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想了想,答道:“還好吧。”
脫殼不都是用石臼、水碓舂麼?
有什麼難的?
黎星雖然沒親自做過,但大概他還是知道的。
等等。
黎星正擺弄着槍去的手一頓,迅速將視線從槍上移開,擡頭看向楚澤,目光漸漸變得幽深。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人最擅長的,就是各類器械的發明製造吧?
他現在忽然問這個……
“你有更好的法子?是什麼,快說!”黎星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澤。
上勾了。
楚澤得逞地一笑。
從黎星對槍去愛不釋手來看,此人必定是對自己所創造的東西很感興趣。
至於爲什麼由農業入手,則是因爲對方的身份。
黎星身爲太子,又是未來的儲君,對於可以發展國力的東西,應當是感興趣的。
除非他不重視農業發展。
就算他不重視農業,工業、武器、礦脈,總有一樣他感興趣吧?
誰知開門紅,瞬間將黎星的注意力吸引住了。
楚澤驕傲地擡着下巴,道:“自然。”
“想聽嗎?”楚澤得意地暼着黎星。
黎星立刻點頭:“快說!”
楚澤沒立刻說,而是先拿出紙筆,然後才走到黎星身邊坐下,一面畫一面跟他說着:“現在的水稻脫殼,基本上都是用石舂、水碓等工具進行,這樣的雖然也有用騾馬來代替人力的,但終究還是慢了些。”
“不然用什麼?”
除了牛馬與人,就只剩下水了。
他們國內倒是有用水來帶動的,但依舊需要人力或者牲畜來驅動。
除了這些外,還能用什麼?
楚澤手下如飛,筆落驚風雨的那種。
畫完,楚澤將筆擱下,吹乾墨,拿起來,給黎星看:“當然也是人力,但如此用這個方法,以前一個人一天咱算他能舂一玫石米,那用這個就可以舂一石半,甚至是兩石。以往需要一天才能舂完的米,用上它就只需要半天,剩下的半天,便可以做其他的事,豈不是節省了大量的時間?”
黎星點頭。
楚澤的意思,他聽懂了,但楚畫的東西……
“這是什麼?”黎星接過來,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沒看出是什麼。
這團亂七八糟,跟一團麻似的東西,黎星嚴重懷疑楚澤在忽悠自己。
黎星臉上的疑惑太明顯,楚澤尷尬了一瞬。
他忘了,自己那意念派的畫作,只有應天的師傅們看得懂。
黎星沒經受過“學習”,是看不懂的。
“咳咳,這叫齒輪,用這幾根軸來帶動齒輪,讓機械動作起來,再帶動前面的石舂,讓它自動起落,將稻米脫殼。”楚澤解釋完,看着黎星,問,“聽懂了嗎?”
黎星老實搖頭。
楚澤說的東西,太抽象了,他根本想象不出來。
還有他的畫,簡直就是天書。
他現在甚至在想,如果當初康誠與楚澤的賭,康誠贏了,那楚澤畫出來的圖,他們真的看得懂嗎?
如果看不懂,豈不是白搭?
黎星看着楚澤一本正經的表情,沉默了一瞬,由衷道:“要不,你還是做出來讓我看吧。”
光聽楚澤說,黎星如聽天書。
楚澤:“行。”
不就是做個模型嗎,小意思。楚澤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他讓趙四給他弄來一些木頭,再要了小刀,開始一刀一刀的刻。
黎星坐在對面,時不時看一眼。
看過之後,又沒什麼興趣地收回視線,繼續研究手裡的槍。
單純的只是刻幾個齒輪,問題不大。
問題大的,是齒輪的咬合。
這就對精細度要求很高了。
好在楚澤只是做個模型,只要能動就可以,旁的問題,都可以忽略不計。
就算是這樣,楚澤也用了好幾天,纔將模型做好。
而此時,他們也抵達了泉州。
因時間比較趕,楚澤沒在泉州做多停留,只將朱標的信給了泉州知府,與他打過招呼,便立刻讓他安排船隻,前往琉球。
在船上楚澤……楚澤也沒想到自己暈船。
等下船的時候,直接暈成狗。
扮作侍妾的黎星與趙四一左一右地扶着他,跟扶一條死狗差不多,楚澤暈到腦仁兒都快醱酵了,在船上吐得天昏地暗,此時走路都恨不得直接閉着眼睛飄。
耳邊喧天的鑼鼓聲一吵,楚澤感覺腦子都要炸了。
他皺着眉皺開眼睛,就看到一團穿得極有當地特色的人,正圍着他載歌載舞。
“這是來迎接你的。”藉着面紗的遮擋,黎星湊到楚澤耳邊快速說了一句。
楚澤的身體軟綿無力,虛弱地靠在楚澤身上。
聽到黎星的話,他勉強打起精神站起來。
吐到毫無血色的臉上,揚起勉強的笑,手綿軟地對着這些琉球百姓招手。
在這隻表演隊伍的後面,一個穿着琉球官服的中年男人,正眯着眼睛打量着楚澤。
在來之後,他便問過康誠。
康誠說,楚澤其人,十分狡詐,讓他務必小心。
可看眼前這人,分明一副被狐狸精吸光了精氣的模樣。
狡詐?
他真沒看出來。
沉緬酒色還差不多。
他將視線往旁邊移,輕蔑地打量着楚澤身邊的女人。
雖然對方戴着面紗,讓人看不清真容。
但那雙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就足夠銷魂。指着那道陌生中又帶着點熟悉的身影,他忽然就有些想看看,那張藏在面紗後的臉,到底長什麼樣了。
歌舞停下。
此人立刻將輕蔑、鄙夷等等情緒,全部都收斂起來。
他臉上堆起笑,熱情地朝楚澤迎上去:“下官及是琉球大行令万俟深,得知楚大人今日抵達琉球,奉我王之命,特意前來迎接。”
大行令爲琉球專門迎接外來使臣,而設立的官職位。
雖一般只負責接待,但地位也不低,算是朝廷裡的重要官員人之一。
來迎接楚澤,綽綽有餘。
楚澤扯開笑臉,強打起精神與對方寒暄。
“万俟大人,有勞了。今日本官奉大明皇帝陛下聖命,前來琉球一來是聯繫兩國友誼,二來則是爲了礦脈。對了,咱大明之前來的那些人呢?怎麼一個都沒見着?”楚澤舉目四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