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郎中怎麼升職呢?
直接升戶部左右侍郎肯定不行,因爲郎中才正五品,而侍郎是正三品,連升四級還沒這個升法,所以,一般郎中都是外放到地方歷練幾年再回來當侍郎。
李樹初都連續當了兩回郎中了,這都第三回了,難怪李建木會急,因爲他兒子李樹初是三十來歲才高中進士的,也就是說他最多也就能在官場上待個二十多年,李樹初從主事到員外郎再到郎中已經花了六年時間,再當三回郎中,又是九年,總共加起來十五年都過去了,再沒起色,估計就得告老還鄉了。
張斌要安排李樹初的升遷之路是很簡單的事情,因爲福廣有的是職位,跟畢自嚴要個郎中也是很簡單的事情,只要他開口,李樹初要當個正四品的知府,又或者是從三品的左右參政都是一句話的事情。
不過,他並沒有這麼說,反而假裝爲難道:“嗯,郎中要升遷必須外放,這事有點麻煩,我得好好疏通一下關係,這事怕是一時半會兒辦不好啊!”
李建木聞言,連忙懇求道:“總督大人,還請您一定幫忙啊,我們蘄州李氏一脈就出了樹初這麼一個進士,光宗耀祖全靠他了。”
張斌聞言,不禁啞然,李樹初算什麼啊,藥聖李時珍纔是流傳千古的大名人好不,這會兒的人啊,總以爲只有當官才能青史留名,其實真正在青史上留名的官員又有幾個呢。
他正在考慮怎麼拿捏呢,張成德卻藉着酒勁,擺出當爹的架勢,教訓道:“老五,你猶豫什麼,李神醫給我們幫了這麼大的忙,你怎麼也的幫他兒子這一回,要我說,直接提他當個布政使得了。”
“噗”,張斌正夾菜吃呢,聞言不禁把剛塞嘴裡的菜給噴了出來,布政使那可是正二品,從正五品直接擢升到正二品,崇禎知道了估計都得發飆,沒這麼亂來的啊!
黃氏見狀,使勁掐了張成德一下,嬌叱道:“你添什麼亂啊,五姑娘又沒說不幫忙,左右布政使是正二品好不,虧你說的出口,你看把五姑娘爲難的。”
黃氏自從被封爲二品誥命夫人之後,對大明官制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研究的,她一聽張成德的話就來氣了,讓五姑娘直接把個正五品的郎中提爲正二品的布政使,這不爲難自己的寶貝兒子嗎,要不是有外人在場,她非得揪住張成德的耳朵,好好教訓他一番不可。
張成德被這一掐,立馬就慫了,他低聲嘟囔道:“我就隨口一說嘛,人家李神醫幫我們這麼大忙,老五總要意思一下不是。”
李建木之所以一開始就用各種家傳秘方籠絡張斌的長輩,目的就是爲了讓他們爲自己說話,這會兒張成德都說話了,總督大人會不會聽他爹的呢?
他不由滿懷希冀的看向張斌,當然,他並不是指望張斌直接將他兒子提拔爲布政使,能給個知府噹噹就不錯了。
張斌只得繼續假裝爲難道:“老先生請放心,這個我會想辦法的,只是這事一兩天肯定是成不了的,還請老先生耐心等一段時間。”
李建木連連點頭道:“有勞總督大人費心了,我省得,我省得。”
這事就算是吊在這裡了,張斌又假裝試探道:“對了,老先生,這次的診費怎麼算啊。”
李建木連連搖手道:“總督大人幫這麼大忙還收什麼診費啊,不用了,不用了。”
張斌卻是不依不饒道:“那怎麼行,勞你跑這麼遠,這幾天還得幫老百姓熬藥,不給診費怎麼說的過去。”
李建木堅決搖頭道:“總督大人,真不用了。”
這會兒張成德和洪先春他們都開始幫腔了,一個勁的讓李建木開價,因爲他們還指望着腰疼丸和補腎丸呢。
李建木卻是一個勁的推脫,死活不肯收錢。
張斌順勢道:“老先生,我倒是有個法子,能讓老先生受益匪淺,我們也能跟着沾點光,就是不知道老先生願不願意幫忙啊。”
李建木好奇道:“噢,什麼法子?”
張斌解釋道:“剛我聽老先生說的腰疼丸、補腎丸和十全大補丸等等這些,突然冒出個想法,那就是我們做很多這樣的藥丸,然後運到各地去販賣,相信生意肯定會很不錯的,到時候老先生能獲取不錯的收益,我們也能賺點小錢。”
李建木聞言一愣,堂堂總督大人竟然跟他商量做生意賺錢,怎麼感覺這麼怪異呢?
不過,這事還真撓到他的癢處了,他忍不住嘆息道:“這事其實家父也考慮過,倒不是光爲了賺錢,主要還是爲了讓老百姓受益,畢竟大明有這麼大,也不是每個地方都有人行醫,很多偏遠的地方因爲缺醫少藥,老百姓病了也只能硬扛着,很多扛着扛着就被病痛折磨死了,每每想起這些家父都長吁短嘆。但是,這藥丸要推廣卻沒這麼簡單,首先,得做大量的藥丸,那可不是一點點錢,誰能一次掏出這麼多錢來做;然後,得有人推廣,沒人給你去推廣,做出來也沒用;最後還得有人買,像腰疼丸、補腎丸和十全大補丸這些都耗費不小,一般人根本就買不起啊。”
張斌聞言,不由連連點頭,看樣子他們還真考慮過,各個方面基本都考慮到了,只是憑他們小小一個家族根本沒辦法推廣,不過這些對他來說卻是小意思,而且他相當清楚,這是個很有前途的產業,後世不就到處是藥店嗎,而且賣的都是成藥,一年收益不知凡幾。
想到這裡,他毫不猶豫的道:“老先生,這些都不是問題,銀子我們有的是,做出來的藥丸可以放東盛堂售賣,至於有沒有人買的起的問題,我們可以做很多品種出來啊,比如針對老百姓,我們可以做普通清熱去火的,治療風寒感冒的等等,這些都不貴吧,一般老百姓都買的起吧?”
李建木聞言,不由驚奇道:“總督大人,東盛堂也歸您管嗎?做普通清熱去火和治療風寒感冒的藥丸也不是不行,不過,這些都需要錢,我說的錢可不是一點點錢,沒有數萬兩根本不要想,數十萬兩甚至是數百萬兩投進去也不算多,總督大人,您能拿出多少錢來?”
不就是錢嗎,張斌無所謂的道:“噢,如果拿出一百萬兩能做點什麼出來?”
李建木想了想,直接拿起桌子上一個瓷瓶道:“比如這個延年益壽的藥粉,這裡面大多數藥都是我自己去採的,就這一瓶還需要花二十多兩配藥,如果所有藥都在市面上買的話,這一瓶最少需要一百兩,一百萬兩,這樣的只能做出一萬瓶來!”
他以爲這一下能把張斌給嚇到,卻不曾想,張斌直接雙眼冒光道:“噢,這一瓶藥就要一百餘兩,好啊,直接用個鎏金瓶子裝着,在用檀木盒子裝着鎏金瓶子,一瓶我們賣一千兩!”
“啊!”,李建木聞言,不由目瞪口呆道:“一千兩一瓶,有人要嗎?”
張斌重重的點頭道:“這個你放心,只要真的有效,絕對有人要。”
開玩笑呢,這會兒大明有錢人可不是一般的有錢,一千兩算什麼,要真能延年益壽,一萬兩都有人要!
他又指着桌上另一個瓶子道:“這一瓶能用多久,大概需要配多少錢藥?”
李建木聞言,老臉罕見的紅了一下,他有點不好意思的道:“這個是虎狼之藥,不宜經常使用,要天天用的話,估計一個月一瓶吧,成本倒不是很貴,一瓶配個七八兩銀子的藥就行了。”
這東西好啊,一瓶就能用一個月,估計很多有錢人都會搶着要,至於什麼虎狼之藥不虎狼之藥的,那又有什麼,沒人讓他們天天用,就算用的****也是他們自己的事,張斌估摸道:“這個銷量應該會更好,虎狼之藥怕什麼,直接在瓶子上畫上鎏金的老虎和狼,就叫虎狼之藥,賣個一百兩一瓶肯定沒問題!”
李建木沒想到,總督大人開起價來會這麼黑,動不動就是十倍起價,要真這麼開價,就算老百姓也賣不起啊!
他不由擔憂道:“普通清熱去火和治療風寒感冒的藥丸這麼一瓶子成本才幾分錢甚至幾釐錢,也要賣幾兩甚至幾十兩一瓶嗎?”
張斌搖頭道:“當然不,越是給有錢人用的就越要賣的貴,越是給老百姓用的就越要賣的便宜,像普通清熱去火和治療風寒感冒的藥丸在成本的基礎上在加個五到十成的利潤就行了,一般老百姓可能買不起一瓶,買幾粒總是買的起的。”
李建木不由連連點頭道:“對,老百姓用的我們就賣便宜點,有錢人用的我們就賣貴一點!”
兩人越聊越投機,甚至連一旁的幾個老人都沒管了,他們從各種常見的病情聊到各種常用的藥物,什麼做成丸狀,什麼做成散劑,甚至各種藥的成本,原料產地等等,聊的不亦樂乎,大有相見很晚之意。
第二天一早辰時,李建木便開始熬藥了,當然,他熬的不是拿去賣的藥,而是免費發放給平民百姓,治療水土不服的藥。
張斌直接命人在總督府門前的廣場上架了十口大鐵鍋,又給李建木配了一組親衛,任由李建木指揮。
李建木也不客氣,他直接命人將大鍋裡倒滿井水,又在下面燒起了大火,然後便命人擡着一麻袋一麻袋的藥材過來,拿桿秤稱了,一一丟進鍋裡,很快,整個總督府附近便飄出一股濃濃的藥味。
這時候,很多老百姓都站在廣場旁圍觀起來,這場面還真壯觀啊,十口超級大鐵鍋,排的整整齊齊,下面都是胳膊粗的柴火燒起來的熊熊大火,火焰沖天,藥霧瀰漫,簡直比跳大神還好看,看的一旁的老百姓無不嘖嘖讚歎。
這藥還沒熬好,碼頭上又拉過來無數的酒罈子,這些酒罈子都是百斤裝的,差不多有半人高,整整齊齊往那一擺,簡直就跟釀酒作坊裡一樣,當然,這些罈子都不是用來裝酒的,而是用來裝藥汁的。
大約一個多時辰過後,十大鍋藥終於熬好了,李建木命人去掉下面的柴火,又冷卻了大約半個時辰,緊接着就開始裝藥了,一個個裝滿藥汁的罈子被馬車拉着運往東番中前衛各地,又或者直接拉上船運往東番後衛和東番中後衛,忙活了一上午,藥汁才裝完發出去。
匆匆吃完午飯,李建木又指揮特戰營親衛熬開了,由於犯病的實在太多了,他一次也只能熬出一萬來份,也就是說,每個病患喝一碗就沒了,每天兩次,他都得現熬,而且,每個病患最少都要吃五天,也就是說,他必須在這裡忙活一個多月時間。
當天晚上,張斌照樣宴請了李建木,不過這次就他們兩個,那些老人張斌一個都沒讓他們來,因爲他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李建木商量。
李建木一進來,他便大笑道:“老先生,你那虎狼之藥還真神奇啊,要真做出來賣,估計有很多人會搶着要。”
李建木聞言,擺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笑容,勸誡道:“虎狼之藥可不能亂吃啊,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張斌灑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說這效果真的很不錯,看樣子我們賣藥大有前途啊。”
李建木含笑坐下來,和張斌喝了幾輪酒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總督大人,犬子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這個張斌自然早就安排好了,他假假意思道:“我今天命人查了很久,福廣兩省只有建寧府知府出缺,你看怎麼樣?”
建寧府正是他過來的時候上船的地方,那地方可大着呢,能在那裡當知府自然好,李建木連連點頭道:“好啊,好啊,有勞總督大人費心了。”
張斌搖了搖頭,淡淡的道:“這個沒什麼,但有機會我就會想辦法把令郎調過來的。”
李建木聞言,激動不已,自己的兒子終於有前途了,他心中高興,不禁多喝了幾杯,聊天的時候,也沒昨天拘謹了,聊着聊着,他便聊到了蘄州城裡的荊王府。
他們蘄州李氏和蘄州城裡的荊王府關係可是相當的好,從他祖爺爺李言聞開始蘄州李氏就成爲荊王府裡的常客,他父親李時珍之所以出名跟荊王府也有莫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