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是她的證詞!”
小吏躬身將一份文書奉上。
嶽鬆接過,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
“大人,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鈴鐺一雙明眸跳動,難掩害怕。
“回家?”
嶽鬆冷笑一聲,將證詞撕爛。
“小姑娘,你不老實啊!”
“小女子不敢隱瞞,所言皆是實情。”
“實情?”
嶽鬆搖頭:“隨手一巴掌可打不死張威。”
“什麼?張威死了,這怎麼可能。”
鈴鐺不可置信:“大人,當時解青天真的只是義憤打了那張威一巴掌,小女子真的不敢撒謊。”
“噓!”
嶽鬆擺手止住鈴鐺。
“小姑娘,你想快點回家嗎?”
鈴鐺愣了愣點頭:“想!”
“好,我說,你聽!”
嶽鬆衣袖一揮:“辛卯年五月初九未時三刻,國舅公子張威強闖民宅,欲對奴家行不軌之舉,幸被解學士撞破,解學士爲救奴家同張威大打出手,那張威撞了腦袋,口鼻出血,當即落荒而逃……”
“寫好了嗎?”
“大人,寫好了!”
嶽鬆俯身將證詞遞給鈴鐺。
“在上面按個手印,很快你就能回家了。”
鈴鐺閃爍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片刻,旋即搖頭。
“我不按!”
“嗯?”
嶽鬆皺眉。
鈴鐺咬了咬嘴脣。
“解青天是好人,他沒有殺人,你們這是栽贓陷害,哼!”
“哈哈哈哈!”
嶽鬆仰頭大笑,笑聲陰森至極。
“小姑娘,話可不能亂說。”
“我在給你一次機會,這手印你是按還是不按?”
“小姑娘,彆嘴硬了,趕緊按手印。”
“快啊……”
幾名錦衣衛焦急催促。
“我不按!”
鈴鐺晃了晃腦袋:“我爹從小就教我,做人要誠實,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我是不會幫你們害解青天的!”
“你這小丫頭……哎……”
“呵呵,真是個有正義感的小丫頭啊!”
嶽鬆起身,不再看鈴鐺一眼。
“讓她梳洗一番吧!”
“什麼?梳洗之刑?”
“大人,她還這麼小……”
幾名錦衣衛臉色大變,看向鈴鐺的目光充滿憐憫。
所謂梳洗之刑算得上是詔獄中最恐怖的刑罰之一,先以冰水澆灌讓人失溫,然後將滾燙的熱水潑到犯人身上,接着以鋼刷一遍遍刷洗皮肉,那種痛苦甚至比凌遲還要殘忍幾分。
嘩啦……嘩啦……
幾桶冰水澆到鈴鐺身上,鈴鐺瞬間凍得嘴脣發白瑟瑟發抖。
“好……好冷,好冷……”
“冷嗎?”
嶽鬆笑着擺了擺手。
咕嚕,咕嚕……
火焰跳動,一桶滾燙的熱水被擡到近前,刺臉的熱浪鋪面而來。
嶽鬆面無表情的舀出一瓢滾燙的熱水。
“你……你要幹什麼,別過來……”
鈴鐺嚇的眼淚嘩嘩。
“別怕,馬上你就不冷了!”
嶽鬆咧嘴,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嘶,這就是鐵手判官嗎?簡直沒有人性。”
“可憐這小姑娘,恐怕要生不如死了……”
一衆犯人只感覺頭皮發麻,看向嶽鬆的目光更是多了幾分畏懼。
“別過來……別過來……救命啊……”
鈴鐺驚恐的掙扎起來。
“對,就是這樣,用力掙扎吧,用力叫吧……哈哈哈哈!”
嶽鬆獰笑着露出了變態的笑容。
他緩緩舉起鐵瓢將熱水朝着鈴鐺的頭皮上澆了下去。
“住手!”
就在此時,一道憤怒的吼聲傳來。
“什麼人……”
嶽鬆還未反應過來,只感覺胸口一疼,整個人被撞飛了出去。
刺啦!
熱水灑落,澆在他大腿之上,滋滋冒氣白煙。
“啊……”
嶽鬆猙獰的大叫起來。
看大眼前一幕,唐鼎不由得眼皮狂跳。
也幸虧自己來的及時,這些錦衣衛簡直沒有人性,竟然會一個無辜的小女孩都下這麼狠的手。
“鈴鐺!”
看着綁在木架上瑟瑟發抖的女兒,林鶴鳴雙眼瞬間溼潤。
“別過來,別過來……嗚嗚嗚……”
鈴鐺閉着眼睛,驚恐的渾身打顫。
“鈴鐺,別怕,是我……”
“你是……爹爹?”
“真的是爹爹,我沒有在做夢吧!爹爹,你知不知道鈴鐺想死你了!”
“對不起,爹爹來晚了!”
林鶴鳴緊緊抱住女兒,老淚縱橫。
“啊……我的腿……”
整整一瓢滾水澆下,嶽鬆慌亂的扯下衣襟,此刻整條右腿猶如龍蝦一般紅腫一片。
“大人,您沒事吧大人?”
幾名錦衣衛趕緊湊了過去。
“混蛋!”
嶽鬆憤怒的推開手下,雙目冒火看向唐鼎兩人。
“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強闖詔獄,偷襲本官。”
“來呀,將這兩個賊人拿下。”
“是!”
瞬間數名錦衣衛齊齊拔刀圍了過來。
“爹爹,我害怕!”
“別怕,有爹爹在,誰也別想傷害你。”
林鶴鳴戒備的拔出一柄匕首。
“老林,別衝動!”
唐鼎一把按住林鶴鳴,擡手從腰間摸出一塊牌子晃了晃。
“總鎮令牌?”
衆錦衣衛臉色微變。
“你是唐鼎?”
嶽鬆皺眉。
“你認識我啊?”
“呵,整個錦衣衛誰不認識你這位護駕有功的狀元之子呢?”
嶽鬆目光陰冷。
“唐鼎,你來這裡幹什麼,我錦衣衛辦事,外人不得干預,立刻離開。”
“哎,都是爹生父母養,你們錦衣衛爲什麼不能有點人性呢?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你們還真下得去手啊!”
唐鼎搖搖頭。
“唐鼎,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這事兒不是你能插手的!”
“好,你們當官兒的之間有什麼貓膩,我不想參與,但這小姑娘是我朋友的女兒,我希望大人可以放過她。”
“不可能!”
嶽鬆陰沉:“唐鼎,不要給臉不要臉,立刻滾。”
“我若是不呢?”
“怎麼,你還想連我也抓不成?”
唐鼎笑着晃了晃令牌:“你敢嗎?”
“你……”
嶽鬆臉色青紫。
整個錦衣衛見總鎮令如見紀綱本人,即便是他這個鎮撫使也不敢絲毫忤逆紀綱。
“既然你不敢動我,那人我便帶走了!”
唐鼎朝着林鶴鳴擺了擺手。
林鶴鳴臉色一喜,抱起鈴鐺跟在唐鼎身後,朝着外面走去。
看到唐鼎手中令牌,一衆錦衣衛紛紛退讓。
“爹爹,他是誰啊?”
鈴鐺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唐鼎。
“唐公子是你我的恩人!”
林鶴鳴目露感激。
“唐公子……”
“別說話,快走!”
唐鼎面色凝重。
別看他剛纔一副耀武揚威的模樣,但其實心裡緊張的一批。
宮宴之上,自己已經得罪了紀綱,令牌還有沒有用他心裡並沒有底,好在紀綱施威已久,一衆錦衣衛看到令牌根本不敢阻攔。
“攔住他們!”
就在此時,一道陰柔沙啞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聽到這聲音,唐鼎臉皮一黑。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