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呀,你放心,爲父定要將解縉碎屍萬段,以慰你在天之靈,還有七臨河那些刁民,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王韜撫摸着令牌,目光陰寒至極。
“嗯?”
就在此時,一位靚仔從靈堂大步經過。
“唐鼎?”
王韜回過神來,頭冒青煙。
“混賬東西,老夫不是讓你滾嗎?誰讓你進靈堂的?”
“來人,把這小子給我扔出去。”
“且慢!”
唐鼎擺手,看向張威的棺材。
“哎,張兄,沒想到你我惺惺相惜,一見如故,你卻先走一步。”
“你我雖然相鬥,卻相知相交,是唯一的知己,真是天妒英才,蒼天無道,大地無眼,我的張兄,你死的好慘啊……嗚呼……哀哉……”
唐鼎聲淚俱下,看着衆人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不知道的,還以爲棺材裡躺的不是欺男霸女的紈絝,而是某位短命英才呢。
王韜:“  ̄ー ̄”
“唐鼎,你耍什麼花樣?”
“伯父,或許你不相信,我跟張兄雖然是敵人,但卻惺惺相惜。”
唐鼎長嘆一聲。
“王兄這一去,我跟你一樣痛苦萬分,你失去的僅僅是一個義子,而我失去的卻是靈魂契合的摯友啊!”
王韜:“???”
唐鼎:“╯ˍ╰”
“罷了,多說無益。”
“逝者已矣,伯父可否容我給張兄上柱香,以寄愁思。”
看着唐鼎那誠懇的模樣不像作假,王韜揮了揮衣袖。
“你上!”
“多謝!”
唐鼎抓起三炷香,點燃,鄭重的走到靈位之前,躬身三拜。
然後戀戀不捨的看向棺材。
“張兄,一路好走。”
“來生我陪你再鬥一百年!”
唐鼎言罷,掩面嘆息。
王韜看的感同身受,一時間竟然絕對自己對唐鼎的態度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張兄,告辭。”
唐鼎不捨的摸了摸棺材,轉身便要離開。
就在此時,他白眼一翻,口吐白沫,倒地渾身抽搐起來。
“唐兄,你腫麼了,唐兄!”
朱瞻基趕緊上前扶起唐鼎。
“快……快掐人中。”
朱瞻基剛要掐人中,唐鼎詐屍一般,整個人躥了起來。
“唐兄,你醒了,嚇死我了。”
“我不是唐鼎,我是張威。”
唐鼎面無表情,猶如機器一般緩緩開口。
“難道是……借屍還魂?”
朱瞻基一驚。
“威兒?”
王韜愣了愣,旋即搖頭。
“不可能,唐鼎,你少耍什麼花招,休想欺騙老夫。”
“父親,我真是張威啊,您的親生兒子張威啊!”
唐鼎扭頭看向王韜。
“這聲音……”
王韜如遭雷擊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唐鼎。
他的聲音竟然跟張威一模一樣。
“難不成唐兄真的被張威附體了?”
朱高熾父子同樣驚異的看着唐鼎。
“父親,難道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
唐鼎目光暗淡。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王韜瞬間眼睛就紅了。
他一把抱住唐鼎,老淚縱橫。
“威兒,真的是你!”
“爹對不起你,爹以前總是對你非打即罵,也是恨鐵不成鋼啊,爹對不起你啊……”
王韜擦了擦眼淚。
“你借屍還魂,一定是有什麼心願未了,你告訴爹,爹一定滿足你。”
“父親,解縉是冤枉的,殺我的另有其人。”
唐鼎面無表情。
王韜則是臉色大變。
“什麼?那兇手是誰?”
“一切真相都在屍身之中,父親,您一定要爲我主持公道啊……嗚嚕……嗚嚕……”
唐鼎說着再次白眼一翻,吐起了白沫。
“威兒,你不要走,不要走啊……”
王韜緊緊拉住唐鼎。
唐鼎一個激靈睜開了雙眼。
他驚異的看着王韜,滿臉呆滯。
“國……國舅爺?你抱着我幹什麼?”
“對了,剛纔發生什麼事了,我好像突然睡着了一般。”
“唐兄,你剛纔被張威附體了。”
朱瞻基趕緊說道。
“什麼,我被附體了?這怎麼可能?”
唐鼎一臉懵逼模樣。
“很有可能!”
朱高熾上前,面色鄭重。
“古書中記載,死者含冤而死,遊魂不歸地府,常借陰氣沉重之中附身託言,唐公子曾經死而復生,在奈何橋上走過一通,毫無疑問是怨鬼附身最適合的宿主。”
“難道是真,威兒真的是含冤而死不成?”
王韜眉頭緊皺。
眼前之事雖然匪夷所思,但古往今來借屍還魂的記載並不少見。
並且這個解釋似乎非常合理。
“伯父,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相信您也不想看張兄在地獄受苦吧!”
唐鼎態度真誠。
王韜扭頭盯着張威的棺材。
他糾結片刻,旋即一咬牙。
“好,我同意你們開棺驗屍。”
“成了!”
唐鼎眼睛一亮。
朱瞻基偷偷豎起了大拇指。
咔啪……
棺材打開,一股腐臭味撲鼻而來。
“怎麼這麼臭?”
“人死了,放幾天變臭不是正常的嗎?”
“但不應該這麼臭。”
唐鼎眯眼盯着張威的屍體。
現在只不過是五月初,天氣並不算太炎熱。
張威僅僅死了兩天,腐敗速度不至於這麼快。
“咳咳!”
王韜乾咳一聲,瞪着兩人。
“說夠了沒有,你們到底還驗不驗了?”
“驗驗!”
唐鼎訕訕一笑,彎腰抓起張威的腦袋研究起來。
他檢查一番,不由得眉頭微皺。
“唐兄,發現什麼了嗎?”
“從淤青來看,張威的頭部的確遭受過重擊,但是,這種程度的撞擊並非是致命傷。”
“我就知道!”
朱瞻基臉色一喜。
“張威肯定不是死於解學士之手。”
“太孫殿下此言差矣。”
一道陰柔的聲音陡然響起。
嚇的唐鼎和朱瞻基同時一哆嗦。
兩人回頭看去,朱高燧帶着一名胡茬老頭冷臉走來。
“趙王?”
“拜見太子殿下。”
朱高燧看了唐鼎一眼,面色冷漠。
“這位是陳仵作,讓他來給諸位解釋一下吧。”
“拜見諸位大人。”
陳仵作上前。
“小人陳通,供職於錦衣衛,從事仵作之職已有十三年時間。”
“張公子頭部撞擊的確不足以致命,但卻有很大機率造成心脈凝滯而亡,一般情況,這種傷勢休息幾日卻無大礙,但張公子不一樣,張公子身體被酒色掏空,十分孱弱,腦部遭到撞擊,會阻塞心脈,因此張公子回家之後,纔會突然口鼻出血,直接暴斃。”
“心脈阻塞?”
唐鼎眯眼:“你說的是腦出血後遺症吧!”
“但這種程度的撞擊,腦出血的概率非常低。”
“低,不代表沒有,不是嗎?”
朱高燧冷笑一聲。
王韜一臉不耐煩。
“所以,你們得出的結果到底是什麼?”
“咳咳!”
唐鼎訕訕一笑。
“沒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