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
“要不是那羣礙事的傢伙,咱們已經抓住朱令那混蛋了!”
陳千戶罵罵咧咧。
“罷了,他們也是按規矩行事!”
唐鼎搖搖頭。
若不是自己有如朕親臨的牌子,別說出城,恐怕此刻已經被那羣守城軍當成可疑人員抓起來了。
“大人,前方岔路分開,三條岔路上皆有馬蹄痕跡,無法分辨逆賊方向,該如何行動,還請大人明示!”
“麻蛋,又來這一招?”
陳千戶騎馬上前,果然眼前三條岔路上都有剛剛留下的馬蹄印記。
“這三條岔路的方向南轅北轍,一旦選錯,再想追上朱令可就難了啊。”
唐鼎眯眼。
“拿地圖來!”
“是!”
一名小旗擡手奉上地圖。
唐鼎大眼一掃,幾乎已經確定朱令接下來可能的計劃。
“第一條路向東直通海岸,這條路乃是大路,兩側一覽無遺,風險極大,不過一旦成功到達海岸,便是潛龍入淵,走海路回嶺南是最快最安全的途徑。”
“第二條路則是向南,走長江水道,這條路風險適中,屬於最穩妥的路線。”
“第三條路則是北上繞行,路線更加複雜難行,但毫無疑問也是最難猜測和追蹤的路線。”
唐鼎眉頭緊皺。
眼前三條路,即便是他都無法判斷出朱令真正的選擇。
以朱令的性格,走第一條路的可能性極大。
但他既然能預料到自己會追擊,便能猜到自己能猜到他的選擇。
“這朱令狡詐至極,三條路線恐怕都有可能,唐少,要不咱們分兵吧!”
“是啊,唐公子,雖然分兵風險很大,但至少追到那混蛋的機率更高一點。”
陳千戶衆人面帶慍怒。
畢竟親眼看着幾名兄弟被活生生燒死,他們恨不得將朱令千刀萬剮。
“不能分兵。”
唐鼎搖頭。
朱令善操控人心,這三條路後面會有什麼等着他們,根本沒人知道。
他不想看着更多的人死去。
“唐公子,那我們究竟要選那條路啊?”
唐鼎彎腰摸了摸地上的馬蹄印記,緩緩擡頭。
“這一條,跟我追!”
……
金川河。
幾條輕舟破水而行。
“快點,再快點……”
劉才立於船頭,目光凝重。
幾名禁軍奮力的划着船槳。
“大人,追上了,賊船就在前方。”
一名禁軍高喝一聲,唐金元擡眼往前看去。
果然水霧迷離之中,一隻船影搖曳。
“太好了,終於追上這羣混蛋了。”
“滾開,讓我來,老子絕不會放過這羣混蛋。”
劉才一把推開身旁禁軍,抓起船槳拼命的劃了起來。
嘩啦,嘩啦……
水波漣漪,輕舟的速度瞬間提升一倍不止。
很快幾隻輕舟便逼近了上去。
“準備戰鬥。”
劉才低喝一聲,一衆禁軍齊齊拔出腰刀。
唐金元趕緊扶了扶頭盔。
嘩啦……嘩啦……
就在此時,兩側蘆葦蕩傳來一陣異動,其中似有燈火閃爍。
“戒備,小心敵襲。”
衆禁軍皆是面色凝重,不敢輕舉亂動。
畢竟河畔那場戰鬥的慘烈,他們還歷歷在目,這羣逆賊拳勢不要命的瘋子。
啾啾……啾啾……
蘆葦蕩中,一道刺耳的哨聲響起。
聽到這哨聲傳令兵臉色一喜。
“大人,是自己人。”
“我們的騎兵從小路先行到達金川渡,在四周水道一路搜查到此。”
“對暗號。”
“是!”
傳令兵拿起口哨,發出特殊頻率。
很快蘆葦蕩中再次傳來相似的哨聲。
劉才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他擡眼死死盯着遠處的小船。
“這一次,你們插翅難逃。”
“大人,是否登船。”
“不!”
劉才轉身,擡手。
“弓箭手何在?”
“在!”
“瞄準,齊射。”
“得令!”
瞬間數名弓箭手立於船頭齊齊拉弓射箭。
嗖嗖嗖……
凌厲的箭矢刺破月光。
足足五輪齊射之後,那小船已經被紮成了篩子。
劉才這才命人登船。
“大人,人抓到了。”
“抓到了?”
劉才臉色一喜,“隨我上船。”
小船之上,一衆禁軍手持刀劍將船艙牢牢圍住。
那斑駁的船艙之中,躺着一名身穿布甲的老者,只不過老者此刻身中數箭,渾身鮮血直流。
看到這老兵,劉才臉色一沉。
“你不是朱榑。”
“齊王朱榑在哪裡?”
“咳咳……哈哈哈哈……”
那老兵咳了兩口鮮血,瘋狂大笑。
“王爺,老劉隨您一生戰鬥,此生無憾。”
說完,他擡手撥開了火摺子。
一抹火焰跳動。
劉才眼皮狂跳。
“跳船,快跳船……”
砰……
整個小船瞬間炸成齏粉,恐怖的火焰落在水面上滋滋作響。
唐金元心有餘悸。
“快,快救人……”
很快,落水士兵被撈了上來。
“哇……”
劉才一口鮮血噴出,氣息萎靡至極。
“劉將軍,你受傷了?”
唐金元一臉擔憂:“快,醫官呢,送劉將軍回城。”
“不用!”
劉才雙眼猩紅的盯着那染血的水面,牙齒咬碎。
“那羣混蛋必須替兄弟們償命,必須!”
“唐大人,劉大人,這裡發生了何事?”
“朱榑可曾抓住?”
騎兵統領帶着幾名手下趕了過來。
“朱榑不在船上。”
“不在船上,這怎麼可能?”
騎兵統領一臉不可置信。
“我等自金川渡一路搜查於此,並且沿途兩岸都有我們的人,他們絕無中途下船的可能啊?難道這朱榑還能憑空蒸發不成?”
“不!”
唐金元搖頭。
“還有一種可能,若是他們從一開始就沒上船呢?”
“沒上船?”
劉才瞳子一縮。
“該死的,我們被耍了。”
“他們從一開始便潛水逆流而上,這隻船隻是勾引我等的靶子。”
“潛水逆流?這也不對啊!”
騎兵統領皺眉。
“若是這樣,他們根本跑不了多遠,長安城外盡是遊騎搜查,他們最多逃得了一時,早晚還是會被堵住的。”
“除非,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跑。”
……
蟬聲寂寥。
一抹晨光自東方天際緩緩亮起。
大路之上,兩匹烈馬狂奔不止。
“少主,您真是太厲害了,那唐鼎恐怕做夢也想不到您會選擇第三條路。”
“切,唐鼎的確有些聰明,可惜他的對手是本公子。”
朱令嘴角輕揚。
“這一路上,我不斷製造埋伏殺機,給唐鼎施加心理壓力,所以他定然不敢隨意分兵。”
“本公子之前親自歷險,也是爲了營造出喜歡冒險的性格,誤導判斷。”
“誰能料到,本公子纔是最惜命之人啊,畢竟活着纔有可能啊!”
“可惜,老王爺……”
元芳臉上閃過一抹滴落。
“怎麼,元芳,你也覺得本公子無情?”
“少主,我……”
“我明白,但成大事必須要有犧牲!”
朱令眯眼。
“並且,這何嘗不是父親的心願呢?憑父親的智慧,又豈會看不出我的心思。”
“父親的仇終有一天,我會親手討回來,他絕對不會白白犧牲。”
“朱令,哪裡逃!”
就在此時,一道吼聲自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