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開口的是老周。
這人長得五大三粗,但性情卻溫和。
有點像老德牧。
老實巴交的那種。
他最擅長的,就是飛行類武器機關的製造。
“就像今天制的那隻飛鳥,就是咱早就構思好的。”說到這裡,老周的表情稍稍失落了一下,“但老陳說那東西不好,一不讓咱做。”
楚澤詫異地看向老周:“既然如此,那你爲什麼之後又做了?”
“嘿嘿,咱不是不死心嘛,就做了兩個,咱報上去的是另外一個,實際上比賽的時候,就給換成了現在這個。”
爲此,他還被老陳陰陽怪氣地罵了一頓。
因着當時有內侍在,老陳沒敢過分。
但老周知道,等比賽一完,老陳肯定報復他。
誰知不等老陳報復,他自己倒先被趕走了。
楚澤瞭然地點了點頭。
又問了其他人,然後再與他們稍稍聊了幾句。
楚澤的眼光不錯,這些人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在這方面,都有自己的經驗。
主要的,是他們愛動腦子,還敢動手。
這點就很難得。
這一聊,又是一個時辰。
直到趙四轉了半個城,才找到這裡來。
“哎喲我的爺哎,可算是找着您了。”趙四一見到楚澤,就像看到了祖宗,巴巴地跑過來,“秦王與燕王殿下,還有太子殿下都等了老爺好久了,小姐讓咱出來找找老爺,找到了請您快些回去。”
“他們等了很久了嗎?”楚澤懵。
這三人經常來,但差人出來尋他還是很少見的。
因爲他們若是在府中見不着他,就會直接離開。如果派人出來找了,必定是等了很久,而且非等到他不可。
這是有急事?
楚澤不再多呆,交待這些人回原處落腳,等到他騰下手了,再來安置他們。
路上,楚澤特意問了他們有沒有說,來找到到處是爲了什麼事。
趙四答道:“這咱也不知道,夫人讓咱來的,幾位殿下現在還在府裡等着老爺呢。”
趙四口中的夫人,正是藍若嫣。
雖然他們現在還未成婚,但婚約已訂,而且又住在一起,叫聲夫人也不爲變過。
楚澤挑了下眉。
他還當是朱標他們急着要見自己,原來是嫣兒的意思。
八成是他們在府裡等了多時,嫣兒這才讓人來尋。
不過這也說明他們找自己,也不是多急的事。
楚澤猜測,十有八九是與胡惟庸有關。
楚澤還真猜對了。
朱棣與朱樉將皇家別院裡的事情,繪聲繪色地給藍玉說了一遍。
藍若嫣聽得眼睛都直了,崇拜的光咻咻地往外冒。
那可是當朝丞相啊。
他居然都能讓人受罰。
楚澤哥哥真厲害!
對面的藍玉急得吹鬍子瞪眼的。
衝着朱標三人大罵楚澤:“你們說,這小子怎麼這麼大膽!胡惟庸是誰?那可是當朝丞相!他怎麼敢對他下手的?他不要命了是吧!”
藍玉對胡惟庸還算了解,這人可不是什麼好性兒的人。
今天在楚澤這兒吃了這麼大的虧,趕明兒絕對報復回來。
還是那種最猛烈的報復方式。
說實話,藍玉有些擔憂楚澤。
朱標看了藍玉一眼,安慰道:“侯爺放心,楚澤知道分寸。”
“他知道個屁分寸!”
啥都敢幹,啥都不敢,也不怕皇上哪兒看不下去,一刀咔嚓了他。
藍玉在心裡罵罵咧咧,但臉上的擔憂卻越來越盛。
被懟了一臉的朱標:“……”
朱棣與朱樉在一旁暗笑。
他們可太瞭解藍玉了,性子直得要死。
就算被罵,他們也不計較。
反正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楚澤回來的時候,院子裡的氛圍有些沉重。
他看着亭子裡坐着的幾人,好笑道:“幾位真是好興趣,大晚上的坐在這兒喂蚊子。”
聽到楚澤的聲音,朱標等人們立刻回頭。
楚澤一身官服,踩着傍晚最後一絲餘光朝他們走了過來。
藍若嫣立刻起身讓位。
楚澤朝她笑笑,小聲:“夫人真體貼。”
將藍若嫣差得恨不得將頭埋到地裡去。
下人重新上了茶,是楚澤喜歡的那種,楚澤端起茶聞了聞茶香,然後將茶湯送入口中。
甘香的茶水順着喉嚨落下,將楚澤身上,因爲炎熱而生起的躁意帶走了大半。
他舒服地吐了口氣,放下茶杯,看着面前幾人,道:“說說吧,等了這麼久也要見咱,到底是爲了什麼事。”
“還能爲了什麼事。”朱樉一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朱棣則意味深長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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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相比,朱標淡定多了,一副八風不動的樣子。
但這也就唬唬人。
他要真不在意,也不至於特意跑到這裡來,還等他這麼久了。
藍玉最激動,幾乎是楚澤的聲音將將落下,藍玉便站了起來,憂心忡忡地道:“楚澤,不是咱說你,伱說你想報復,那咱暗地裡打他一頓就好了,你要怕沒人手,咱去調一支隊伍給你,你又何必鬧這麼大?”
現在好了,直接站胡惟庸面前,還明晃晃地告訴他,自己想揍他。
這有胡惟庸是好惹的嗎?
萬一這人使什麼陰招,自己根本救不了他!
藍玉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楚,兵法上他誰也不怕,但這些動腦子的彎彎繞,他一個都不懂。
讓他動腦子去救人,說不定楚澤最開始不用死,被他一救,反而非死不可了。
楚澤:“……”
朱標:“……”
朱樉與朱棣:“……”
連藍若嫣都無語地捂住了臉。
槽多無口,藍若嫣都不知道要從哪裡說自家爹爹了。
皇上給你軍隊,那是讓你保家衛國的,不是讓你拿給誰套麻袋的。
就算你要套,也不能當着人太子、王爺們的面兒說啊。
不過藍玉若嫣還是覺得驚訝,自家那直腸子爹爹,竟然也知道暗地裡套麻袋了?
簡直神奇!
楚澤頭大地揉了揉太陽穴,有氣無力地道:“岳父大人,您還記得咱之前提醒你的那句話嗎?”
“什麼話?”藍玉問完又反應了過來,他豎起一根手指,恍然大悟地“哦”道,“你是說讓咱少說話多做事的那句嗎?哦,咱明白了,你是讓咱不用問,直接去揍那胡惟庸一屯,給你出出氣吧?這沒問題啊,但得過段時間。這人還傷着,咱現在打,估計能將人打死。”