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冷捕頭和韓捕頭在西廂房中審訊那些賊子,您要不要過去看看?”就在朱鬆閉着眼睛想事情的時候,穆肅陰着一張臉走了過來,向朱鬆稟報道。
“審出來什麼了嗎?”朱鬆瞥了穆肅一眼,道:“你已經傳信回南京城了?”
“是!”穆肅的性格註定了他勢必不會將此事隱瞞下來,而且他也需要錦衣衛的力量來偵查此事,錦衣衛那堪稱圖書館一樣的檔案中,各江湖幫派以及門派的資料肯定相當全面,到時候根本就用不好冷月他們去審訊那血黑衣賊人。
“也罷,此事就算你不說,萬歲也會知道的,區別不過是早晚的問題!”朱鬆嘆了口氣,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走吧,陪本王一起過去看看!”
既然想要找到這幫黑衣賊人的幕後主使者,那麼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敲開這幫傢伙的嘴,從這些傢伙們的身上找到突破口。
當然,以這些傢伙昨日在嘉定江的表現來看,如果沒有點手段的話,這幫傢伙是斷不會交代什麼的,畢竟不說的話,他們還有可能活命,如果什麼都說出來的話,怕是這條命當場就會交代在這裡。
再加上此番刺殺,想必這幫人已然做出了完全的打算,有成功就有可能會失敗,所有的因素全都考慮進去了,這樣纔不負他們組織的名頭。
所以,如果朱鬆沒有猜錯的話,這些傢伙恐怕也是知之甚少,這其中自然不包括那位賊人頭子,也就是那位所謂的白爺,既然是頭領人物,應該知道得多一些纔對。
“你還真是硬氣啊,你的那些屬下們都已經開口了,你竟然還在死撐!”
“呸,別拿那些廢物和老子比,老子是永遠不會背叛樓主的!”
“好,你就死撐吧,我看你能夠撐到什麼時候!”
在穆肅的引領下,剛剛走進醉仙樓後頭的西廂房,朱鬆就聽到了屋子中傳出來一陣陣沉悶的呵斥,以及一道道的慘叫聲。
很明顯,裡頭的寒星和冷月,已經開始對這些被抓住的黑衣賊人們動用刑訊手段了。
“不愧是六扇門的神捕,就連刑訊逼供也是如此文雅!”推開西廂房的門,朱鬆邁步走了進去,瞧見屋子裡的一幕,朱鬆眉頭先是微微一挑,旋即笑了起來。
卻見冷月和寒星全都坐在一張桌子旁,桌子上放着茶水點心、瓜果蜜餞,除此之外,還有一碗粘稠的、黃中帶着些微透明的漿糊狀東西。
慘叫自然不是他們發出來的,而是在兩人的對面,被綁在十字木樁上的那中年壯漢之外,以及另外幾名被抓住的黑衣賊人們。
此刻,這些賊人的上半身已經被扒掉了,**着上半身上血色鞭痕滿布,而在那些血色鞭痕之上,趴着至少上千只螞蟻,它們在鞭痕上蠕動着,觸角不停地相互碰觸,鋒銳的牙齒撕咬着這些傢伙們的傷口。
還好冷月、寒星他們算聰明,這西廂房中除了他們倆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就算是穆肅手底下的錦衣衛也全都被‘請’了出去。
畢竟這件事情涉及到機密,越少人知道地越好。
“寒星,這些傢伙身上的東西是什麼?”朱鬆有些奇怪地問道。
瞧見朱鬆走了進來,冷月和寒星已經站了起來:“王爺。”
“嗯。”朱鬆點點頭,徑直來到了那張小桌旁,低頭一聞,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你們倆小子行啊,蜂蜜!本王明白了,你們在這幾個傢伙的傷口上塗了蜂蜜,我說那些小蟻怎麼會在那些傷痕上頭撕咬呢!”
“王爺明鑑!”冷月聳了聳肩膀,道:“這些傢伙的嘴巴實在是太硬了,用毒根本無用,所以小的只能是想些別的法子了。”
“你們六扇門就是折磨人的法子多。”朱鬆搖了搖頭,繼續道:“那這傢伙招了什麼嗎?”
冷月和寒星相視一眼,齊齊搖頭:“王爺,這傢伙嘴硬地很,到現在雖然說了不少的話,但是一句有用的都沒有!”
“哈哈,看來這傢伙還真是個死硬分子啊,本王對這個什麼樓更加感興趣了!”朱鬆冷冷地一笑,道,“對了,冷月、寒星,你們倆慢慢招呼他們,可千萬別把他們給玩死了,本王還指望用他們滅了那個什麼樓呢!”
“王爺,您放心好了,小的下手有分寸。”冷月的眼睛亮了起來,看向那黑衣賊人咧嘴笑了起來。
……
從四.川到南京城的距離雖說並不遠,但是想要將消息送過去的話,八百里加急,也得花上一夜的時間。
所以,在翌日南京城暖閣之中。
“你說什麼?鬆弟在四.川嘉定城外的嘉定江畔遭遇了第三次謀刺?”
朱棣‘噌’地一下從龍案後站了起來,那沉重的龍案在朱棣站起身來的時候,竟然生生地被他給撞翻了,再瞧着他那雙突然暴起血絲的眼睛,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頭要擇人而噬的野獸一樣。
“是,萬歲!”
在那張翻倒的龍案前,紀綱恭敬地迴應着朱棣,“而且這一次的謀刺不同於前兩次前兩次雖說是經過謀劃的,但他們都不過是單人行動,沒有幾個人。這一次不僅人數衆多,而且還動用了弩箭等朝廷禁止民間使用的武器。”
“咚!”
朱棣狠狠地一腳踹在了面前的龍案上,這一腳怕是得兩百公斤以上,沉重的龍案竟然被踹出去幾尺遠,將其甩在了大理石地面上,那碎裂的大理石地面很是顯眼。
如果不是紀綱躲閃得快的話,這張龍案怕是就要砸在他身上了。
“好,好得很啊!”朱棣看着殿中跪着的紀綱,道:“錦衣衛呢?嘉定衛呢?他們都是吃乾飯的嗎?他們竟然還有臉傳消息回南京,他們怎麼不以死謝罪?”
“萬歲,非是末將爲手下兵卒爭辯,而是此事確實事發突然,嘉定衛以及錦衣衛的兵士們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好在他們尚算反應及時,講此事處理地極爲妥當,將那些賊人多半都斬殺一空,未曾讓王爺受傷!”
紀綱額頭上出現了冷汗,可還是硬着頭皮繼續說道:“萬歲,末將斗膽爲追隨王爺前往嘉定的錦衣衛以及嘉定衛的兵卒求情,還望萬歲能夠饒他們一死!”
朱棣陰沉着一張臉看了紀綱好半晌,最後臉色才終於鬆動了幾分,道:“罷了,罷了,此事就此作罷,朕日後便不再追究。不過,朕要你們錦衣衛發動全力,要以最快的速度將那想要刺殺鬆弟的幕後黑手給朕找出來!”
“萬歲,在末將得知此事之後,就去了查了所有江湖之事,此事已有了眉目,不過具體的情況還有待調查!”紀綱對朱棣輕聲說道。
“江湖之事?你的意思是說,這次的事情是咱們大明的江湖勢力所爲?有多少把握?”對於紀綱的話,朱棣還是很信任的。
紀綱回憶了一下,組織了一會語言,道:“萬歲,根據嘉定方面傳回來的消息看,這些謀刺韓王殿下之人,雖說動手能力相當熟稔,可是戰力並不算強,彼此之間毫無組織紀律,所以更像是山匪海患一般的江湖人。”
說到這裡的時候,見朱棣在微微頷首,紀綱便繼續說道:“雖說勃泥國早就發佈了懸賞,可是膽敢接受懸賞任務的,都不過是一些綠林惡匪罷了,江湖中的那些勢力沒誰敢接手的。但是就種種情況來看,卻定是江湖勢力所爲,末將懷疑的一個目標,是山.東一個名叫‘匹夫樓’的江湖門派。”
“朕記得,當年朕起兵靖難,前來阻攔的江湖之人亦有不少,江湖各門派亦有參與,爲何不會是他們?”朱棣擰着眉頭追問道。
紀綱搖頭道:“萬歲,當年參與阻攔您靖難的所有門派,在您繼承大統之後就被末將率領錦衣衛的兵卒給盡數剿滅了,就算是有的逃走了,也是成了孤狼野犬,除非他們全都組織起來,否則的話,是斷斷不會形成這種攻擊力的。”
“你說得有些道理!”朱棣摸了摸頷下的黑鬚,在暖閣中踱了幾步,道:“不過,在朕看來,這件事情遠沒有你想想的那麼簡單。在我大明境內,竟然有江湖勢力膽敢向朕的親兄弟下手,簡直是不知死活!”
朱家老四本身就是個護短的性子,再加上從朱棣靖難開始,不論是幫助他靖難成功,還是大力發展火器、滅安南國、平朝鮮、倭國……正是因爲朱鬆的一系列舉動,讓大明一步步變得強大了起來,而朱棣也隱約看到了大明萬世天下的未來景象。
因此,在得知勃泥國發布懸賞之後,朱棣就立馬想要安排大軍前往勃泥國,將勃泥國給徹底抹平了。
要不是有朱鬆、解縉甚至是姚廣孝他們上表阻攔的話,怕是此刻大明海軍水師,已經漂洋過海去了勃泥國了。
當朱鬆遭受前兩次謀刺的時候,朱棣派兵前往勃泥國的想法又給冒了出來,這是壓了又壓,才總算是歇了火。
現在第三次大規模的謀刺,終於讓朱棣忍不住了,他決定先把此次膽敢接受懸賞任務的江湖勢力給挖出來,然後親手宰了那個傢伙,爲自己的兄弟好好出了這口惡氣。
“紀綱,待會你去一趟東廠,告訴鄭和,朕准許你動用錦衣衛和東廠的所有情報力量,蒐集江湖之事,必要的時候,可以便宜行事!一定要將這件事給朕查出來,不管牽連到誰,一律殺無赦!”朱棣面色陰沉,眸中盡是森冷的殺機。
“萬歲您放心,末將一會便去東廠,兩方相互協作,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紀綱恭敬地回答。
?“好了,你且下去吧!”駐地大手一擺,吩咐紀綱可以走了。
紀綱接到命令,腳不沾地地退了出去。
暖閣之中只剩下了一地的狼藉,以及一直在皺着眉頭的朱棣。
良久,朱棣徑直走到了暖閣門前,看着天穹之上那遙遠的藍天,口中低聲呢喃道:“江湖勢力?哼,父皇原本看在張真人的面子上,一直都不曾對你們動手!現在,你們江湖之人竟然敢染指我大明朝堂之事,那就莫要怪朕不給你們留活路了!”
……
翌日午時,謀刺朱鬆之事至今已經過去了兩日的時間。
此刻,在嘉定大牢之中,朱鬆正看着冷月和寒星審訊那幫兩日前抓到的黑衣賊人。
那些尋常的黑衣人也就罷了,在經過冷月的兩日成天成宿的折磨之後,啥都交代了,甚至連他們小時候尿過多少尿都給強行回憶了起來。
但是那個中年壯漢倒是挺硬氣的,被折騰了兩日了,竟然沒誰肯吐口,若不是其他黑衣賊人們全都撂了,冷月和寒星甚至都開始自己的手段是不是不管用了。
“王爺,王爺,我回來了!”
就在這時候,牢房刑訊室大門處傳來了黃穆肅的聲音,衆人扭頭看去,便見穆肅隨領着一個身穿勁裝,身體有些微胖的青年人走了進來。
“小的盧忠,見過韓王殿下!”那名有些微胖的青年人,恭身向朱鬆行禮。
“免禮。”朱鬆皺了皺眉頭,道:“穆肅,這是?”
“王爺,盧忠是山.東水滸門的嫡傳弟子,此次前來嘉定,乃是奉了紀指揮使的命令,來偵查此事的。”穆肅爲朱鬆解釋道。
水滸門又叫梁山拳,原乃是梁山綠林好漢們所組成的江湖門派,其門派勢力在齊魯之地可以說是根深蒂固。
該拳特點是重腿功,講硬功實勁,以氣勢壓倒對方,深受練武者們的喜愛。
別看這名叫盧忠的傢伙微胖,但是修爲已進暗勁後期,一手水滸拳使得是出神入化,否則的話,他如今不過三十三四,如何能夠成爲水滸門的下一任掌門人呢?
“哦?原來是齊魯之地的豪傑啊!”朱鬆扭過身去看了那微胖的盧忠一眼,道:“不過,水滸門本王倒是曾經聽過,但是一江湖門派,又能查得出來什麼呢?”
穆肅剛要說話,但是瞧見大牢之中的獄卒們,卻是面色一冷,道:“你們,都先出去吧!沒有本官的命令,不論是誰,都不許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