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
揚州府邊界泰安城。
城牆之上貼着兩張畫像,正是朱令和元芳。
一隊士兵打着哈欠,漫不經心的檢查着來往行人。
就在此時,一輛馬車緩緩行駛而來。
“站住,幹什麼的?”
領頭士兵趾高氣揚。
車伕扶了扶氈帽,訕訕一笑。
“大人,我等是蘇州來的商人,來此地收絲,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哼,我看你們鬼鬼祟祟不會是反賊吧?”
“大人說笑了,我們可都是安分守己的行商。”
車伕說着,摸出一錠銀子。
領頭士兵眼睛一亮,不着痕跡的收了起來。
“好,我一看你就不像壞人,放行。”
“多謝大人!”
車伕一揮馬鞭,馬車緩緩駛入城中。
片刻之後,簾子打開,露出朱令冷漠的面頰。
“哼,這就是朱棣的兵,腐朽至此,這大明早晚得亡。”
“少主,咱們現在去呢?”
“城北龍門客棧,我已提前安排好接應人手。”
“是!”
元芳揮動馬鞭,馬車越過喧囂的鬧市,不消半個時辰便到了城北。
街道荒涼,行人稀少。
一座老舊的客棧映入眼簾。
“兩位客官是吃飯還是住店啊?”
小二一臉熱情。
“住店。”
“我們客棧有天地人三等客房,不知道客人打算住哪種?”
“都不住!”
朱令眯眼:“我要住第四等客房。”
“第四等客房?”
那夥計看了朱令一眼,表情瞬間凝重了幾分。
“客人稍等。”
很快,一名掌櫃模樣的老者走了出來。
“不可客人從何處來?”
“來處來。”
“往何處去?”
“去處去。”
“天晦地暗!”
“大明無光。”
聽到暗號,掌櫃當即單膝跪地。
“拜見少主,終於等到您了。”
“起來吧!”
朱令擺了擺手。
“本少吩咐的都準備好了嗎?”
“少主放心,都以準備妥當。”
“還請少主休息半日,屬下這便通知商隊。”
掌櫃說完,躬身引路。
“嗯!”
朱令點點頭,兩人跟着掌櫃來到後院之中。
一到後院,掌櫃朝着夥計使了個眼色。
“不對,有問題!”
“元芳,快走!”
朱令反應過來,剛想往後跑,夥計直接將大門鎖住。
“少主,我們可是在此處整整守了三天,怎麼能讓您輕易跑了。”
掌櫃一臉譏諷。
“你不是紅蓮的人,你究竟是誰?”
朱令冷臉沉吟一聲。
元芳戒備的拔出腰刀大斧。
“楊凌,好久不見啊!”
一道陰柔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聲音,朱令不由得臉色一沉。
擡眼看去,一名長相俊俏的錦衣青年帶着數十名護衛緩緩走來。
“朱高燧?”
“楊凌,朱令?”
朱高燧目光冰寒。
“憑你也敢戲耍本王,考慮過後果嗎?”
“呵呵,成王敗寇,我沒什麼好說的。”
朱令苦笑一聲。
“也是,死人不需要說話!”
朱高燧一揮衣袖:“殺了他們。”
“殺!”
幾名護衛拔刀衝來。
“誰敢動我家少爺。”
元芳大吼一聲,大斧橫掃而出。
砰,砰……
“啊……”
一聲悶響,兩名護衛齊齊倒飛出去。
即便穿着內甲也被震的口吐鮮血。
“天生神力?”
朱高燧眯眼:“可惜,是條跟錯主人的狗。”
嗖嗖……
手弩發射,數道弩箭爆射而來。
“少爺,小心!”
元芳拼命的揮動大斧,想將弩箭彈飛。
噗嗤噗嗤,兩道弩箭瞬間貫穿了他的大腿。
“啊……”
他悶叫一聲,無力的半跪在地上。
與此同時,幾名護衛圍住元芳,齊齊扔出鏈繩。
元芳瞬間便被鏈繩束縛,幾人配合默契,用力一拉。
噹啷一聲,大斧掉落。
元芳手腳被綁,無力的癱倒在地上,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
“死!”
護衛毫不留情,抽刀斬向元芳脖頸。
“元芳,不……”
朱令睚眥欲裂。
“嗖!”
就在此時,一隻箭矢爆射而來。
噹啷!
箭矢正中長刀,絕對的力量,直接將那護衛虎口震裂。
“什麼人?”
朱高燧沉吟一聲。
幾名護衛齊齊回身戒備。
“他是天生的猛將,死在這裡太可惜。”
閣樓之上,朱高熙手握長弓淡淡一笑。
砰,砰!
院子大門崩碎。
數名黑甲騎士手持長槍闖了進來。
“幽雲十八騎?”
看到這黑甲騎士,朱高燧臉色難看。
朱高熙笑了笑。
“別站着了,上來,喝兩杯。”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朱高燧苦笑一聲,示意護衛放下兵刃。
“元芳,你沒事吧!”
朱令趕緊上前,扶住元芳。
“少爺,我沒事,還死不了……”
“抱歉,是我害了你!”
朱令看着閣樓上的兩人,不由苦笑一聲。
他自以爲謀劃算計天下無雙。
卻不料先在唐鼎手中摔了個頭,現在又被朱高燧兩兄弟接連拿捏。
自己此刻猶如板上魚肉,任人宰割。
他現在才明白,自己太小看天下人了。
閣樓之中。
朱高煦負手而立。
聽到身後腳步聲,這才緩緩回頭。
“老三,來了,坐!”
“老二,原來這就是你口中送給父皇的禮物。”
“果然,從小到大我都贏不了你。”
朱高燧苦笑着,將一柄匕首扔了過去。
“老三,你這是作甚?”
“我輸了,取我的人頭送給父皇,如此你漢王殿下在朝中的位置將更加穩固。”
朱高煦搖頭。
“老三啊,你知道自己輸在什麼地方嗎?”
“咱們兄弟三人中,就數你從小最聰明,你的勇氣魄力亦不屬於任何人,可你做事太過極端,太過無情。”
“我等生於帝王之家,自有無奈之處,爭皇位當然沒問題,但卻不能爲了皇位連人性都沒了,瞻兒是你親侄子,他身上流着朱家的血,你我身上的血,你竟然對他痛下殺手,太讓我失望了。”
“事情已經做了,我沒什麼可辯解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朱高燧張開雙臂,一副領死的準備。
“你……哎!”
朱高煦無奈。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我們是兄弟,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是兄弟。”
“你真以爲我今天來是殺你呢?”
“不然呢?”
朱高燧冷漠。
“老三啊,老三,說你聰明,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朱高煦拍了拍桌子。
“我們兄弟三人掙來爭去,爭一個輸贏,有意義嗎?真正的輸贏是父皇決定的,父皇說你輸,贏也是輸,父皇讓你贏,輸也是贏。”
“你以爲我真不懂這個道理嗎?”
朱高燧憤怒。
“我爭的從來不是皇位,而是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