量,真的嚇死個人,站在武昌城的城牆上,能看到的十餘里江面,全部都是明軍的車輪舸,根本就看不到頭!
羅汝纔看到他手下的幾十艘小漁船被無數炮彈砸成木屑之後,駭的魂都快掉了。
這明軍的車輪舸上什麼時候都配上火炮了,如此多的車輪舸,就算每艘車輪舸上只有一門火炮,那也是將近千門火炮啊,武昌城就在長江邊上,明軍的炮彈肯定能砸到城裡來,一次將近千枚炮彈,那傢伙,城牆能擋得住嗎?
他想錯了,張斌手下的車輪舸並沒有上千艘,而且並不是每艘車輪舸上都有火炮,只有後面改裝的輕型鐵甲艦上纔有火炮,火炮數量總共不到六百門。
不過,這個數量已經夠恐怖了,武昌城的城牆恐怕是頂不住的。
張斌並沒有急於進攻,而是命福廣軍登陸,在武昌城與長江之間的一塊大平地上紮下大營,隨後便命兩百多艘木製車輪舸回航去接戰車和糧草輜重,而五百餘艘輕型鐵甲艦則停在武昌城外的江面上準備炮轟武昌城!
羅汝纔是駭得魂都快掉了,張獻忠收到消息也嚇得大驚失色,他原本以爲憑藉襄陽城和武昌城的防禦力,朝廷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現在,他沒這麼自信了,上千門火炮,城牆能頂的住嗎?
這個時候,張斌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如果輕型鐵甲艦上面是兩千斤的佛郎機炮,他可以肯定,不管是武昌城還是襄陽城,都頂不住如此多火炮的轟擊,什麼城牆在五百多門兩千斤佛郎機炮面前都是渣渣,不說把城牆轟塌,把城牆上面的箭垛和女牆全部掃平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到時候,城牆有跟沒有已經沒多大區別了,誰敢站光禿禿的城牆上吃炮彈,等着被砸成肉泥嗎?
但是,輕型鐵甲艦上配備的並不是兩千斤的佛郎機炮,而是五百斤的佛郎機炮,只比拳頭大一點的炮彈能將城牆上的箭垛和女牆掃平嗎?
這個,他也沒有把握,只有試過才知道。
不過,他並沒有立馬就開始試,因爲他這趟運過來的主要是士卒和戰馬,連糧草都沒帶多少,就更不用說彈藥了,每艘輕型鐵甲艦上也就一輪五發炮彈,打完就沒了,這點炮彈給城牆撓癢還差不多,根本就沒什麼用,所以,他率軍抵達武昌城外之後只是命人紮下大營,修整操練,貌似並沒有發動進攻的意思。
武昌城裡的是羅汝才和他手下的五萬人馬,這個張斌早就收到探報了,他甚至想着先招撫一下看看,畢竟羅汝纔不是張獻忠,這傢伙並沒有太大的劣跡,就如同劉國能和李萬慶一般,如果能接受招撫,崇禎肯定不會有什麼意見。
他又不是真要跟反賊拼個你死我活,只要人家能接受招撫那就行了,在自己手裡他還想玩什麼降而復判,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張斌紮下大營之後,便親筆寫了封招降信命人射入城中,看城裡的羅汝才降是不降。
羅汝纔會不會投降呢?
他當然投降,不過不是真降,而是玩詐降!
招降信射入城中還不到半個時辰,羅汝才便派了使者來到明軍大營,表示願意接受朝廷的招撫。
他大致意思就是,我投降,我投降,只要朝廷給我提供五萬人馬的糧草,我保證待在武昌城裡哪兒都不去。
張斌聽了使者的轉述,差點沒笑掉大牙,想玩我,好啊,大家就先玩幾天再說。
他直接讓使者回去轉告羅汝才,這個他做不了主,得請示皇上,請羅汝纔等個十來天再說。
羅汝才聽到使者的回覆,心裡那個得意啊,看樣子明軍的火炮也拿城牆沒辦法,這張斌也只能跟熊文燦和楊嗣昌一樣,望城心嘆,無可奈何。
他想着,接下來應該就是漫長的談判了,這方面他早有經驗,張獻忠當初那招慢慢降價正是他的主意。
上次這招拖延戰術玩的相當成功,降着降着,建奴便跑去進攻京城了,明軍不得不回師勤王,他們沒費一兵一卒,官兵便撤走了,而且還白送了他們二十多萬石糧草!
這次,他準備先將一萬,降到四萬便開始壓價,五千五千一降,降到三萬又開始壓價,兩千兩千一降,降到兩萬又開始壓價,一千一千一降,這樣來來回回足可以玩將近三十趟,一趟就是十多天,三十多趟下來就是將近一年時間。
官兵扛一年嗎?
建奴會乘機再次進攻京城嗎?
李自成、張獻忠和革左五營又會老老實實等着看這邊的結果嗎?
他相信,官兵肯定扛不過一年就得走,不說別的,李自成和張獻忠肯定不會老老實實等結果,他們一看官兵主力陷在這裡,肯定會繼續攻城掠地,到那時,就看官兵退不退!
他如意算盤倒是打的啪啪響,可惜,張斌並不是熊文燦,更不是楊嗣昌,他還想玩詐降,那真是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