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來,清剿海盜這件事兒,又被提到了議事日程上。清剿海盜說起來簡單,其實牽扯到一系列問題,反正就當湊字數,咱就在這裡說道說道吧。
首先,清剿海盜需要朝廷有水師。那朝廷有水師麼?
有,規模還不小,什麼登州水師啊,福建水師啊、廣東水師啊等等吧。
這些水師能清剿海盜嗎?
不能,爲什麼呢?裝備落後。不僅船隻老舊,武器過時,水師官兵的整體素質也比較差。差到什麼程度呢?咱給您舉個例子吧。
自一六二一年荷蘭人佔據澎湖以來,荷蘭人就一直在謀求與大明簽訂貿易條約。問題是,咱們大明朝對此卻毫無興趣。那是啊,咱們是天朝上國啊,與你們這些蠻夷有什麼好約定的,有那功夫咱們還不如在家裡頭喝壺茶、聽個曲兒呢。不簽約也就罷了,更奇葩的是,咱們大明朝居然還能通過簽約這件事,讓荷蘭人吃個大虧。
公元一六二三年十月,荷蘭人弗朗森率領四艘荷蘭戰艦抵達漳州灣,他的任務是:就貿易問題謀求與福建官方談判,倘若不成,則訴諸武力。
您這是入侵啊,咱們大明朝的官員們肯定不幹啊,於是,福建巡撫南居益南大人派遣俞大猷之子福建總兵俞諮皋俞大人率軍出戰(明朝水師並不是獨立兵種)。毫無懸念,打不過人家。
那是啊,人家那是蓋倫船啊,每艘船上單是火炮就有幾十尊,就憑咱們那小舟,都到不了人家跟前,更別說接舷戰了,這可怎麼辦(明朝戰艦是有火炮的,但受造船及火炮技術限制,火炮數量和威力都很不足)?沒辦法,談判吧。
萬般無奈之下,福建巡撫南居益只得召集衆人商討應對措施。
會議一開始,南大人就先把俞諮皋俞大人表揚了一通,大意就是:俞大人勞苦功高辛苦了,能取得這樣得結果已經是很不錯了,我南居益這就上摺子爲將士們請功,這首功自然是俞大人您的,另外我這裡還有一萬兩銀子,就由俞大人您給將士們分發下去吧。
俞諮皋肯定推辭啊,那是啊,咱們之所以能取得這樣的結果,全靠南大人您運籌帷幄、居中策劃啊,這首功咱們是萬萬不能接受的,要咱們說,這首功就由南大人您自領了吧。
一番推讓下來,南居益被逼無奈,迫不得已自領了首功,自俞諮皋以降各有封賞,可說是皆大歡喜啊。
憑什麼啊?不是沒打過人家嗎?
你簡直是胡言亂語,你且看本官重新給你翻譯一遍。他的任務是:訴諸武力,倘若不成,則謀求就貿易問題與福建官方談判。
這洋文語法顛三倒四,豈是你一介凡夫俗子能理解的。
就算您能顛倒黑白,咱們畢竟是打輸了啊。
輸與不輸不在於過程,而在於結果,如今咱們打的他們來談判,這還不算功勞嗎?
弗朗森聽說明廷肯談判了,心裡頭很高興:“這大明的官員都是屬耗子的,這才接了一陣,就同意談判了?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在談判桌上多割他們點兒肉吧。”
接下來,弗朗森叫來了自個的心腹高文律高爵士,當面向高文律面授機宜,高爵士聽罷連連點頭,自是遵照執行不提。
怎麼這麼不是味兒啊,這跟咱們大明朝的官員也沒啥區別啊。
高文律領命後,帶着相關人員來到了漳州城,和南居益爲首的官員們進行了談判。
過程咱就不寫了,寫了也沒人願意看。
經過幾回合的磋商,福建方面與荷蘭人初步達成三點協議:第一,將出售足夠的貨物給居住在大員(臺灣)的荷蘭人;第二,將派出特使與若干帆船前往巴達維亞會晤東印度公司總督;第三,在此期間內,將暫停商船駛往馬尼拉、交阯、柬埔寨、北大年等地。
得到這個消息後,荷蘭人上上下下一片歡欣鼓舞,他們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即將落入一個圈套之中。
十月末,福建方面以簽約爲名,邀請弗朗森率兩艘戰艦前往廈門島,毫無戒備的荷蘭人欣然接受了這個邀請,他們根本沒意識到,這只是忽悠,其實福建方面壓根就沒有籤協定的打算。
當荷蘭船隻靠岸後,俞諮皋俞大人讓手下在沙灘上搞了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並端上豐盛的酒食招待荷蘭人。荷蘭人不知是計,毫無戒心的開懷暢飲,不一會兒喝得酩酊大醉。
就在這個時候,俞諮皋悄悄地派出五十艘火船,突然出現在兩艘荷蘭蓋倫船的周圍。其中“麥登號”艦船被火船燒着,火焰又引爆了船上的**,在幾聲巨響之後,這艘荷蘭艦船沉入冰冷的海水中。另一艘荷蘭艦船“伊拉斯莫斯號”則比較幸運,因爲其船長提前回到了船上,他指揮剩餘船員把火撲滅後逃之夭夭。待在海灘上沒有返回船上的荷蘭船員悉數成爲俘虜。
這次非常不光彩的偷襲,取得了明荷戰爭爆發以來最大的戰果:焚燬鉅艦一艘,斬首八級,俘虜五十二人,其中就包括高文律高爵士。這也是持續三年之久的明何之戰中,明廷方面焚燬的唯一一艘荷蘭鉅艦。
這之後,南居益大造聲勢,大搞宣傳,並把荷蘭戰俘押往京師,倒黴蛋紅毛夷頭目高文律也被斬於西市,傳首九邊。
這就是咱們大明水師的最高戰力,咱之所以寫這一段,就是爲了告訴大家,單憑咱們大明水師的實力,清剿海盜這種工作,那是幹不來的。也就是說,若要清剿海盜,就要對水師裝備進行更新換代,也就是更換船隻,配置火炮等等吧。
既然船隻、火炮都要更換,還不如那成立一支新水師算了。
對啊,咱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就讓趙子明給皇上說了。
朱由校無所謂,成立新水師啊,行啊,成立吧。
趙子明傻眼了。
“陛下,屬下只會說幹不了啊。”
“朕差點兒忘了,你和朕一樣只能說不能幹啊。那把給魏忠賢給叫來就是了。”
於是,魏忠賢就來了。
趙子明將計劃成立新水師的事情,向魏忠賢重新複述一遍。
“陛下,這事兒好辦,只要有銀子就成。”
於是,王朝輔就來了。
趙子明將計劃成立新水師的事情,向王朝輔重新複述一遍。
“九千歲,您要銀子啊?奴婢銀行裡有啊,您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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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傻眼了。
於是,崔呈秀就來了。軍國大事要問士大夫不是。
趙子明將計劃成立新水師的事情,向崔呈秀重新複述一遍。
“陛下,成立水師,一是要造船,二是要造炮,三是要有合適的將領,四是要招募水手。”
“行啊,魏大伴,你看着辦吧。”
“陛下,老奴以爲,造船交給南京守備太監王應朝去辦即可,但是造炮老奴就不知道用誰了。”
“陛下,屬下可以舉薦一位。就是屬下跟您提及過的,教我鑄銀圓方法的那位。”
“哦,朕想想,對了,叫孫元化是吧,行啊,就他吧,朕早想見見他了。那這個將領誰合適啊?”
“陛下,臣向您舉薦一位,此人目前在兵杖局和臣一起負責鍊鋼,名叫茅元儀,他寫了本兵書叫做《武備志》,看起來是有真才實學的。”
這樣一來,基本就算齊整了。造船交給王應朝了,造炮交給孫元化了,招募水手自然是由茅元儀來負責。等都弄好了,去清剿海盜就是了。
您這是造船啊,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這個您還真甭操心,永樂年間,南京龍江船廠在三年之內造出兩百多條大船,現在就算再不濟,一年造個二十艘還是沒問題的。也就是說,最多二年新水師就能形成戰鬥力了。
王朝輔這邊兒,還得給人掏利息呢,二年下來,王朝輔可能賠得只剩褲衩了。
那怎麼可能呢,原因咱前面寫的有,這不是在鑄銀圓嗎,怎麼可能會賠呢。不明白您就自個翻回去看一看。
“陛下,如今造出了不少鋼材,這些鋼材如何使用啊?”
人家崔呈秀問得還真沒毛病啊,你朱由校讓人家鍊鋼,煉出來的鋼,那得有地兒用啊。
“子明啊,你說的那個蒸汽機可以造了吧?”
“陛下,現在正是製造蒸汽機的好時機。陛下,這事兒您交給屬下就行了。崔大人,您和茅元儀、宋應星他們明天一起來找我,我有東西給你們。”
“子明,你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陛下,就是些技術資料,您要是有興趣,屬下也呈送給您一份。”
“行啊,朕就喜歡這類東西,改天給朕也拿來一份。”
到了第二天,崔呈秀、茅元儀和宋應星三人一大早就來找趙子明瞭。
進了房間,該不是敘坐次了吧?
這個真沒有,就兩張椅子。
趙子明,拿出三份不同的《東寧記》節選,分別送給了三人。
爲什麼呢?直接送人一套完整的不就得了?
肯定不行啊,趙子明全靠這玩意兒在咱們大明朝混飯吃了,這吃飯的傢伙兒,能隨隨便便送人嗎?
崔呈秀那份資料裡面,主要是關於造玻璃和製作顯微鏡方面的,崔大人不是想看碳元素嗎,慢慢去摸索吧。
宋應星那份資料裡面,主要是造蒸汽機方面的,這玩意兒相對比較難,必須宋應星這種大能才能玩得轉。
茅元儀這份資料裡面,主要是關於造船的,爲此趙子明還請了畫師,把插圖都給配上了。
三人免不得感佩不已,感謝再三,如此一來,趙子明又交到了第九和第十個朋友。
送走了三人,趙子明前往兵部衙門去找孫元化,見面後兩人免不得互道問候。落座後趙子明自懷中掏出一份完整的《東寧記》節選,雙手遞到孫元化面前:“孫兄,小弟胸中所學,盡在此中,孫兄若有興趣,儘管拿去就是。”
孫元化接過來,隨手翻了幾頁,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驚:“賢弟,如此厚禮,你讓愚兄如何當擔得起啊。”
“孫兄您客氣了,以孫兄人品及才學,必可將此書中的技藝發揚光大,只要孫兄能以此書造福天下百姓,小弟就心滿意足了。”
“賢弟既然如此說,那愚兄恭敬不如從命,愚兄愧領了。”
爲什麼趙子明給孫元化了一份全本的呢?
因爲孫元化是趙子明正真的朋友啊。
辭別了孫元化,趙子明來見朱由校,把一份完整的《東寧記》節選給呈了上去。朱由校隨手看了幾頁,被其中的內容給震撼了。
“子明啊,你對朕如此推心置腹,你讓朕如何賞你啊。”
“陛下,屬下不需要您賞賜,屬下只希望陛下您能心存善念,體恤天下蒼生,只要陛下您能成爲一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英主,屬下就心滿意足了。”
“子明啊,你這個要求過高了,能不能成爲一代英主朕不敢說,但體恤天下蒼生這一點,朕時刻不會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