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剛矇矇亮,一羣小傢伙們就在解禎期的帶領下,圍着小花園跑了起來。
本來昨日解縉是要帶着解禎期走的,誰知道這小傢伙竟然嚇得躲在中院裡頭,說什麼也不肯出來了。
再怎麼說中院也是朱鬆以及韓王府女眷的住所,解縉可不好亂走。
最後,無法可解的解縉只能懷着憤憤不平的心情回府了。
爲了討好朱鬆,解禎期只能搞些小聰明,讓他的鬆叔父看到他還有些用處,別把他給送回解府去挨批、遭罪。
這不,朱鬆剛剛在院子中打了一半的拳,就瞧見一羣小傢伙睡眼惺忪地跟在解禎期後頭在花園裡跑着圈,還故意在朱鬆眼目前給晃盪了一下,整得朱鬆一愣一愣地,搞不清楚這些小傢伙們想要做什麼。
待時間進了巳時,用過早膳的朱鬆和徐妙錦,在昨日收到的一些禮品中選取了一些,就直奔魏國公府而去。
“是小姐回來了!”
魏國公府門前,兩名府上的兵卒在守衛着,眼瞅着一駕馬車緩緩馳來,之後一名身着淡綠色衣裙的女子,在朱鬆的攙扶下走出了馬車。
守門的兵卒認得自家的小姐,一邊往府裡跑,口中還在一邊叫喊了起來。
“呦,還挺熱情的嘛!”朱鬆調侃了一句。
吩咐黃三將馬車停到一邊,隨後把那個守門的兵卒招了過來,開始搬那些禮物。
“我大哥在府上嗎?”徐妙錦隨口問道。
那名兵卒手上大包小包拿着,點頭道:“在的,這幾日公爺一直都在府上。”
“有失遠迎,真是有失遠迎了!”兩人剛剛進了府門,一身青色長衫,只是面色有些憔悴地徐暉祖迎了出來。
“大舅兄!”
朱鬆對迎過來的徐暉祖拱拱手,道:“大舅兄,見你一面可真難啊!昨日.本王母妃壽辰,特意命下人送來請帖請大舅兄過府用膳,沒想到大舅兄竟然不肯前來,本王可是傷透了心吶!”
徐暉祖臉上有些尷尬之色,就要他想要張嘴回答的時候,徐妙錦卻是先他一步說道:
“大哥,這才幾日不見,你怎地憔悴至此,是不是府上出了何事?”
徐暉祖搖搖頭,道:“無甚子大事,對了,快進裡院吧,我已經命下人備好了茶水、瓜果。”
“嗯,你們且去裡院吧,我去內院看看欽兒。”徐妙錦對兩人擺擺手,率先向着府宅裡面衝了過去。
“哎,妙妙……”徐暉祖一下沒攔住,徐妙錦已經開始往裡面跑了,“壞了!”
朱鬆瞧着奇怪,便問道:“大舅兄,怎麼了?瞧你這樣子,似乎很焦急啊?”
“哎!”實在是沒辦法了,徐暉祖方纔嘆了口氣,道:“王爺,實不相瞞,我那長子欽兒,這幾日不知道爲何一直高燒不退,若非此事耽擱的話,昨日爲兄豈有不蹬門爲周妃娘娘拜壽之理?”
“真有此事?”朱鬆心頭一跳,他知道自家媳婦是真寶貝徐欽這個侄兒,看到這小傢伙高燒不退的話,還不得急死?
“爲兄豈會拿此事開玩笑?”徐暉祖搖搖頭,說道。
“快帶本王去內院看看!”
在府上的時候,徐妙錦時常說徐欽如何如何,愛屋及烏下,朱鬆心裡也開始着急起來。
徐暉祖倒是沒有再繼續客套,二話不說地引領着朱鬆往內院而去。
……
兩人穿過幾重院落來到內院的廂房之中,剛好看到有一名蓄着白鬍子的老頭正在給一個小傢伙號脈。
徐妙錦陪着一名美貌的婦人,以及兩三個伺候的小丫頭,在牙牀邊等着。
“參見韓王殿下!”
朱鬆跟在徐暉祖後頭剛一進來,那婦人連同幾個丫頭便紛紛向他行禮。
朱鬆上前幾步,方纔看清那老頭竟然是太醫院的王太醫。
王太醫名叫王闞,其本人醫術高卓,又身爲太醫院院使,掌管太醫院中的一切,若非徐暉祖身居高位,而且又是皇親國戚的話,怕是也不能請得動王闞。
微微擡手示意衆人起身,朱鬆詢問道:“王太醫,怎麼回事,欽兒到底怎麼了?”
王闞正捋着短鬚號脈,暫時無法回答朱鬆的話,於是那個一直守在牙牀前的美貌婦人答道:
“王爺,前幾日的時候欽兒與下人們玩耍的時候手臂受了點傷,到昨日的時候,那傷口就變得紅腫起來,身體也發起燒來,到今日,到今日竟然昏迷不醒了,嗚嗚……”
一邊這樣說着,這美貌婦人竟然垂下了淚滴。
“嫂夫人切莫傷心!”朱鬆看了徐妙錦一眼,見徐妙錦正微微點頭,便明白了這美貌婦人的身份,“王太醫乃是我大明朝的杏林聖手,定會治好欽兒的。”
便在朱鬆話音剛剛落地的時候,王太醫也終於給徐欽診斷完了,只見他臉色凝重地站起身來,之後向朱鬆行了一禮道:
“韓王殿下,徐公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得,這句話一說出口,徐暉祖的妻子劉氏直接暈了過去。
要不說這大夫不論是在哪朝哪代都同樣坑呢,有什麼話直接說明白了就是,還非得借一步說話,這屋子裡也沒有外人,借你妹啊借!
“嫂嫂!”徐妙錦眼疾手快,攙住了劉氏,探了探她的鼻息,還好只是暈過去了。
正好王闞在這裡,連忙號了號脈,道:“無甚大礙,只是心神遭受衝擊,暈過去了,一會老朽爲夫人開副安神的方子,休息一下就成了。”
“有什麼話就在這說吧!”聽到王闞的話,徐暉祖也放下心來,緊接着卻是想起了自家兒子。
王闞點點頭,道:“殿下,公爺,欽公子原本只是受了點小傷,但因未曾及時治療,致使傷口紅腫不消,方纔導致的高燒不退。若只是簡單地發燒,憑老朽的能力自然可以藥到病除。只是現在,不僅僅只是發燒,老朽恐怕難以治癒欽公子。”
“禰你的意思是說,欽兒沒救了?”徐暉祖眼睛一下子就紅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不過是胳膊傷了一下引起的發燒,怎麼就沒救了呢?
“大舅兄不要急!”
瞅着徐暉祖那副抽刀子就要上去砍人的恐怖模樣,朱鬆趕緊把他給攔了下來,道:
“聽王太醫方纔的意思,並非是欽兒沒救了,只是單憑他一人之力,不能完全治癒。本王想,王太醫在心裡一定也有了一個治癒方案了吧?”
一邊這樣說着,朱鬆還不停地給王闞打顏色,那意思就是告訴他,你哪怕編個瞎話啊,也別讓徐暉祖把你給砍死。
王闞畢竟活了這麼老多年了,還是多少有些心計的,只聽他說道:
“王爺,眼下老朽只能先爲欽公子開一方退燒的藥方,等到老朽去將黃太醫與陳太醫一起請來了之後,方可再商議具體的治療方案!”
朱鬆總算是聽出來了,與其說王闞是治醫嚴謹,倒不如說他是老奸巨猾。
這老傢伙明顯是用地拖延之計,估計他是看出徐欽病情嚴重,不敢輕易下手治療,打算等請到更多的郎中爲徐欽看過之後,再共同商議。
如此一來,就算是治不好徐欽,或者說徐欽真因此而死了,他也不必承擔全部的責任,那黃、陳兩位太醫也要跟着一起倒黴。
媽蛋,虧地自己還爲他說好話,感情這老傢伙也不是啥好鳥!
“去開方子吧,不過本王醜話要說在前頭,在兩位太醫來之前來,欽兒的病情不能繼續惡化下去了,否則的話,本王定然會上稟萬歲,讓他砍了你的腦袋!”
朱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王闞,話語裡頭充滿了威脅。
別看他一個太醫院院使,看起來官職很高,可是在朱棣的眼裡,他們都是爲皇家服務的。
若是治個病都能治死人,那還要他王闞有什麼用,直接砍了得了,也省得活着浪費空氣。
“是!”
王闞看到朱鬆的眼神,心中頓時突突了起來,他已經知道朱鬆看出了他心中的打算,而且是真動了殺心了。
王闞心裡頭哀嘆自己這個法子行不通了,只能絞盡腦汁地想出了一個退燒的方子,每一味藥材的使用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什麼紕漏。
趁着王闞趴在外間的桌子上寫方子的機會,趙朱鬆終於湊到牀邊看了看徐欽。
這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傢伙,看起來身材和朱瞻基差不多,長相倒是粉雕玉琢地,看起來倒不像是位公子,倒是像極了一位小姐,極其地可愛。
只是此刻的徐欽確實面色潮紅,小巧的鼻翼劇烈地扇動着,看樣子還真是燒地不輕。
正在打量着徐欽的朱鬆,忽然聽到昏迷中的徐欽,小嘴翕動着呢喃道:“冷,娘,欽兒好冷啊……”
此時,劉氏剛好清醒了過來,聽到小傢伙的呢喃聲,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
劉氏像是瘋了一樣地衝了過去,一把握住徐欽的小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道:“欽兒乖,娘在這……”
王闞剛好開完方子讓人去抓藥,進了裡屋聽到徐欽昏迷中的話,立刻開口道:
“公爺,快,快讓下人去準備火盆,另外再加一牀被子,千萬不能再讓欽公子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