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堂。
“威……武”
左右衙役手持水火仗,呼聲威嚴。
刑部尚書金純,都察院御使劉觀,大理寺少卿房勝,相繼走到大堂中間,高站明堂之上。
“劉御使,好久不見啊!”
“金尚書,別來無恙。”
“房少卿,進來可好……”
“金尚書,此次三司會審,你是刑部主官,應坐上席。”
“誒,劉御使客氣了,都察院直達天聽,這案子還要考您一錘定音。”
“不不不,大理寺審覈天下案卷,房少卿才應該上座……”
三人笑面相應,一臉謙虛。
此次三司會審,錦衣衛協辦,關係重大。
解縉雖然品階不高,但內閣首輔的身份可不是含糊的,更何況他還是太子恩師。
一邊是太子,一邊是國舅,他們是誰都惹不起,並且此案還有紀綱趙王暗中授意,這個主官可是難當的很啊!
“別他媽嗶嗶了,還能不能升堂了?”
王韜紅着臉,不耐煩的瞪着三人。
“金尚書,這刑部可是您的底牌,這上席自然由您這個主官來坐。”
“金尚書,趕緊的,別讓國舅爺等着急了。”
“金純,你到底升不升堂?”
“升……升……”
金純無奈的看了劉觀兩人一眼。
“麻蛋,都是老油條。”
他腹誹一聲,端坐明堂正中,抓起了驚堂木。
“太子殿下到。”
就在此時,一道呼和聲傳來。
看到朱高熾,金純三人慌忙起身跪拜。
“拜見太子殿下。”
“請太子殿下上座。”
“都起來吧!”
朱高熾擺了擺手。
“今日本宮來此,只是聽審,是非曲折如何,全靠三位公斷。”
他說完,看向大堂一側的劉氏母子。
“太子殿下,您一定要爲我家相公做主啊?”
“師母快請起。”
朱高熾彎腰攙扶起劉氏。
“本宮相信此次三司會審定有公斷,若是有人敢徇私舞弊,謀害解學士,本宮定當不饒。”
“不錯,解學士爲國爲民嘔心瀝血,誰敢陷害與他,本王也不會饒恕於他。”
就在此時,一道陰柔聲音響起。
“趙……趙王?”
“拜見趙王?”
“老三?”
朱高熾皺眉。
朱高燧冷冷一笑。
“拜見太子殿下。”
“當然,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是解學士真犯了國法,我相信三位大人,也會不畏強權,秉公執法吧?”
“咳咳,會……會的!”
金純三人臉色黝黑一片。
這案子本來就難搞,現在太子和趙王竟然一起來庭審,這不是要了他們的老命嗎?
“老三,怎麼來了?”
“怎麼,大哥能來,我就不能來嗎?”
“老三,我知道你對大哥有敵意,但解學士乃是我大明的肱股之臣,不該遭此劫難啊!”
“太子殿下,小王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朱高燧目光針鋒相對。
朱高熾無奈的搖了搖頭。
“升堂吧!”
金純一拍驚堂木。
“帶人犯!”
“威……武!”
很快解縉被押解上來。
此時的解縉披頭散髮,面容憔悴,明顯在獄中遭受了不少折磨。
“解縉,國舅告你仗權施暴,毆打張威致其死亡,你可認罪?”
“張威……不是我殺的。”
解縉搖頭。
“不是你殺的?”
王韜咬牙嘶吼:“我兒去七臨河之前活生生一個人,被你打了一頓之後便直接暴斃,不是你殺的還能是誰?”
“解縉,別以爲你是太子恩師,就可以無法無天,我告訴你,老夫一定要讓你爲我兒償命。”
“國舅爺,稍安勿躁!”
金純揉了揉耳朵。
“傳仵作。”
“小人陳通,根據驗屍結果來看,張威死前頭部曾遭受重擊,是導致死亡的主要原因。”
“聽見沒有,就是你殺了我兒!”
“胡說,我家大人一介書生,怎麼可能一巴掌就拍死了張威?”
僕從憤憤不平。
“這位小兄弟說的有理!”
朱高燧幽幽一笑:“解大人身子孱弱,一巴掌的確打不死人,但真相是謝大人真的只打了一巴掌嗎?”
“傳證人。”
“小人劉老二,乃是七臨河居民,那日,小人聽到響動出去查看,一進門就看到謝大人在毆打張威。”
劉老二手舞足蹈。
“當時解學士一個右勾拳,一個左正蹬打的張威倒地吐血,連連求饒,但解學士依舊不肯放過。”
“我放你孃的屁,我家大人什麼時候左正蹬了?”
“安靜!”
金純拍了拍驚堂木。
“可還有目擊者?”
“金大人,還有目擊者!”
嶽鬆冷笑着揮了揮手。
一名錦衣衛,一名小吏上堂跪拜。
“拜見諸位大人。”
“小人錦衣衛小旗李科。”
“小人宋乙,國舅府家僕。”
“小人當日小人正在七臨河附近巡邏,得知有人鬧事,便去查探,結果發現謝大人對張威公子拳腳相加,猛擊張威頭部,大概足足打了一炷香時間。”
“我可以證明,那日小人跟隨張公子去七臨河談生意,碰到一美貌小娘子垂涎我家公子美色,百般勾引,我家公子這等正人君子自然是拒絕的,卻不料此時正好碰見解縉大人,謝大人不知爲何突然惱羞成怒,對我家公子大打出手,打的公子吐血抽搐,我等雖然已經竭力勸阻,但謝大人依舊不肯收手……”
“胡說,一派胡言。”
朱高熾忍無可忍。
“解學士常年體弱,說是手無縛雞之力,也不爲過,怎麼可能毆打張威一炷香時間。”
“大概,我說的是大概。”
李科攤手:“當時的情況,我怎麼可能記得那麼清楚,我只記得謝大人打了很久,並且打的很生猛。”
金純:“……”
“咳咳,兩位覺得如何?”
劉觀皺眉:“有點誇張。”
房勝打了個哈欠:“也不是沒有可能嘛。”
“各位大人!”
仵作陳通開口。
“以專業角度來說,人跟人的體質是不一樣的,謝大人雖然體弱,但在極端憤怒之下,是可以做到連續毆打張威致其死亡的。”
“小人有補充!”
一名小吏舉手。
“說!”
“謝大人平日在翰林院批改公文之餘,堅持練習五禽戲,他的拳力其實挺大。”
“五禽戲?”
金純一臉怪異。
“解縉,現在所有證據,證詞,都指向你毆打張威致其死亡,你還有什麼話說。”
解縉搖頭苦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老夫一生光明磊落,問心無愧。”
“解大人,證據確鑿,招了吧!”
嶽鬆笑容陰冷。
“莫要多受皮肉之苦。”
“哼!”
解縉脖子一仰,閉目不言。
嶽鬆臉色發沉。
“不識擡舉,來呀,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