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春天氣息一天天加深,況且心中也生出一陣陣隱痛。
白天有事可做還好些,等到芳香濃郁的晚上,這種隱痛漸漸變成一種刺痛。
他能感覺到身體處處都噴涌出一股春潮,似乎在衝擊着什麼,這令他的身體一會腫脹,一會刺痛,那股無處不在的力量應該就是衝擊他體內的成年鎖吧。
雖然他早已知道有這勞什子的存在,但還是從今春開始才清晰感受到它。他不知道誰那麼缺德,在他體內設置了這個東西。
他不相信是他父親所爲,況家也沒有這種醫術。究竟是誰給他設置,或者說是如何造成的?他懷疑是不是在瞬移過來時出了岔頭,結果造成這種現象,他的體內還有許多狀況無法解釋清楚。
他不敢去找蕭妮兒尋求撫慰,那樣是火上澆油,只會更加難受。
不過他也感到一絲欣慰,這種一波波的衝擊浪潮預示着他的身體馬上要進入成年期了,成年鎖也就快要解開了。
想到這兒,他只覺得好笑,自己重又活了回少年時光,甜蜜中帶着苦澀,快樂中帶着刺痛。
每天晚上,都要折騰到子夜時分,身體跟心境才能獲得平衡。他睡不着,就打坐一直到黎明。
好在他本來需要的睡眠就少,打坐也有一部分睡眠的功用,若是深入禪定,比睡眠的質量好上天了。
開業第十天上,他接到了王若非家人送來的請柬,說是邀請他參加拙政園的破土動工儀式。
況且心裡的拙政園卻是清朝時的拙政園,魅力無雙的園林建築,他也看過唐伯虎、文徵明兩個人設計的模型,還是太小家子氣了。
不過也難怪,王若非只是承繼祖上的一些家產,無法跟大清的宰相相比。
剛收下請柬,唐伯虎、文徵明、沈約來訪。
況且看到三人這麼齊整地而來,笑着問他們有何貴幹。
原來唐伯虎也是受王若非所託,親自過來請一下況且,以示慎重。唐伯虎自然也有私心,想要順便討教一下接近秋香的法子。
況且苦笑道:“伯虎兄,你這真是問道於盲,我哪裡懂得如何追女孩子啊,跟你比這個我是完敗。”
唐伯虎、文徵明互看一眼,心裡都罵:你還不懂得追女孩子?也是,你不用追,是女孩子追你。這也正是唐伯虎想要討教的方法。
沈約笑道:“況且,你就把心得體會都說出來吧,伯虎實在是沒轍了,我跟徵明都是情盲。寫字畫畫還行,跟女孩子相處就跟木頭似的。”
況且不願意聽了,你們兩位可都是名士啊,身邊從來不缺名媛名妓的,這會兒謙虛什麼啊?
“其實呢,真要我說,伯虎兄要接近秋香姑娘的話,第一步要放下名士才子的架子,表達自己的愛意就足夠了,卻不要把自己強要擁有的意願表達出來。”況且想了想,說道。
“對啊,伯虎怎麼樣,我也說過的,你太傲氣凌人了,一般的女孩子傾倒於你,可是秋香不吃這一套。”沈約深表同意。
“我對秋香姑娘從沒傲氣凌人啊?我差不多對她言聽計從了。”唐伯虎皺起眉頭,一臉無辜懵逼的樣子。
“那是你習慣了,自己不覺得。第一步就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你是追求者,不是征服者,這兩者差別太大了,征服的氣勢果然令人傾倒,有時也令人討厭。”況且道,他把前世跟女孩子相處的經驗說了出來。
“哦,聽你這一說,我是有點啊。”唐伯虎回憶自己跟秋香接觸時的言行,也感覺出來了。
“不是有點,你這毛病多少年了,我都能時時感覺出來。”文徵明都罕見批評起來,可見他也吃了不少苦頭。
“那我該怎麼辦?這已經是骨子裡的東西了,我還能扮小丑不成?”唐伯虎苦惱起來。
“不用,這樣吧,我給你出個主意,想法逗秋香姑娘笑。只要逗她笑五次,保管她就對你情投意合了。”況且忽然想到一點。
秋香至今已經跟唐伯虎笑過兩次了,還差五次,就湊足七笑。
雖說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七笑真能點秋香,卻也值得一試。
“逗秋香姑娘笑五次?根本做不到。”
唐伯虎頭登時大了,秋香的笑容不比褒姒的笑難得多少,逗她笑一次都難如登天,怎麼可能逗她笑上五次?
“這可未必。跟你說,秋香姑娘平時是很愛笑的,只是你沒找到她的笑點而已。”況且道。
唐伯虎臉上很是懇切,心裡很是嫉妒,聽況且的話那意思,秋香在他在一起的時候是整天帶着笑容的,不像面對自己,簡直跟面對八輩子仇人似的。
文徵明跟沈約兩人火力全開,針對唐伯虎的名士派頭,耍大牌的臭習性進行了激烈嚴厲的抨擊。唐伯虎此時只好硬着頭皮聽着,誰讓他主動讓這幾人給自己出主意呢,這都是況且起的壞頭。
況且聽着也笑,文徵明、沈約可是有些公報私仇了,估計兩人平時對唐伯虎也是有怨言,只是不敢說,這次逮着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當然要不遺餘力了。
“徵明兄沈大哥說的都是正確的,伯虎兄可一定要記牢了,至少在秋香姑娘面前不能暴露這些毛病。”況且又補上一刀。
他心裡腦補着唐伯虎在秋香面前裝虎不成,裝貓不像的小丑樣子,忍不住發笑,臉上卻強忍住了。
唐伯虎滿腦門子的虛汗,滿身心的苦惱,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去扭轉這一切。
“況且,你先教教我,就教我一次,怎麼樣能讓秋香姑娘笑一次。”唐伯虎站起身作了一個揖。
“這個還真有點難度啊。”況且見他如此懇求,也沒法推託,只好挖空心思幫他想辦法。
他跟秋香在一起時,從來沒故意逗她笑過,也根本用不着。要是唐伯虎去做,難度係數真不是一般的大,讓秋香對一個她討厭的人綻開笑容,的確是太難了。
他本來想把傳說中唐伯虎點秋香的故事講給他聽,讓他照貓畫虎,可是不行。傳說中那個版本,唐伯虎的姑媽是秋香的主人,而且有兩個蠢兒子,唐伯虎可以賣身爲奴,給這兩個蠢公子當老師,由此接近秋香,慢慢贏得她的芳心。
現在不行,劇本都亂套了,根本沒有傳說中的華家,而是雲家,秋香的主人是絲絲,也不是唐伯虎的姑媽。也就是說那個劇本全然沒有借鑑價值,得重起爐竈。
“這樣吧,明天拙政園開工,秋香姑娘會不會去?”況且問道。
唐伯虎想想道:“應該會去吧,文賓絲絲都邀請到了,他們應該不會缺席。”
“那就好。這樣,你在裡面的大門守着,等秋香跟着絲絲、文賓到時,你就走到秋香跟前,向她做個長揖,然後問她:‘秋香姑娘,你愛我嗎?’保準秋香姑娘就會爲你笑一次。”
“什麼?”
聽到這主意,唐伯虎、文徵明、沈約三個人都跳了起來。
“況且,不是我說你,這主意也太不靠譜了吧?”沈約一驚之後又坐下,卻也難以贊同。
“況且,我以前是得罪過你,那也不是有意的,雖然沒有給你正式道歉過,我的心思你應該也能明白的。可是你不能這麼坑我,報復我啊?”唐伯虎顯然有些激動。
“就是,況且,你也太腹黑了,這叫殺人不用刀是吧。”文徵明鄙夷道。
“僞軍哥,你就坐下吧,不懂就別吱聲,我現在教給伯虎兄神招呢。”
“這還叫神招?坑殺人不償命的招兒。”
唐伯虎都想哭了,這尼瑪什麼事啊,叫一個小孩子把自己調戲了,還是自己主動上門找的。
“伯虎兄,我沒跟你開玩笑,你照我說的做,秋香姑娘要是不笑,算我輸。然後有什麼責任你儘管往我身上推。”況且正色道。
“可是,真要那樣,秋香姑娘一輩子都不會理我了。不行。”唐伯虎還是不敢置信。
“你不這樣做,秋香姑娘難道就會理你了?還不是一樣,不如按照我的法子,破釜沉舟一次,也許就能打開局面了。”況且道。
“也是啊。”唐伯虎猶豫起來,嘀咕道,“用一回絕招,說不定能見效!”
況且說的沒錯,他就是什麼都不做,秋香也不理他,頂多再有一兩年,秋香也必然會嫁人,到那時候真就一輩子不能搭理他了。
“況小兄,那你這主意有什麼道理嗎?願聽其詳。”沈約想了一會,想不明白。
“出其不意,攻敵不備,秋香姑娘絕對不會想到你還有這一面,突然之下,就會大笑,這是人很正常的反應。”況且道。
“這事還能跟兵法扯上?”文徵明聽得雲山霧罩的。
“什麼事都能跟兵法扯上,連治病都能。天下道理萬般皆通。一者通,百者通。”況且很權威地說。
聽況且這麼一說,幾位雖覺得怪異,卻又覺得不無道理。唐伯虎一下子就明白了,況且之所以在許多事情上敢放勝負手,還真是源於這種心態:出奇制勝。
想到這裡,唐伯虎彷彿演習似的,站起來向況且做了個長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