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朱玄焜就屁股後頭跟着朱鬆,死活不肯離開,眼巴巴地等着去大牢裡審訊匹夫樓裡的那兩個高層,以及被抓獲的那些殺手們。
“我說,你小子怎麼還跟着我啊?”朱鬆正準備出門,後頭的朱玄焜亦步亦趨,“你還真打算跟着我去大牢裡啊,大牢裡可盡是一些血刺呼啦的東西,你就不怕晚上吃不下飯去嗎?”
“父王,您是還在那孩兒當作小孩子嗎?”朱玄焜擡起腦袋,有些不滿地看着朱鬆,“孩兒已經長大了,孩兒也已經見過血了,纔不會懼怕大牢。”
“得,你願意跟着就跟則好了。”朱鬆搖了搖頭,沒好氣地說道:“等回到嘉定,看到你母妃的時候,可別給他說這些,要不然的話……”
“知道,孩兒知道了。”朱玄焜不耐煩地擺着手,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父王,您怎麼越來越囉嗦了,以前您也不這樣啊?”
“嘿,這臭小子。”朱鬆目瞪口呆地看着越走越遠的朱玄焜,無語望蒼天。
……
濟南府的大牢不同於其他府城的牢房,因爲齊魯之地多豪強惡匪,爲了能夠抓到這些人之後,可以拔出蘿蔔帶出根,濟南知府特意設置了地牢於水牢。
地牢嗎,自然是關押那些翻了案的尋常老百姓,至於水牢,就是爲了關押這些豪強惡匪們,水牢裡頭的刑訊用具,簡直比六扇門裡的還要全活。
像匹夫樓這樣的殺手門派,自然被安排進了水牢裡去享受生活。
水牢正堂,也是刑訊室的後側廳堂之中,濟南府的幾位官員正等在這裡。
“這都叫什麼事啊?”濟南府知府王風安,長着一臉的大鬍子,身材並不高,說話帶着濃濃的山.東口音,“在咱們的地界兒,無緣無故地被毀了一個門派,咱們竟然還一無所知,若不是這些傢伙被關進來,咱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誰說不是呢?”另外一個長得身材矮小,相貌倒是清秀的中年男子,已是一臉的怒火,“這一次紀魁真是太不像話了,不聲不響地就帶走了五千的弟兄們,大小我也是個指揮同知,難道,他紀魁眼裡就只有他自己嗎?”
“哎,李兄慎言。”濟南知州劉克民,是一個足有一百公斤的大胖子,他有些緊張地說道:“前頭的那位可是紀公子,他可比他老爹還要難搞,你剛剛這話若是讓那位聽見的話,怕是你會被那位給結結實實地揍一頓。”
“他敢?”矮小的中年人猛地提高了語調,一臉怒火加不甘地咆哮道:“搞不定他紀魁,難道本官還搞不定定他個小崽子?”
“李恆生,我草你個姥姥!”就在這時候,門口的方向傳來了怒吼。
隨後就見穿着一身勁裝的紀清華,手中提着一柄長刀,怒火沖霄地奔了進來:“你他娘地自己能力不成,搞不定朝廷,搞不定老紀,自己當不成指揮使也就罷了,還他娘地背後埋汰老子,老子招你惹你了?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
“你個小兔崽子。”矮小的李恆生眼睛都瞪圓了,“你當你是誰?老子幹不過的是你老爹,不是你!今個,我就替你那老爹,好好教教你怎麼做人!”
“你他娘地……”紀清華怒了,直接抄刀子上了。
到底是紀魁的兒子,小小年紀,修爲就已經踏入了暗勁初期,而李恆生,能夠當上濟南衛地指揮同知,品級正五品上,又豈會是簡單的角色?修爲早在數年前就踏入了暗勁後期,足足比紀清華高了兩個階位。
兩個人在寬敞的大廳中閃轉騰挪,來來回回地打鬥者。
或許李恆生當真是瞧在紀魁的面子上,沒有真正地對紀清華下殺手,但是紀清華這小子,動起手來可是位六親不認的主兒,一下手就是狠招兒。
王風安他們幾個也他娘地不是什麼好鳥,就跟一旁瞧着,也不過去勸架。
“哎呦,沒想到你們這濟南府的水牢,還真夠熱鬧的。”
就在紀清華和李恆生相鬥正歡的時候,一道比紀清華還要張狂的聲音傳了進來,隨後就見朱高燧一馬當先地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的自然是朱鬆等人。
“你們又是什麼人?這裡乃是府衙重地,你們這些閒雜之人,都給我滾出去!”李恆生正打得窩火,偷空瞥了一眼門口,發現進來了一幫生面孔,雖說身上的衣着瞧着很華麗,但是李恆生並沒有在乎,直接罵了出來。
唰!
也就在李恆生話音落地之後,一道人影如閃電般插入了正在爭鬥的兩人中間,就聽得一道響亮的耳光聲,隨後李恆生的身形就直接飛了出去,直到其重重地撞在了廳堂的牆壁上,方纔停了下來。
“咳咳……”臉上出現一道鮮紅手印的李恆生,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了幾口血,陰沉地瞧着出現在場中的黃三,李恆生道:“你,你敢動手?”
“李大人,李大人,你怎麼樣?”
“李大人,你有沒有怎麼樣?快,快找人去請郎中過來。”
王風安和劉克民,慌里慌張地跑到了仍舊倒在地上的李恆生的身邊問道。
“請郎中?我看就不必了吧!”走在最前頭的朱高燧,冷笑了兩聲,道:“辱罵了本王,還想活着出去,你當自己是皇親國戚,還是把本王當空氣了?”
本,本王?
李恆生他們三人全都愣住了,隨後下意識地看向了呆在一旁的紀清華。
紀清華這個時候纔剛剛收刀而起,笑意盈盈地衝着忽高燧行禮:“小的紀清華,見過趙王殿下、見過通城郡王殿下、見過崇寧郡王殿下……”
紀清華一連串的稱呼,可是把這些傢伙們全都給叫蒙圈了,打死他們都不會想到,小小的一個濟南府,如何會出現如此多的郡王。
原來,之前迎接朱鬆他們的,並非是濟南府的官員,而是山.東承宣布政使司的高層,因爲啥?很簡單,這幫濟南府的官員們,沒資格去迎接朱鬆他們。
“趙,趙王殿下?”臉上巴掌印猶在疼痛的李恆生,感覺整個世界都黑暗了。
“瞎了你們的狗眼,竟然膽敢辱罵趙王殿下。”黃三扮演的是一位忠實的僕從,“王爺,請讓屬下傻了他吧。”
朱高燧曉得黃三是在向站在他身後的朱鬆問安,不過這傢伙和黃三關係處得也不錯,所以直接揮手道:“教訓一下就罷了,到底是濟南的府官。”
黃三扭頭瞪了李恆生一眼,冷聲道:“算你他娘地命好,命先留着吧。”
“謝王爺,謝王爺不殺之恩。”李恆生像個狗腿子一樣,諂媚地行着禮。
“行了,都起來吧。”朱高燧懶得跟這種小人計較,“本王今日過來是想要審訊匹夫樓的叛賊,這裡有你們什麼事?該上哪呆着上哪呆着去,別杵在這。”
“王爺。”濟南知府王風安沉默了一下,道:“敢問王爺,這匹夫樓何時成了叛賊?另外,昨日濟南衛五千精兵奔赴歷城縣,可是王爺的吩咐?”
“本王如何行事,還得想你稟報?”剛剛坐到一把椅子上的朱高燧,冷眼看了王風安一眼,道:“忘了告訴你了,本王在臨行之前,父皇曾許本王便宜行事之權,本王若是想殺你們,還真不用過三公會審。怎麼,你們是想一死嗎?”
王風安他們臉都變綠了,慌張搖頭,同時向着朱高燧他們稟報告退。
瞅着像是喪家犬一樣,灰溜溜退走王風安等三人,紀清華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笑死我了!幾位親王、君王殿下,您可能不知道,平時這三個傢伙,裝得人五人六,高高在上的樣子,難得變得如此孫子!”
“呸,就他們那熊樣,是怎麼成爲我大明朝官員的?”朱孟燦撇撇嘴,說道。
“幾位王爺,您知道這幫傢伙爲何一聽說匹夫樓總部被抄了,就急匆匆地來水牢了嗎?”紀清華知道一些消息,“其實吧,昨日這幫傢伙就來了,想要去見齊元以及那位大長老王敢當,只是父親早有預見,將他們給擋在了外頭。”
“哦?照你這個意思,這幫傢伙跟匹夫樓有什麼關係不成?”朱鬆問道。
“韓王殿下明鑑!”紀清華回道:“這幫傢伙卻是跟匹夫樓有關係,光小的知道的,匹夫樓的樓主齊元,可是這幫傢伙的座上賓!這逢年過節的,齊元他們還會給濟南府城的諸位大人們,送上不少的金銀等拜禮呢!”
“照你這麼說,你父親也曾收過匹夫樓的拜禮嘍?”小小的朱玄焜開口道。
聽到朱玄焜的話,紀清華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說道:“確實!匹夫樓確實向我父親送過拜禮,不過那些拜禮都被父親記錄在冊,封存到了府庫之中。”
“府庫?”朱悅燇悠悠地吐出了一句話,“那裡的府庫?”
“自然是我山.東承宣布政使司的府庫了。”紀清華說道:“布政使大人知道此事,所以真說起來的話,估計老紀算是一個收銀子不幹人事的主兒吧。”
得嘞,這小子到底是個熊孩子,連他老爹都敢胡亂編排。
“行了,別扯那些廢話了,去把齊元提出來,本王要親自審他們!”這些事情先聽聽也就是了,等到當真審出什麼東西來,再對他們動手也不遲。
……
很快,齊元就直接被人給拉出來了,手、腳都已經被挑斷了筋,現在還綁着繃帶,不過這也沒放鬆警惕,直接給他鎖上了鐵鏈子,想要跑?做夢吧!
“坐好。”刑訊廳中,齊元直接被安坐在一把椅子上,周圍的牆壁上掛着許多的刑訊用具,這些東西被擦得鋥亮,看起來應該是被人經常使用。
“嘿嘿,怎麼?這才第二日,你們不打算再熬一熬嗎?”齊元坐在椅子上,並沒有想象中的絕望,反倒是一臉的坦然之色,還有空調笑朱鬆他們。
坐在正堂主位上的朱鬆,笑了笑道:“你以爲本王是在熬鷹嗎?更何況,本王就算是個好的獵手,你一個個區區的蟊賊,還想與鷹相提並論?”
朱鬆說話可是夠損的,這話裡話外,還不是說齊元連個畜生都不如?
“嘿嘿!”齊元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這個時候說話的話,那他就是變相承認了。
“行了,說說吧。”朱鬆翹起了二郎腿,“本王聽說,渤泥國懸重賞要本王的命,接任務的豪強惡匪們倒是有不少,可是膽敢殺上門的就只有那麼小貓三兩隻,還都是單身影只的,像你這麼大規模的刺殺,還真是少。”
“那是他們廢物。”齊元撇了撇嘴,“沒有足夠的武力支持,自己就矇頭蒙腦地去襲擊你,那不是廢物是什麼?你那這種人與我相提並論,呵呵……”
“呵呵?”朱鬆沒好氣地說道:“呵呵你奶奶個嘴!人單槍匹馬地過來謀刺本王失敗也就罷了,你出動了這麼多人來襲擊本王都失敗了,你連廢物都不如!”
得,這次不僅被罵畜生,連廢物都不如了。
“被那麼多人保護着,靠別人保護自己安全的傢伙,有什麼資格說別人是廢物?”齊元也算是牙尖嘴利了,“行了,你也別費勁了,落到你們手裡,我知道是有似無聲,要殺要剮隨你們來好了,別想要從我嘴裡套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呦,你倒是嘴硬啊!”朱鬆嗤笑了一聲,突然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了,昨夜的時候,本王的人在歷城縣城、青城縣城、濟南府城、東昌府城……”
朱鬆唸叨了十來個地方,這才慢悠悠地說道:“本王這個人啊,就是嫌麻煩,所以這些地方的人早就已經動起來了,你猜,本王在這些地方找到什麼了?”
朱鬆故意把話說得很慢,提到後面那十來個地方的時候,每念出一個地方來,齊元的臉色就變白了一分,當朱鬆問出那句話之後,臉上已經徹底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