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濟南府城早已是華燈遍佈,而在歷城縣外,也是匹夫樓三裡之外的密林,卻依舊漆黑。
似乎在預兆着什麼,天公不作美,遠空之烏雲繚繞,東風驟起,林葉拍打着枝條啪啪作響。
沙沙沙!
一千兩百名身着軟鎧,胯着繡春刀,腰間還綁着一個槍套的錦衣衛,悄無聲息地在夜色前行。
臨近歷城縣東側,隱約可見一座碩大的莊園,在黑夜一片燈火通明,走在最前面的朱鬆猛的一擡手,隨後一握拳。
唰!
後面隨行的錦衣衛兵士們令行禁止,像是一隻搖擺不定的不倒翁,在一瞬間停了下來,那從極動到極靜的動作,看起來很是震撼人心。
藉着月色,朱鬆從懷掏出了單筒望遠鏡看了看,隨後對身後一招手。
“穆肅,張六一,高燧……一起來覈對一下時間,複述各自的任務,看看還有何疏漏!”待七八個人來到朱鬆身側的時候,朱鬆吩咐道。
“鬆皇叔,眼下是丑時初刻,侄兒的任務,是帶着三百名兵卒,悄悄地摸到匹夫樓的莊園外,將這莊子給整個圍起來,以免有漏之魚逃出來!”朱高燧面色嚴肅地回答道。
“侄兒的任務,是率領三百名兵卒守住莊園的各路口,做第二道防線!”朱有爝一臉的鬱悶之色,他可不想要這種負責收尾的工作。
啪啪!
朱孟燦安慰性地拍了拍朱有爝的肩膀,道:“侄兒的任務,是與悅燇一起,率領剩下的兵卒,隨鬆皇叔摸進莊園裡,幹掉匹夫樓的高層,如果可以的,侄兒還想活捉那個齊元,問問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朱孟燦和朱悅燇的任務最爲艱鉅,畢竟所有人裡,這倆貨的武道修爲最精深,而且憑着他們這幾年征戰沙場的經驗,足夠勝任這個任務。
至於朱瞻基河自家兒子朱玄焜,讓朱有爝看緊了他們,這兩個小傢伙可不能出事情。
“好了,既然任務已經明確,那開始吧!”朱鬆伸了個懶腰,帶頭往莊園的方向趕去。
……
“王爺,我們已經到了匹夫樓莊園崗哨之外了,再往前走的話,一定會驚動裡頭那些傢伙的。”冷月穿着一襲夜行衣,整個人充滿了肅殺。
這到底是個莊園,匹夫樓又是一個組織嚴密的殺手門派,自然會安排人在莊園外守護,畢竟這裡纔是匹夫樓的大本營。
“冷月,你是暗器高手,帶幾個輕功好的兵士們,去解決了那些礙眼的傢伙!”朱鬆讓衆人暫時停下來,吩咐冷月去解決那些明崗暗哨。
“是,王爺!”冷月舔了舔乾澀的嘴脣,“你們幾個,跟我走。”
話音落地,冷月的已經消失在朱鬆身側了。
百丈外,某一株高大的楊樹之,林葉掩映間,一個黑色的身形依靠在粗壯的樹幹。
“這管家是不是瘋了,三更半夜的,誰還會來莊子?再者說了,莊子裡到處都是機關,又有樓裡的高手坐鎮,誰會來自討沒趣?”
這黑色身形嘴炮不斷,語氣更是掩飾不住的怨氣:“這吃力不討好的任務想起老子來了,早知道還不如去樓裡做個殺手來得清閒。”
咻!
在此時,一道幽光劃破夜空,閃電般出現在那黑色身形的脖頸處。
?噌!
一瞬間,黑色的鮮血狂噴,緊接着是一個倒栽蔥,那黑色身形直接從高高的樹幹跌落了下來,發出一道輕響。
踏踏!
?輕踏地面的聲音響起,便見一襲黑衣的錦衣衛和出現在這屍體之側。
踢了踢地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黑色身形,那名錦衣衛低聲道:“站那麼高,擺明了是給老子當靶子,活該你倒黴吧!”
這樣說着,那錦衣衛從懷掏出來一個小瓷瓶,打開之後,小心翼翼地倒在了那黑色身形的身。
‘滋滋‘的聲音響了起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濃濃的腥臭味,盞茶時間之後,地的黑色屍體已經消失不見了,好像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一樣。
同樣的一幕,在匹夫樓碩大的莊園之外演着,一個個狀元的明崗暗哨,被冷月率領着幾名錦衣衛的兵士們給順利解決掉。
在這片鮮活的大地,他們再也不曾留下絲毫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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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臨近丑時三刻的時候,皮膚樓外圍的明崗暗哨,合共一百多人全都被解決了,隨後冷月迅速地來到朱鬆身側,向其稟報任務完成。
“既然外圍已經解決了,你們各自爲戰。”得到冷月稟報的朱鬆,扭頭看向了自己的侄兒,“孟燦、悅燇,你們兩個準備好了沒有?”
“鬆皇叔,侄兒的繡春刀,已經飢渴難耐了。”朱孟燦烈開嘴,嗜血地說道。
朱悅燇也點頭,道:“鬆皇叔,一個字,是幹!”
“走!”朱鬆笑着一擺手,直接竄了出去。
……
要說匹夫樓的老樓主,還是有些頭腦的,整個莊園的佈局,像是駐地紮營的軍隊行營一樣,只是相起朝廷的行營來,卻是多了許多堅實的建築以及高聳而起的哨塔。
根據錦衣衛和東廠的人蒐集到的消息來看,在匹夫樓的莊園裡,東西南北攏共有四座哨塔,每座哨塔各有四名匹夫樓的弟子值守。
至於莊子裡巡邏的人,倒是要外面的明崗暗哨們要少得多,大概只有七十人左右,或許在他們看來,這莊子裡頭遠外頭要安全地多。
當然他們想得也沒錯,因爲這莊園裡頭,被設置了很多的陷阱,若不是朱鬆他們早已經從錦衣衛以及東廠那邊得到了莊園陷阱的分佈圖,朱鬆也不會貿貿然地選擇在今日對匹夫樓動手。
?咻咻咻!
莊園的東部哨塔,一連四支弩箭如同閃電般刺破夜空,帶着刺耳的破空聲刺向了在哨塔執勤的四個匹夫樓弟子。
“發生何事了?”四名弟子,其一個扭頭向着破空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噌!
便在此刻,鮮血四濺,一支長長的箭矢尾羽甚至還在不斷顫抖着,筆直地插進了那四個人的腦門、心口甚至是脖頸。
“這……”扭頭去看的傢伙,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倒地身亡。
“孟燦,你的準頭不錯啊!”莊園之外的一株樹旁,朱鬆輕輕拍了拍朱孟燦的肩膀,“是你小子能不能謙虛點?沒見人悅燇打死了兩個嗎?”
朱孟燦苦起了臉,衝着朱悅燇劃了一個指。
“行了,別玩了,繼續。”朱鬆打了一個手勢,隨後身形如電地向着莊園的牆底急行而去。
因爲在朱鬆他們行動的時候,其餘的三個哨塔也有人去解決,四方同時行動,自然很快將哨塔的匹夫樓弟子給解決了。
“鬆皇叔,咱怎麼進?打從正門進嗎?”看了看高約三丈左右的莊園牆,朱悅燇詢問朱鬆。
“正門什麼啊正門?”朱孟燦嚷嚷道:“咱們這麼多人,從正門進去,不被對方給發現了嗎?”
“孟燦說得對。”朱鬆點頭,“找個隱秘的地方,翻牆進去吧。”
“好嘞。”朱孟燦應了一聲,隨後圍着莊園外牆轉悠了起來。
來到東南側的時候,幾名錦衣衛的兵士,從腰間摘下了一張小巧的弩,這這弩與平時用來攻擊用的弓弩有所不同,但見這強弩內部空,裡面塞着一根小火藥線,而在空的強弩間,完全可以將飛鷹勾爪給塞進去。
?咻!
噹啷!
?隨着兩道輕響,飛鷹勾爪牢牢地吸附在了三丈高的牆。
鉤爪吸附去之後,衆人下意識地貼在了牆邊,沒聽見莊園裡頭有什麼聲音傳來之後,那幾名錦衣衛將強弩摺疊起來塞在了後腰。
朱孟燦前兩步,拉住鋼索使勁拽了拽,隨後對朱鬆他們點了點頭。
?啪啪啪!
?只不過是個三來丈高的城牆,對於這些錦衣衛的兵士們而言,沒有絲毫的難度,拽住繩索幾個踢踏牆體,直接翻了去。
小心地在牆觀察了一會,錦衣衛們陸續跳了下去。
直到進去了有三十名錦衣衛,錦衣衛們才總算是停止了進入。
這一次衝進去的有朱鬆,還有朱孟燦,朱悅燇他們則是暫時留在了外頭。
……
三十人,相對於碩大的莊園而言,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再加莊園裡負責巡邏的人只有六十名,還被分成了三隊,這對於朱鬆他們解決他們,實在是毫無壓力。
隱藏在莊園或是樹木、或是角落的陰影,朱鬆一把拔出了腰間藏着的端島,按照之前已經分配好的,將三十人的小隊分成了每十人一組。
除了朱鬆自己帶着一支隊伍之外,他命令其他兩隻十人小隊,各自藉着漆黑的月夜,偷偷向着莊園其他的兩隻巡邏隊摸了過去。
“停!”
往莊園裡走了約摸百十來丈的距離,朱鬆伸手打了個停的手勢,所有人都隱藏在了陰影之。
他們正前方的廊道,一支二十人巡邏隊,正緩緩走來。
待這支巡邏隊走到朱鬆他們近前的時候,朱鬆猛地打了一個手勢,同時身形一矮,整個人如同豹子一樣躥了出去。
“你,你們是……”
“敵……”
在那些巡邏的匹夫樓弟子們,剛剛反應過來的時候,朱鬆他們手的刀子已經遞了出去,割在了這些人的脖頸之下。
?噌!
?一瞬間,鮮血濺起,朱鬆他們殺了這支巡邏隊的二十人,用冷月他們消滅外圍名崗暗哨的法子,毀屍滅跡。
“快,殺了這些人,並不代表了安全!”徹底毀屍滅跡之後,朱鬆扭頭看着剩下的九名錦衣衛,道:“這莊子裡還有很多的陷阱,我們需要將陷阱清除,行動!”
……
“王爺,那些巡邏隊的人,還有所有的陷阱,都已經清除掉了,剩下的人應該都在房休息,咱們怎麼辦?”
過了大概兩刻鐘的時間,進來的三十人總算是解決了匹夫樓弟子所組成的巡邏隊伍,寒星來到了朱鬆身側,向其低聲詢問了起來。
“進入他們的房間,將那些傢伙全都殺了。”朱鬆眼神冰冷,並不準備放過那些匹夫樓的弟子們。
“鬆皇叔,這樣很有可能會讓那些傢伙驚醒了。”朱孟燦接話道。
“郡王殿下,您忘了小的了嗎?”這個時候冷月笑了起來,“小的可是出身唐門,各種毒藥都有。巧了,小的今日前往山.東唐門分佈的時候,取走了一些毒,其有一種迷藥‘神仙醉‘!”
反正是對付這些該死的殺手,用謝毒藥怎麼了?誰還會去譴責他們不成?
“對啊,我怎麼忘了這還有一個玩毒的祖宗了。”朱孟燦恍然大悟,輕拍手掌道:“那你帶了多少‘神仙醉‘?少了可沒什麼用啊?”
“郡王殿下放心,這神仙醉只需要這麼一小點,能毒暈一頭大象。”冷月一邊這樣說着,還伸出右手,劃了一下,“這莊子裡大概有兩千來人,小的這神仙醉,怕是都用不了一半!”
“冷月,這次你可是立大功了。”朱鬆看了冷月一眼,說道。
“王爺謬讚了。”冷月謙遜地應了一聲,“兄弟們,過來領神仙醉。”
一邊這樣說着,冷月小心的將神仙醉倒入一個個很小的紙袋,分了下去。
“這一次,你們不要覺得面對沒有反抗之人,不忍心下手,匹夫樓的這些人,全都是該死之,殺了他們,是爲民害!”朱鬆平淡地看着衆人,說道。
“是,王爺!”一衆錦衣衛的兵士們全都神情激盪,下死手啊!
……
夜深了,但是烏雲似乎很加濃郁了起來。即便再明亮的月光,也無法透過那層厚厚的烏雲。
一支支爲數在三十人左右的黑影,像是穿行在暗夜裡的幽靈一樣,在這碩大的莊園之,匹夫樓弟子們的寢室之外停留。
這些兵士們,或是在那布帛糊的窗戶間用刀劃出一個小孔,慢慢地伸進了一個小竹筒,釋放着白色煙氣;或是乾脆悄無聲息地打開他們的房門,直接將那一點的神仙醉,給點燃之後丟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