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澤伸出去的手,倏然頓住。
他默默收回來,掏掏自己耳朵。
他耳朵肯定是出問題了。
不然怎麼總是聽到離譜的話?
旁邊還未散去的文武百官齊刷刷看過來。
楚澤不期然地,就成了視線中心。
楚澤:“……”
雖說他被人看習慣了。
但因爲這樣而被人盯着看,還真是頭一遭。
楚澤被盯得混身都不自在了。
“程將軍,並不會帶兵打仗。”楚澤試圖將人扶起來。
可程將軍就是不動。
他避開楚澤的手,固執道:“你不用教咱帶兵打仗,咱會。就算你教了,咱也不敢學啊,萬一把士兵的性命葬送了怎麼辦?咱就是想學學你是怎麼製作這些武器的。”
槍他用過,雷也用過。
但他都不相信楚澤有真本事。
這些東西再強,也只是投機取巧罷了。
是男人,就應該真刀真槍正面剛。
而戰車就很好的戳到了程平的癢處。
威猛有力,還能與瓦否則騎馬正面交鋒,甚至還可以承受騎兵的下面衝刺。
這正是他喜歡的類型。
直到此時,他才承認,夏炎是有些本事。
有本事的人,他程平都可以放下身段來結交。
程平目光梗直地望着楚澤。
楚澤無語。
你要想學就學,誇咱誇也接受,但你損咱是幾個意思?
生怕咱痛快收你當徒弟唄。
“你起來。”楚澤也是真不想收徒弟。
但如果程平表現得好,教他一些也不是不行。
這話落到程平耳中,卻像是一句委婉的拒絕。
“不起,除非你答應收咱。”程平搖頭,固執地跪在地上。
楚澤臉色一黑,威脅道:“第一,咱不收徒弟,如果你真有什麼想知道的,咱可以給你講。第二,你要再不起,往後咱就不給你講了。”
這是變相答應了吧?
程平不算靈光的腦子,瞬間聰明瞭一下。
都不用楚澤扶,程平自己便站了起來。
那張剛毅的臉上,露出憨直的笑:“那往後你就是咱師傅了。師傅在上,請……”
“哎哎哎,打住,誰是你師傅?”楚澤一個箭步閃到一旁,抱着手臂道,“咱話剛說得不明顯嗎?咱不收徒弟。”
“可是……”
“沒有可是,你再敢提一句拜師的話,往後你連提問都不必問了。也不許拜。”楚澤指着蠢蠢欲動的程平,毫不猶豫地切斷了他的所有退路。
程平:“……行吧。師…楚大人怎麼說,咱就怎麼做。”
喊不喊不重要,他心裡知道就行。
程平想通之後,朝楚澤笑得愈發燦爛起來。
楚澤:“……”這人真是憨。
但他也懶得管。
朱元璋還等着他呢。
楚澤來到御書房時,一個小太監正從裡面出來。
看到他,小太監微微福身見禮,然後轉身離開。
楚澤看着小太監離開的背影,表情若有所思。
這小太監,怎麼感覺有點眼熟?
可讓楚澤想,楚澤一時又想不出在哪裡見過。
“來了站在門口做什麼?咱殿門口有花啊?”朱元璋略帶不略的嗓音自裡面傳出來。楚澤立刻回神。
他擡步往殿裡走,道:“皇上這殿裡何止有花啊,還有真龍呢。”
“哼,你小子就會拍馬屁。”朱元璋哼笑出聲,指指旁邊的位置,讓他自己找地兒坐。
楚澤剛坐下,就聽到朱元璋道:“你腦子轉得快,可你那徒弟卻不怎麼聰明。”
“徒弟”兩字一出,楚澤脊背瞬間繃緊。
朱元璋這也知道得太快了吧。
恰在此時,楚澤也想起來在哪裡見過方纔那小太監。
那不就是朱元璋手下的錦衣衛之一嗎。
日常打小報告的。
難怪他覺得眼熟。
想來這事,也是那人說的。
楚澤心思幾轉,漸漸放鬆脊背,擡頭朝朱元璋笑得人畜無害、滿目真誠:“皇上說程平啊?他是咱大明的將軍,可不是咱楚澤一個人的徒弟。再說了,咱也沒收他做徒弟啊。”
這事很多人都可以做證。
楚澤不怕朱元璋查。
他只怕朱元璋懷疑他拉幫結派。
楚澤這話說得很取巧,一句“他是咱大明的將軍”,就將他與程平的關係拉開了。
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一旁暗暗替楚澤捏了把汗的朱標悄悄鬆了口氣。
“父皇,戰車已經大批量製作了,完工也只是時日問題。可這戰術……”朱標看向楚澤。
戰車是他發明的,戰術怎麼也得提供一點吧?
朱標朝楚澤挑眉。
楚澤接收到了。
他從懷裡拿出幾張圖,遞上去:“咱早已準備好了。”
在他製作完戰車時,就已經想到了這一層。
不過對於戰術,楚澤知道的不知。
也只記得一部分陣法。
好在這些將軍們都不是吃素的,有了他這磚,引出玉是遲早的事。
他就只需要開個頭就行。
朱元璋看了朱標一眼,然後順着他的意,接過圖紙,進行下一下話題。
“咱對付瓦刺,以守爲主。”楚澤見朱元璋接過圖紙,便慢慢開始講解。
瓦刺的騎兵衝刺是很厲害的。
他們沒有同等力量的騎兵。
只能以守爲攻。
而偏廂車,最主要的職能就是守。
楚澤的法子很簡單,將數輛偏廂車連在一起,組成一個首尾相連的移動城牆。
等瓦刺的騎兵衝過來,他們也只撞在偏廂車上,而不會傷及車後的士兵。
在瓦刺的騎兵靠近之時,大明士兵還可以藉助偏廂車的掩護進行攻擊。
然後再就是其他兵種之間的配合。
這些楚澤都大概說了一遍。
朱元璋聽得仔細。
他時不時點一下頭,表示認可。
等楚澤說完,朱元璋順手將圖紙給了朱標,讓他在戰車製成之後,一道送往邊境。
朱標接過圖紙應了聲是。
“對了,咱昨天剛接到飛鴿傳書,欽察汗國的溫疫依舊在大肆蔓延,欽察汗國內的幾股勢力在咱的人的慫恿下,竟然絲毫不顧百姓安危,只顧着互相吞併,百姓們苦不堪言,已經開始往咱邊境靠近,試圖越境,進入咱大明瞭。”朱標慢慢地卷着圖紙,不急不徐地敘述着自己得到的消息。
他話說完,圖紙也卷完了。
朱標將圖紙收入匣中,順勢擡起眼,問楚澤:“這些人,你可要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