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萬斤紅夷大炮,張斌的心思不由活絡起來。
原本他還想着跟荷蘭人來一場消耗戰,你來我往打幾輪,等自己這邊威遠戰列艦的數量超過了荷蘭人超級戰列艦的數量,差不多就能解決戰鬥了。
但是,現在有了萬斤紅夷大炮就不一樣了,以荷蘭人對東番的執着,他們肯定還會來進攻大員,進攻熱蘭遮城堡,六十門萬斤紅夷大炮往熱蘭遮城堡裡一架,敵我雙方的實力對比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會兒他手裡的力量其實並不比荷蘭人弱多少,跑到巴達維亞去端了東印度公司的總部可能還不大現實,但是,守住東南沿海和東番卻已經綽綽有餘了。
六月份,他手裡的威遠戰列艦數量就將達到二十艘,足以抵上荷蘭人二十艘超級戰列艦,甚至在機動性和火炮射速方面還佔據絕對優勢。
還有,繳獲的五艘超級戰列艦和二十多艘武裝商船再加上他手裡的三百餘艘戰船抵擋二十艘超級戰列艦也沒有任何問題,大不了被擊沉幾十艘,只要一貼上去接舷,荷蘭人就得趴。
還有兩百多艘車輪舸,圍毆十來艘超級戰列艦也不成問題,至於荷蘭人的武裝商船,完全可以用鎮遠戰列艦對付,也就是說,以現在的實力對比,不算岸防炮臺和棱堡,海上力量雙方其實相差不大。
如果萬斤紅夷大炮能幹掉對方十餘艘超級戰列艦,那麼自己這方優勢就相當明顯了,一舉殲滅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主力艦隊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要能將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主力艦隊幹掉,打下巴達維亞簡直輕而易舉,到那時,整個南洋就是大明的天下了。
當然,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敵人的增援力量不要超過十艘超級戰列艦,如果超過了十艘,一戰定勝負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敵人到底會派來多少增援這個還無從得知,不過,既然有希望將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主力艦隊一舉殲滅,這個機會自然不能錯過,鑄炮的問題解決後他便組織水師艦隊開始演練了。
這次有奪來的超級戰列艦和武裝商船做靶子,演練起來效果更好,不過這次演練可不光是演練奪船,放火燒船纔是重點。
上次他是想搶一艘超級戰列艦來做樣本,自然是以演練奪船爲主,這次他是想全殲荷蘭人的主力艦隊,燒船貌似比奪船來的更快,更簡單。
這一演練燒船,張斌發現一個很尷尬的問題,這船還真沒那麼好燒,上次他真是走運,遇到一個外行,要遇到一個內行那就慘了,因爲光靠燃燒瓶根本就別想點着別人的船。
真正的內行都會準備很多細沙甚至是溼棉被,火小一點,一桶沙子倒上去,滅了,火大一點,一牀溼棉被罩上去,同樣滅了。
他跟俞成龍和鄭芝龍這兩個行家演練了幾次燒船之後就發現,想要點着敵人的船可沒那麼簡單,點火只是一個方面,你還得阻擾敵人去滅火,只要人家有準備,你點再大的火人家也能給你撲滅了!
原來沒有火槍和火炮的時候打海戰,主要就是接舷和燒船,而燒船用的大多是火箭和火船。
放火箭是最常用的手段,因爲火箭不但能點火,還能傷人,一般放火箭都是對着一塊區域不斷拋射,這樣不但能加大火勢,還能防止人去滅火,當然,如果碰到有經驗的統帥,火箭也沒多大用,人家派幾個人揹着溼棉被去滅火,你也拿他沒轍。
火船同樣如此,你挨上去,人家幾桶沙子甚至是幾桶水倒下來,你這火基本上就滅了。
所以,放火燒船的時候,怎麼防止人家滅火比放火還重要。
這個就比較尷尬了,張斌發現,他現在除了能給縱火船上每個人配把弓,再配一桶火箭,竟然就沒有其他東西可以裝備了。
像火槍,配給縱火船的士卒都沒用,因爲縱火船比武裝商船都低的多,比超級戰列艦更是低了十來米,拿着火槍根本就打不到甲板上的人,唯有通過拋射才能對甲板上的敵人造成傷害。
拋射傷敵的武器,張斌很快就想到了手雷或者說手雷,這個時候,要做出手雷來貌似並不難,想到這個,他立馬將演練交給俞成龍和鄭芝龍負責,而他自己則跑去高雄城找孫元化他們商議製造手雷事情。
這會兒高雄鑄炮廠的翻砂車間內可謂熱火朝天,沙田這邊,數百人在孫元化的指揮下圍着十塊加了底座沙田,挖坑、架鐵模,填沙、澆築,一個個寶塔形的鐵模時不時從巨大的沙坑裡露出巍峨的身影,看上去壯觀以極;熔爐那邊,同樣是數百人在宋應星的指揮下圍着十個最大的熔爐,添粗銅、添煤炭、生火熔鍊,忙的不亦樂乎。
張斌一走進車間,頓時覺得酷熱難當,外面雖然已經春暖花開,但是比起裡面來卻是差遠了,這裡面簡直比盛夏還要熱。
孫元化和宋應星這會兒貌似都忙的很,甚至連他進來了都沒注意,看着他們忙碌的身影張斌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人家這會兒正忙着鑄炮呢,再找他們做手雷,貌似有點壓榨勞力的感覺。
不過,這手雷和萬斤紅夷大炮同樣重要,說不得還是要麻煩他們了,他走過去拍了拍孫元化的肩膀,略帶歉意道:“初陽,有空嗎?”
孫元化回頭一看,不由驚訝道“大人,您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
張斌有些尷尬道:“我想麻煩你們再做樣東西,你這忙的過來嗎?”
孫元化抹了把汗,灑笑道:“什麼忙不忙的,我們就是擔心不能按時把火炮做出來,才跑這裡來督促的,其實,就算我們不在他們也慢不到哪裡去。”
張斌欣慰道:“那就好,把長庚叫上,我們一起去商議一下。”
孫元化聞言,立馬招呼宋應星一起陪着張斌來到他書房,三人坐定,張斌立馬畫了個木柄式手榴彈和菠蘿式手雷的草圖,隨即指着圖介紹道:“我想做的東西大致就是這個樣子,這裡面是火藥,可以用引線點燃,或者用燧發裝置點燃,點燃以後直接投擲出去傷敵。”
孫元化和宋應星聽完他的介紹,不由啞然互望一眼,隨即孫元化便起身跑到書架跟前隨意抽出一本書,翻了翻隨即便攤到張斌面前問道:“大人說的就是震天雷吧?”
張斌往那書上一看,果然,上面畫的東西和他畫的基本上差不多,不過一個是葫蘆形的,一個是純圓形的,上面還有引線,不過,他一看介紹,頓時發覺一個問題,因爲圖上描述的東西直徑是七寸到一尺左右,他大概比劃了一下,比兩個拳頭還大。
爲什麼要做這麼大呢,很簡單,因爲這個時候的火藥爆炸威力並不大,比後世的火藥威力差遠了,如果做的跟後世的木柄式手榴彈和菠蘿式手雷差不多大,估計會連外面的鐵殼子都炸不開!
不過,這個東西有現成的那就好辦了,他綜合了一下木柄式手榴彈和菠蘿式手雷和震天雷,畫了個十八般兵器中錘的樣子,不過,那錘並不是渾圓的而是菠蘿狀的,錘柄也不是一根細杆,而是一根小孩胳膊粗的圓柱。
孫元化看他畫出這麼個怪東西,不由好奇的問道:“大人,爲什麼要做成這樣呢,加個柄沒法鑄啊!”
張斌解釋道:“這個柄不是鐵的,是木製的,之所以要加個柄是因爲這震天雷個頭太大了,必須雙手抱着才能扔出去,那樣的話根本就扔不了多遠。你沒看這上面寫着,若要及遠需用投石車投擲。這東西本身才幾斤中,之所以扔不遠是因爲不好拿,加個柄就好拿了,握着手柄往外扔,扔個幾十步遠是不成問題的。這木柄中間鑽個孔,正好用來裝引線,這樣,只要點着了,水都潑不滅。”
孫元化聞言,不由恍然點頭道:“嗯,還是大人考慮的周到,原來這東西也只能守城的時候抱着往下丟,又或者用投石車投出去,有了這個手柄就好扔了。大人,這個急着要嗎,要急着要,我這就讓人來開模。”
這個可不是一個兩個就夠了,最少要做幾萬個,當然是越快做出來越好,張斌立馬點頭道:“嗯,越快越好,這東西一兩個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每個士卒最少需要配五個以上,這樣算起來,最少要做幾萬個。”
孫元化被這量給嚇到了,動不動就是幾萬個,還不知道要做多久呢,他立馬招來了熟練的木匠,大概意思一說,馬上就開始做模具了,在張斌的指導下,這模具倒是很快就做出來了,鑄個不到一尺大的圓球也很簡單,當天樣品就做出來了。
不過,裝上沙子一試,張斌便發現一個很尷尬的問題,木柄根本就固定不住,因爲接觸面太小了,抄起使勁一甩,震天雷還沒扔出去,前面的鐵球就從木柄上掉下來了。
這個倒不難解決,把模具改一下,直接從開口處伸出一個一寸左右的圓套就行,不過圓套內孔和木柄前端都要上車牀加工一下,做成緊配合,這樣纔不會掉。
樣品做出來,張斌親自做了一系列的測試。
他首先命人裝上沙子試着扔了一下,竟然只能扔出去二十來米,這東西貌似有點太重了;
隨後,他又命人倒掉沙子扔了一下,也扔不到三十米,這距離貌似還有點不夠;
最後,他又命人裝上火藥用木樁試了下爆炸威力,這威力倒還算可以,方圓十米之內都能嵌進木樁中。
第一個樣品就這麼被他試沒了,總體來說效果還算差強人意,只是這個投擲距離有點短,按縱火船與超級戰列艦的高度落差,差不多要投出三十米以上才能勉強扔到甲板上去。
這個就是個熟練度的問題了,於是乎,沒過幾天,大員港附近的沙灘上便熱鬧起來,每天都有上千水師將士拿着震天雷在那裡練習投擲。
這項訓練張斌定下了嚴格的標準,投出二十步遠才能算合格,投不出這麼遠,就一直練下去。
海面上,奪船和點火燒船的演練也一直在進行,這天,張斌正在熱蘭遮城堡外的海面上指揮接舷戰演練呢,一艘車輪舸突然從臺江內海駛出來飛速衝向帥艦,張斌拿望遠鏡一掃,心裡不由咯噔一下,來的竟然是他二哥張冠,難道家裡出什麼事了!
很快,車輪舸便靠上了帥艦,張斌迫不及待的跑到船舷邊,對着下面大聲問道:“二哥,怎麼了,你怎麼跑過來了?”
張冠對着他興奮的大喊道:“老五,快跟我回家,芳華剛突然覺得腹痛難忍,穩婆說她這是要生了!”
張斌聞言,差點沒激動的從旗艦上跳下去,要生了,要生了,自己就要當父親了,原本去年的時候就已經算過了,差不多是今年三月生,這會兒都已經三月了,自己竟然忙的忘了!
或許是每天看着戚芳華挺着個大肚子跟家裡人談笑風生,看了幾個月都看習慣了,渾然忘了她就快要生了。
他急吼吼的命人放下懸梯,一溜煙從旗艦上爬下去,隨即便使勁催促車輪舸快點開回去。
緊趕慢趕花了將近兩刻鐘時間總算趕回了總督府,這會兒戚芳華的院子裡已經擠滿了人,他自己的父母,戚芳華的父母,還有洪蓉兒等妻妾和她們的家人,還有他二哥張冠一家人,還有鄭成功兄弟和田川氏等等,碩大一個院子這會兒都顯得有點擁擠不堪了。
張斌一跑進來,黃氏便湊上來抱着他胳膊緊張的道:“五姑娘,芳華要生了,芳華要生了。”
張斌這會兒比她還緊張呢,聽着戚芳華隱隱的慘呼聲,他感覺自己心肝都跟着在顫動,腦袋裡面亂哄哄的,那裡還有心思跟他老孃說話。
張成德倒是沉得住氣,他一看張斌緊張的樣子,立馬把黃氏拉到一邊,笑斥道:“你就別給老五添亂了,他這會兒比你還慌呢。”
這時候洪蓉兒也挺着個肚子走過來,抱着他的胳膊緊張道:“斌哥哥,我有點怕。”
張斌習慣性的摸了摸她的頭,下意識的安慰道:“蓉兒,別怕,生孩子很快的。”
他的話剛落音,屋裡便傳來一陣響亮的嬰兒啼哭聲,生了,真的生了。
很快,一個丫鬟便跑出來歡聲道:“恭喜老爺,是個千金,母女平安。”
這丫鬟的話一出口,張成德夫婦貌似愣了一下,張斌卻是歡喜道:“好,好,看賞。”
他可沒有什麼傳宗接代的壓力,他四個哥哥都有兒子,生個女兒也好啊,將來跟戚芳華一樣武功高強!
他正在這裡偷着樂呢,鄭成功突然摟着他弟弟歡喜道:“是個小妹妹,是個小妹妹。”
張斌發自本能的白了他一眼,心道:“小子,想打我女兒主意,欠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